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迦乙女]谈恋爱?不是维护世界和平吗？》许愿之星在哪里

43、第一命 美人殇 创世

　　又是那个梦，最近频繁地做着同样一个梦。
　　无日的天空阴沉压抑，大地是一眼望尽的苍白，耳边寒风呼啸如鬼哭狼嚎，刺骨的凉意麻木了浑身的知觉。
　　双脚深深陷入雪地，不必回头便知，来时的路已被风雪掩埋，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原地踏步，还是缓慢前行。举目四望，雪的白与天的灰是唯二的颜色。
　　这种感觉很熟悉，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我便是这般，独自前行。
　　从宇宙混沌、天地初开，走到万物竞发、千秋迭代，已经走了很久，回望不得来处，抬眼不见归期。
　　脚下这条不能称之为路的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心底时常有个声音在问：为什么要苦苦坚持？万事万物各行其是、自有其道，每时每刻都有新的事物产生，旧的事物消亡，我的存在与否并不会影响什么。而世间之苦难大多源于执念，放下念，不再执，无欲无求方得解脱。
　　世曾有言，身在无间，心在桃源。然吾心似雪，希望与坚守，一样也无。若说坚持下去的原因——
　　这样，便算是苦难了么？
　　那或许是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这份寒冷，便不再觉得冷，习惯了独行，便不知孤独为何物。
　　我本无念，何来有执？既不求解脱，亦不求苦难，但“苦难”并不会因为我的无欲无求而消失，它客观存在，与黑暗伴生同行。
　　并非我要与黑暗相斗，它们已然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我也没有一较高下的野心，只想安安静静地待着。是它们穷追不舍，只待我屈服倒下，便蜂拥而至，侵蚀我的意志，撕扯我的灵魂；是它们贪婪成性，哪怕蚕食再多的灵魂犹不满足；是它们无孔不入，不肯留我半分余地。
　　凭什么要我放弃，凭什么它们就可以肆无忌惮？或许是找不到坚持下去的理由，却更加没有不坚持下去的道理。
　　它们不肯退，我别无选择，只好与黑暗死磕到底。
　　一丝凉意落在鼻尖，风不知何时停住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自遥远的天际落下，为大地镀上一层薄薄的微光，倒称得天空黯淡几分。
　　好美，我由衷感叹，兴奋地转起了圈，手臂随心摆起，赤着脚在雪地里奔跑。
　　心在无间，目之所及皆为地狱。
　　心即桃源，所到之处步步生莲。
　　——
　　出于一些考虑，迪迦解除了一心同体的状态，实际上当时的情形并没留给他太多思考时间。再不分开，以虞兮瑶的小身板，从半空摔下来，不死也残。没有了他的生命做支撑，在体力和精神的双重消耗下，虞兮瑶当场昏死过去。而他堪堪接住了人，也因能量耗尽被迫还原成光，进入神光棒中休眠。
　　只稍加恢复，迪迦便迫不及待现身查看虞兮瑶的情况，虽然期间没有感受到外来的危险，但也做好了她的情况不会太好的心理准备，然而只一眼，险些没把他看崩溃。
　　天光乍现，稀薄的阳光尚未完全冲破黑暗撒满人间，躺在乱石中的少女面容平和，双目紧闭，唇角微勾，很是安详。白霜落了一地，唯独绕开了她，她的脸色比那霜还要白上几分。
　　“瑶瑶？”
　　迪迦抱着虞兮瑶冰凉的身体，有那么一段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无法理解眼下的状况。
　　“别睡了，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不是喜欢看星星，我带你去看遍宇宙中所有的星云好不好？但是你得睁开眼睛，闭着眼睛，是看不见星星的。”
　　“我错了，我不该离开你，你一定是生气了，在惩罚我对不对？我向你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虞兮瑶当然不会回应他，迪迦看着怀中默不作声的恋人，回忆两人为数不多的对话，猜测道，“你是不是不相信？”
　　“……”
　　“你在不安。”

　　“……”
　　“我明白了。”
　　迪迦最后吻了吻她发寒的唇，化作数道光点，融入虞兮瑶的身体。
　　好在他还记得自己的能力，生命共享，救回来就一起活，救不回来就一起死，总之，他们不会再分开了。
　　——
　　“这种感觉……”
　　安玥瑶摊开手，有什么东西落下手心，不是雪，也不是风。
　　“……光？”
　　她有些迟疑，抬眼寻找之时，猝不及防被身后一股大力拉扯，陷进一堵坚实的肉墙，耳边有暖流拂过，酥麻感涌向头顶。
　　“找到你了。”

