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 ...
-
景佑帝的身体越来越颓败，宫里近来渐渐传出一些风言风语，说是陛下和容妃娘娘有意为佳敏公主赐婚，目前正在物色人选。
虽是物色，但风头最健，最被看好的自然是顾清正。
鹤老大，如今的郑国公，清楚地知道国公府如今衰败现状，因为当年那件事，他们兄弟三人仕进无望，靠着祖上恩荫，保持爵位承袭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想要保持荣华富贵，希望都在梅蔺身上，尚主无疑是一条捷径，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第一步就是将梅蔺送到国子监，一番运转之后，梅蔺成功成为国子监监生一员，与顾清正同在一班。
孙子去上学啦，虞九歌这位年轻的祖母无所事事，趁其他人不注意，溜进鹤老大的书房。
书房的墙上悬挂着一幅画，一位青衣儒衫的男子，同垂眸而笑的美貌姑娘携手，并肩站在柳树下，眉目含情，两相依依。
虞九歌仔细瞧去，那画中女子蛾眉婉转，似蹙非蹙，分明是更加年轻稚嫩的大夫人，许是年少待字闺中，看起来温柔缄默，神情楚楚，令人生怜。
这也就罢了，但这男子……
“这人是谁，生得好生俊美。”
“是我。”
有人突然低语，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虞九歌身后，诡秘一笑：“母亲似乎很吃惊，怎么，不像吗？”说话之人正是大老爷。
虞九歌想也不想，冲口而出：“不可能！”
她看了看画，又看了看大老爷，左看右看，心底疑问反倒越来越深，那画不知出自哪位名家妙笔，画中青年气宇轩昂，气质儒雅，萧萧肃肃，似林下清风。
然而我们这位大老爷，总是神情沉郁，阴冷孤僻，性格更是十分古板迂腐，一瞧便知绝非洒脱磊落之人。
鹤老大闻言冷笑，表情复杂难辨，隐隐有些愤恨地注视着那幅画，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道：“眼拙之人，自然辨识不出。”
虞九歌：“骂谁呢？”不过，像这种画通常更加注重风流写意，神似远大于行似，虞九歌听大老爷言辞笃定，不像是在撒谎，就细细分辨许久，发现那画中人长瘦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眉眼骨相确实与鹤老大有几分重合。
难道真是他？
虞九歌好奇：“所以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岁月这把杀猪刀，对你下手也忒狠了。”
大老爷不阴不阳地看了虞九歌一眼，皮笑肉不笑。
虞九歌捂嘴：“啊，难道这是不能说的，还是大老爷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我只是想明白了很多事……”大老爷语气怪异，“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必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痛苦，你说是吧？”
他看向虞九歌，眸色晦暗。
那绝对不是一个儿子看向继母时应该拥有的眼神，而是一个蠢蠢欲动的男人，端详着可以下手的猎物。
虞九歌无声微笑：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吗？
……
梅蔺今日在国子监做了一首诗，赢得满堂喝彩，竟然将顾清正都比了下去，引得讲学先生赞赏不已，把其他同学全都冷落了，心里眼里只有梅蔺一个。
有同顾清正交好的学子，劝慰顾清正：“一时得失不算什么。”
顾清正倒笑得很大度，大大方方地为梅蔺鼓掌：“是啊，一时得失而已。”
梅蔺在国子监一鸣惊人，三老爷在礼部当值时，也听同僚们提到了，有人开玩笑：“世子爷风姿无双，比顾二郎也不差什么，说不得能获公主垂青呢。”
三老爷心里何尝不盼望着梅蔺能娶公主，他自诩在三兄弟中最为多情，比之大老爷的装模作样，二老爷的强硬霸道，他在女人堆里讨喜多了。
散衙时，走在回郑国公府的梧桐大道上，正遇上骑马归来的梅蔺，叔侄两人打了个照面，梅蔺请安问好。
三老爷笑容油滑，掀着轿帘说道：“梅儿，你回来这么久，还没去过畅音阁吧，今儿三叔做东，咱们爷俩好好喝一杯。”
梅蔺俯首：“那侄儿就却之不恭了。”
三老爷贪杯，酒量又不太行，在梅蔺有心引导之下，很快就烂醉如泥了，将心底打算交代得一清二楚。
这家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刚认下儿子，就指望着用他这张脸讨好公主了。
梅蔺道：“公主金枝玉叶，可不同与一般小门小户的女孩，侄儿根基浅薄，一无人脉，二无钱财，恐怕不好行事。”
“瞧我。”三老爷拍了一下额头，“多大点事，也是大哥糊涂了，男子汉出门在外，怎么能没有金银傍身。”
他顿了顿，醉眼惺忪地说道：“不过，你也别怨大哥，他那个人疑心重，谨慎惯了，当年多亏了他细心，否则……”
梅蔺心中一动：“否则怎样？”
三老爷却醉得不省人事，口不能言了。
