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向导变猫以后》珩止

17、第 17 章

　　穆知炀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的肚子是真的不太舒服。

　　他一直就不太摸得清自己吃下了多少东西，那些食物只要进了他的嘴里就跟失忆一样失去了味道，有时候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平时都是人类倒多少他吃多少，头一次自己吃，难免没控制住，中午吃的太多，肚子这会儿就闹了起来。

　　穆知炀不知道这应该叫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难受得把自己缩了起来，妄图用紧缩地身体来缓解肚子的不舒服，但用处并不大。

　　不疼，但涨得慌。

　　好像自己肚子里揣了好大一个东西，连走动都觉得不舒服。

　　他难耐地从嗓子里哼出了声音，又怕吵到人类，于是越忍越难受，最后觉得自己忍不住了，长长地叫出了一声。

　　这声大概把人类吓坏了，下楼的声音连穆知炀都能听出些许的慌张。

　　许是因为他总是习惯宣其野走起路一点都没有声音的日子，人类一直是一个特别怕吵的人，连他自己的脚步都会放得很轻很轻，叫人难以察觉。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人类的脚步声。

　　这让穆知炀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一些，一时间忘了肚子的不舒服。

　　他就趴在宣其野一下楼梯就能看到的地方，人类一过来，他就抬头去看他，期期艾艾地叫着。

　　反正人都下来了，他也没什么再小心不被知道的意义。

　　而且他真的好难受啊……

　　宣其野走过来，面色焦急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人类先是伸手揉他的肚子，温暖的大手让他觉得舒服了不少，他克制不住自己往人类的手上蹭了蹭。

　　宣其野没注意到他这个动作，只觉得一只羊的肚子比早上好像还要大了不少，心里觉得不太对劲，便先放开了猫去厨房一看。

　　好家伙，吃了两袋冻干。

　　虽然都是拆开喂过大半的，但凑到一起也不算少了，难过肚子鼓成这个样子。

　　穆知炀见他走了，肚子上失去了热源，有些不舍，急切地叫着把人叫了回来。

　　这次回来的人类表情和刚才不一样了，好像多了无奈，又好像多了点严肃。

　　他见人类蹲下来，屈起的手指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喵！”穆知炀叫了一声。

　　怎么他都这样子了还弹他的？

　　“早上就说你吃得多，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啊。”

　　穆知炀抬起爪子揉揉自己的脑门，人类并没有用力，其实一点也不痛。

　　而面对人类的质问，他也只是心虚地低下了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法控制自己，大概是因为那些东西他吃起来没有味道，吃了就忘吃了就忘，连吃了多少都会忘。、

　　好像进食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只是一种机械性的任务，是需要，至于吃了多少，多少是饱，他并没有一个非常清晰的概念。

　　连吃得多了这个概念，还是早上人类说了，他才有意识的。

　　宣其野看着猫低头哼哼唧唧的样子，就知道这次才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给猫揉揉肚子，然后用手机查猫吃多了怎么办。

　　人吃多了肯定是要运动运动的，但他这会儿撑成这样，动起来估计也不舒服。

　　穆知炀被他这么轻轻地揉着，觉得肚子好了不少，过了有十分钟，好像几乎没什么感觉了。

　　他开始跟人类的手玩了起来，两只前爪捣起乱，干扰着宣其野的动作。

　　宣其野看他比刚才皮了不少，猜他大概是有些舒服了。

　　但肚子还大着，怎么也得带他把这些东西都消化了才行。

　　猫不像狗，可以带出去溜溜。

　　尽管一只羊之前出门没什么事儿，宣其野不太敢随便带他出门，只是从之前买过的玩具里拿了几样可以跑动起来的带猫玩。

　　逗猫棒之前玩过了，感觉他还算喜欢，他就多拿了几个，可以把场地拉大点，不拘泥在他身边，多跑一段距离。

　　穆知炀看他拿了一堆东西回来，兴致就起来了。

　　什么都有，有他熟悉的小耗子，还有羽毛，小蝴蝶，塑料球，还有一个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被散落在客厅的各处，小蝴蝶那么细，放在地上就融进了养猫地毯里，从地面看过去都很难发现。

　　但小蝴蝶会突然从毛茸茸的羊毛地毯中飞出去，就像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一样。

　　穆知炀被这些东西吸引，东跑一串西跑一串，也不觉得累，只觉得一切都让他好奇。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新鲜的事物，他全都要拥有！