　　安玥瑶神情呆滞地转身，抱着她的人很高，她只能努力仰头，那样的姿势让她有点不舒服。
　　“你是谁？”她拧着眉，冷声冷气地问道。
　　“瑶瑶、”
　　“住口，谁准你这么叫我？我只允许他这样称呼我，还有，手撒开。”
　　失而复得的恋人开口却是陌生人的样子，她眼帘半垂，目光甚至不愿与他对上，听那意思她心里还有个“他”。
　　迪迦心中泛酸，只把人圈得更紧，语气却是强硬，“他是谁？”
　　安玥瑶有过短暂的迟疑，连挣扎的动作都不那么激烈了，仍皱着眉，“与你何干？放手，这里是我的精神领域，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礼让三分，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安玥瑶心中暗恼，是这混蛋不听劝阻动手动脚，直接推开就是，废话那么多。
　　迪迦听得一肚子气，她看上去是认真的，他就是不放手，不但不放，还要更进一步，倒是想看看她会怎么个不客气法，于是恶狠狠地堵上她的嘴。
　　说出的话虽拒人千里，说话的唇却如意料之中的柔软，她怎么可以有别人？他的瑶瑶，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只是他的，他不接受其他可能，迪迦占有欲爆棚地想。
　　在冰雪里待久了，突然的温暖反而令她感到十分不适，当迪迦过分炽热的气息压下来的时候，安玥瑶便猜到他要做什么，她准备操纵着精神触须将这无礼的灵魂击飞，却在碰到他的时候被一股熟悉的屏障弹开。
　　见鬼了，他身上怎么会有我的精神力？
　　“唔～”你是谁？
　　安玥瑶想开口，迪迦却不给她机会。倒也不是非得用嘴说，本就在精神领域，精神交流更方便，但看样子，对方沉浸在激动情绪里，大概什么都听不进去。
　　那行呗，我自己看，安玥瑶心想。她开始回应，果然惹来对方更加强烈的攻势，然而下一秒，两道身影消失在原地，安玥瑶几乎毫不费力地进入了迪迦的精神领域。
　　知道自己精神力逆天，可以很轻松地进入任何人的精神领域，但这么容易是她没想到的。联想到迪迦身上属于自己的精神力，有些尴尬地猜测，该不会是为了方便窥视另一半，以前的她悄悄留出的后门吧？有点变态的说，想想所剩无几的道德感，这种事她未必干不出来。
　　只是里面糟糕的状况让安玥瑶心头一凛，当即开骂，“这是哪个不开眼的混蛋把你的精神搅得一塌糊涂？”
　　骂完觉得哪里不对，她给的精神屏障还在起作用，说明混乱是内部因素引起的，一个人的精神往往比□□更坚固，并且有一套自我防御机制，如果是受到什么打击变成这样，那这人现在就该是个疯子，那种精神错乱意义上的疯子，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仅凭原始本能行事。但迪迦显然不是这个情况，那就只剩另一种可能——他与一个精神错乱者进行过很深的精神链接。
　　“瑶瑶，”迪迦隐约能感觉到什么，但这里的情况还是有点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安玥瑶再次恢复冷淡，“把你忘了是我的不对，但你已经有了新人，即便她——”忽然想到什么，一脸了然，“原来如此，你来找我是为了她吧。倒是不必拐弯抹角，直说就好，我会尽力救治，打感情牌就有些过分了吧？”
　　迪迦越听越糊涂，但他必须解释清楚，“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我找你因为我爱你，我要和你在一起。可你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浑身冰冷，”说着他再次把人锁进怀里，“瑶瑶，别离开我，我也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安玥瑶一动不动地让迪迦抱着，“呵，看来你对精神力是一无所知啊。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你的精神领域，而这里一片狼藉，你却是清醒的，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意味着，与我分开后你有了新的恋情，你和她已经亲密到神魂相交的地步，并且有了精神链接，而那个人的精神力目前处于严重受损的状态，她现在说不好听就是个疯子。精神链接会让你也受到影响，你的思维应该比以前迟钝了很多。在这里撒谎并不容易，所以，我相信你对我的确是有感情的，但是抱歉，我并不接受第三者。”更何况，被黑暗围猎的我不适合与人同行，拖人下水这种事还是算了。
　　安玥瑶的话听上去有理有据，当然迪迦也不会去想她在说谎，他的思维确实出现了问题，从前的记忆混乱不清，难道……
　　迪迦放开她，问，“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安玥瑶垂眸思索，半晌，终于抬眼正视迪迦，即便是她，在精神领域也不太容易言行不一，她终究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对他的关注。
　　“也许有，但是我不知道。”
　　“你的眼睛怎么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迪迦这才看到，不久前盛了整片银河的璀璨星眸，如今黯淡无光，没有丝毫神采，如一潭死水。

　　迪迦心疼地抚上安玥瑶的眼角，“你的眼睛、怎么了？”随后想起什么，急切道，“快跟我回去，一定是你睡得太久了，醒过来就会没事的！”
　　安玥瑶主动回握住迪迦，没有动，“没用的，我的眼睛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
　　迪迦默了默，轻轻吻住她的眼睛，安玥瑶没再抗拒。
　　迪迦：“怎么弄的？我不了解精神力，但是可以学，一定会治好你。”
　　安玥瑶淡淡地笑了，“你说什么话都是这么笃定的吗？要是兑现不了怎么办？要知道，意外总是难免的。”
　　迪迦：“在你的事情上，我不允许有意外。”
　　安玥瑶眼珠一转，“你是什么无所不能的神么，你说不允许就有用啊？啊，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嗯……你刚才也看到了，那里一直都是那样，也没有个镜子，我看不到自己什么样。”说着摸了摸眼睛，“很吓人么？”
　　迪迦再次吻了吻灰暗的眸子，“不会，瑶瑶什么样子都好看。”
　　被恋人夸应该是什么反应，要说谢谢么？实在不太擅长接受夸奖，只好转移话题，“眼睛里的光在更需要它们的地方，我很好，不需要治疗。但是我可以教你怎么运用精神力，你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再来谈照顾人。”
　　比起眼睛，安玥瑶对自己的事情满不在乎的样子更让迪迦担心。
　　“我会认真学，但是现在我们先出去。”
　　总不能让她的身体就那么躺在荒郊野外。
　　安玥瑶沉吟一声，“我是不是该告诉你，离开精神领域，我就不是我，或者说，不是完整的我。”
　　“怎么说？”
　　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自己打开，迪迦忍不住想知道更多，也为了更加了解面前的女孩。
　　“我是此间宇宙的创造者，至少在这片宇宙中，并不存在能够容纳我所有精神力的□□，这其中当然包括人类的身体。”
　　一脸平静地说出了很不得了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