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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占有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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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住校了?!”王瑞祥跟在拖着行李箱往宿舍楼走去的时北航身后,“平时还没被圈够啊?”
“我打算学习了。”时北航分给了他一个眼神,脚下坚定地往宿舍走未曾停过,行李箱的轱辘在沥青地上发出坎坷的摩擦碰撞声。
“什么?”王瑞祥怀疑自己耳朵窜烟了。
“我还答应了朋友,要考上北航。”
“朋友……不会是那个章勋吧?”王瑞祥看他没否认就说了下去,“这朋友,真够劲儿,把你往绝路上逼啊。哎你说他别是看你名字叫北航就让你考吧?这不逗人呢嘛。”
“大概吧。”时北航不置可否。
他不在乎小哥是不是单纯地在逗他,是逗他还是为他好还是为难他都好。
他只想能把章勋留在身边。
“那什么,不行,我也得跟你一起住校。”
“不至于,你又不学习。”
“哎你看这话说的,我最起码不得跟你考到一个城市去?要不等大学咱俩可就见不着面了,你忍心?”
时北航的脚步顿住。
对啊,如果他去北京上学了,那他就见不着小哥了。
“我得跟你一块儿住校啊,我也得好好学习。”
王瑞祥再说什么他没在意,只是第二天王瑞祥真的拎着行李搬进了他所住的宿舍。
本来那个宿舍只有两个人,他跟王瑞祥刚好填进去。
学校的住宿环境还挺好,就有一个问题——
时北航在室友拖拉机一般的呼噜声中十分烦躁,简直想冲过去将其一巴掌拍醒。他紧咬牙关,眼皮终于再也盖不住眼睛,恶狠狠地弹了上去。他恶狠狠地翻了个身,看到同样睁着个大眼睛愁眉不展的王瑞祥。
大少爷被扔进了这样的群居环境还有个拖拉机室友,难免十分失望。
再看另一个室友,居然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睡着,真是觉大啊。
王瑞祥的表情太过可怜让他有负罪感,时北航转了回去,平躺下来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跟小哥吐槽。
他先是录了一段语音给章勋发过去。
——语音 5'
——这声音跟打雷似的,我害怕。
——我明天给你送个耳塞。
章勋现在在工作,消息来得很快,但说话简明扼要并迅速解决,看来应该是在忙。
“嘿,”王瑞祥低声唤他,“这事儿你也跟他说啊?”
“嗯,习惯了,他说明天送我个耳塞。”
“我——也——要——”
时北航在震耳欲聋的打雷声中看清了他的口型,忙又给小哥发消息:
——能送两副吗?
——好的。
看来是真的很忙了。
时北航放下手机,对着王瑞祥打了个手势,两人蹑手蹑脚爬下床开门走了出去。
其实用不着蹑手蹑脚,他们的声音比拖拉机小多了。
东北三月的树仍未抽条,地上久结的雪还踩得吱嘎作响,午日刺目的阳光喷洒在上面,却一点儿融化的意思都没有。
“这东西还换着戴?”章勋将两小盒耳塞递给时北航。
“不是不是,是给王瑞祥带的,他跟我住一个宿舍。”时北航解释说。
章勋眉毛一挑:“他也是住宿生?”
“不是,他听说我住校了之后就立马搬进来了,我们宿舍刚好就还有一个空位。”
“哦。”章勋了然,没什么反应。
小崽子拥抱了他一下,他搂住小崽子的腰,在上面拍了拍。目光所及的肩背已不再似初见时那般僵硬,有着柔软的皮肤弹性,带着那股他喜欢的时北航的味道,掺杂着好闻的洗发水的香味儿。
他突然间很想在时北航有弹性的腰上狠狠掐一把,或者在肩颈狠狠咬一口,留下自己的痕迹,又突然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目睹着小崽子离开他的背影,他才开始琢磨起这件事来,并且越琢磨越不舒服。
他还是打算回家好好补个觉。
他回到家躺在床上尝试入睡,但很奇怪,平时工作完回来沾床就昏迷,今天上午就去买了个耳塞,回来竟困过劲儿了。
脑子里还乱七八糟的。
大多数都是目前无法解决的事,这么久了也跟他的臭骨头磨合得差不多了,唯有一个新事件像被反向扎回仙人掌上的刺儿,让他又疼又痒,烦躁不安。
小崽子和他的好朋友。
就像人生里的新麻烦,章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意,也许是因为小崽子总往他跟前儿跑,也许是因为他也开始积极照顾这小崽子,新的烦躁原就这样出现了。
可他本不该这样,时北航有自己的同学,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是啊,时北航又不是他的。
他在不舒服些什么?
章勋瞪着天花板,眼下的黑眼圈发着青。
偶然间,他想起了很多事。
他猛地从床上支楞起来,从书桌下拽出一个塑料箱子,在里面翻找着。
他翻出了一个u盘,又从衣柜里拿出电脑包,拿出稍显沉重老旧的笔记本,将u盘插在了电脑上。
为了这个u盘,他没有卖掉老笔记本。
盘里的文件夹是按场次来分,日期排序的。
GOT 时间小镇 2019.8.31
其实他很少这么明目张胆地向后看,一直以来他都被生活牵着鼻子向前走,稍微扭一下头都会被揪断脖子。
敛去锋芒的青年坐在电脑前,目光时而落在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吊儿郎当的自己身上,时而落在场中c位的红发少年身上,他是唯一没有乐器的人,一只手把着支麦的铁杆,却依旧潇洒,一首歌吼到高潮甚至还爆发出不亚于踩在木箱上弹贝斯吉他的队友的疯狂。
他的视线又从队友们的脸上一个个掠过。
那是属于摇滚的疯狂,摇滚乐确实救了他们,给了他们一段如火般的青春。
早已习惯了肌肉记忆的双手双脚跟着鼓点动了起来,一下一下敲在记忆里那架帅气的红漆鼓上。
原本他用的是廉价的学徒鼓,是余海攒了好几千为他买了这架,他也发现自从换了贵鼓后高瑶也不乐意帮他搬鼓了,一般余海都会在这时候把鼓接过来。
后来余海走了,高瑶也不再给他留面子,每次都把鼓拖在地上滚过来,恨不得几脚踹过来,或者一脚直接踢飞到台上。
他看着视频里的一个细节,不禁乐出了声。
自己脚下的底鼓“离家出走”了,离自己越来越远。
余海不知道是怎么感知到的,习惯性地踹了一脚,把底鼓给他踹回来了。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在一场表演后吼过:“我底鼓离家出走了怎么没人给我踢回来?!不打了!不敲底鼓了!”
他找到7月的文件夹,在里面试图搜寻那场表演的视频记录。
可记忆竟离他远去了,他在一堆视频里点了半天,竟是没找到那场表演是在哪天。
他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