　　因为他是要征服世界的猫咪大王啊！

　　吃多了东西的事情顷刻间就被他忘在了脑后，只能注意到眼前的新奇来。

　　被那些小东西引着跑了一会儿，穆知炀觉得有些累了，便开始研究那个人类抱过来的盒子。

　　盒子上有九个圆圆的洞，黑漆漆的，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穆知炀爬上去研究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按到了什么东西，洞里钻出来一个灰色的圆滚滚地脑袋，他用爪子迅速拍过去，那小东西却跑了，从另一个洞钻了出来。

　　他追着那个小动作拍了半天，最后也没抓到，感觉自己被耍了，气愤地推了一把盒子。

　　哼，不玩了。

　　“噗，过来。”人类又在身后笑他。

　　穆知炀转身朝着人类走过去。

　　他被人类抱住，身上的毛因为跑动乱成了一团，现在看起来一定是一只非常潦草的小猫咪。

　　宣其野又摸了摸他的肚子，见猫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信他没什么事儿了才说：“以后不许再偷吃那么多了，又不是不给你吃，要学会克制自己。”

　　穆知炀哼哼着意思自己知道了，但估计人类不会相信自己是真的听懂了，因为他只是去拿了一把梳子，给自己梳毛。

　　长毛猫总是容易打结，但穆知炀每天都会给自己整理毛发，来了这里也有一个月，很少有人类给他梳毛的机会。

　　他的毛发柔顺的用手指都能轻松划过，也就是现在刚跑完才会潦草一些。

　　人类用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像是按摩一般，力道正好，非常舒服，木齿轻柔地刮过皮肤，揉得他昏昏欲睡，渐渐地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穆知炀察觉到自己可能在做梦。

　　梦里，他来到了一片荒芜之中。

　　这里什么都没有，唯有风在耳边呼啸着。碎石被狂风裹挟，随着尘沙一同卷入脚下的无底深渊。

　　那是一道巨大的裂谷，连旁边的地面都布满了裂缝，仿佛只要踩上去就会全部塌陷。

　　穆知炀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他的视角很高，可以俯瞰这一切。他好像就这样漂浮在空中，连脚下都没有实感。

　　他想要伸出前肢，可每次只要他想要往前走，就会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阻挡。

　　再然后，他就醒了，醒在宣其野的怀里。

　　就像每一个从卧室醒来的早上一样，人类总是早他一步，任由穆知炀趴在他的身上，自己靠着床头看书。

　　书是从书房带回来的，自从穆知炀固定在卧室睡之后，那本书就被带进了卧室，作为宣其野清晨的读物，成了一人一猫美好清晨的一部分。

　　穆知炀醒来会浅浅地打个哈欠，然后先宣其野一步离开卧室去楼下等早餐。

　　昨天应该是睡着后人类抱他上来睡觉的，人类竟然会主动要求他进卧室这让他有些意外，但他现在并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

　　他在回忆这个梦。

　　他很少会做梦，这还是第一次。

　　梦里的一切都很真实，明明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色，却给他一种熟悉感。好像他曾日夜与这样的环境相伴过，可他明明只是一只猫。

　　穆知炀绞尽脑汁地想，但也没想出什么答案来。

　　反正只是做个梦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让穆知炀意外的是，从那一天开始，他每天都会做同样的梦。

　　还是那片荒芜，他能看到那些沟壑一天比一天更深，更粗。唯独剩下的几片陆地似乎也撑不了多久了一样。

　　穆知炀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他漫无目的地在这座别墅里走着，好像游荡能给他答案一般。

　　时至七月，雨水越来越多，这一周都没个消停的日子，这一.夜更是下起了雷雨。

　　天黑之前云已经压得很低，宣其野能感到气压的微弱变化，将晾在阳台外面的毯子收了回来，拉上了玻璃门。

　　把衣服抱回屋，发现一只羊竟然不在屋里。这样的雨夜，往常都是死命往他身上钻的，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他沉下心思听了听屋子里的声音，那毛发与地毯间窸窸窣窣地声音还在，位置大约在楼下，正没什么目的地溜达着。

　　猫生而自由，宣其野也没管，就着猫走动的声音睡了。

　　可他突然不太睡得着。

　　以前那样嘈杂的夜全都回来了，外面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雷轰声盖住了猫咪的声音，闪电在天边炸开，雷声荡荡。

　　太吵了。

　　这些日子抱着猫睡，他晚上连雨声都几乎听不见。他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世界就这样被一道雷劈开了口子，就好像直冲冲地向他奔来。

　　他开始分不清耳朵里的那些细碎的声音，雷鸣震得他脑中一片混沌。

　　宣其野不知道自己到底睡没睡着，混乱的世界让他像是失重一般，颠倒不清。

　　直到他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让一瞬间从失重感中找回了自我，好像脚终于落了地。

　　那是他的猫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