两人被奴仆簇拥着回到郑国公府，远远瞥见一抹娇嫩的鹅黄色，原来是张真真等在二进门边，说是煮了梨子汤，要端给二人喝。
梅蔺不耐烦与她打交道，推辞了几句，勉强维持表明的和平，三老爷却端起来一饮而尽。
梅蔺虽然不耻三老爷的为人，但同他虚与委蛇一番，也算有不小的收获。
次日，大老爷在梅蔺去国子监之前，丢给他几张银票，还有几枚号令国公府产业的印信凭证，几乎明示地同梅蔺说道：“若是赶上世家宴饮，贵女出游，你和几位同窗也可凑凑热闹，不要堕了咱们府中颜面。”
梅蔺道：“多谢父亲，不过，我看其他同窗身边都有得用之人，也想买几个会拳脚功夫的。”
大老爷皱眉：“府里下人都可由你调动。”
梅蔺道：“他们的身手我瞧不上，既买就买几个好的，大家一起游猎比赛，也能帮我得个好彩头。”
大老爷想到上次景佑帝去云鹤山庄避暑之事，又念及佳敏公主性子野，最喜欢同人打捶丸，就道：“也好。”
有了钱财，又过了明路，梅蔺开始名正言顺地招兵买马了，至于这些护卫从哪里买，他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人……
……
梅蔺放学之后，径自打马去了刑部，亮明身份后一问，刑三白果然还没有离开，听到门卫传报之后，快步走来迎接。
“世子爷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贵足踏贱地，不知有什么事？”
刑三白一边说，一边陪同梅蔺往里面走，期间路过刑部大牢，牢狱阴暗潮湿，气味难闻，鼻尖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地上糊着一层层黏腻的暗红色液体，不时能看到一些小块的碎肉，像极了屠夫的案板。
但这里可比菜市场恐怖一万倍。
刑三白之所以带梅蔺进到这里，本有意考验他，谁知这人倒沉得住气，直面哀嚎惨叫的死囚也面不改色，毫无书生身上的软弱姿态，刑三白越发对梅蔺刮目相看。
梅蔺：“我想从你手里买几个人。”
刑三白：“什么样的人？”
梅蔺：“忠心耿耿，嘴巴严一点，可以以死殉节。”
这要求听起来可不简单呐，刑三白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一双眼睛毒辣无比，一听梅蔺的要求就知他所图非小。
不过，此人戒心如此重，怎么愿意经他的手买人？
刑三白本要一口答应下来，想到了什么，忽然改了口风：“世子爷稍安勿躁，给我几天时间，挑好了便给你送去。”
梅蔺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他之所以来找刑三白，一来是身边能够接触到死士，且不惧国公府势力的人寥寥可数，再一个，也是心存疑虑，故意试探。
购买以死效命的护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刑三白却没有直接拒绝，甚至丝毫不怕他心存歹念，没有严加盘问。
看来，刑三白背后那人态度着实暧昧不明啊。
佳敏公主近些时日不大开心，景佑帝是她最大的靠山，而如今这靠山摇摇欲坠，马上就要迎来倾塌的那一天，万一有个好歹，到时候国孝家孝在身。
为今之计，自然是要听从母妃建议，在那一日到来之前，赶快选择一位乘龙快婿，定下终身，也能为哥哥鹤允彰的大业添砖加瓦。
从小在宫里长大的佳敏公主，看似嚣张跋扈，轻率鲁莽，心底却比谁都清楚，在这重重禁宫之中，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至于驸马，上上人选自然是顾清正，实在不行，郑国公府的世子梅蔺也行，他们虽然都姓鹤，但郑国公府是旁系分支，从太}祖那一代传下来，早就出了五服，她又是天家贵女，若执意要嫁，谁也不敢乱说些什么。
虞九歌听闻佳敏公主正为此事发愁，就怂恿张真真办个小宴，由其他世家女牵头，请佳敏公主一起游湖赏荷，届时探探公主的口风。
无论是世家联姻，还是皇室嫁女，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关乎背后几方势力博弈，可不单单是青年男女们两情相悦就可以的。
张真真正在顾清正和梅蔺之间摇摆不定，也听说过佳敏公主不可一世的脾气，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害怕不小心触了公主霉头。
没看近来京中，无论是官媒还是私媒，都闭门不出，铆足了劲等驸马人选落定，自己才好抓紧时间将落选者定下来。
张真真忧愁：“游湖宴会好说，首辅家的二小姐每年都会筹办，但我总不能空着手去吧？”一边说，一边往虞九歌发髻上瞟。
虞九歌非常豁达：“嗨，多大点事啊。”她抬起手，在张真真满脸期待的表情中，挠了挠头，“我在云鹤山庄时，听说佳敏公主最喜欢山药糕，不如你亲手做一碟，也显出你十二分的诚意来。”
张真真道：“好吧。”
虞九歌内心：小样，还想拿我头上这根碧玉钗送人，当我冤大头啊。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六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