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挖了大魔头的内丹后》山楂酪

23、23

　　步入雪原深处，没有风雪暴，较于外面连绵起伏的山脉，这里空旷且平坦，一眼望不见尽头的皑皑白雪，气温较边缘要暖和些，融雪处，地下冒出新绿嫩芽儿。

　　披着雪兔皮，小蛮感到意外和奇怪，这片雪地听不见一丝声音，太过诡异，似乎藏着更大的未知危险。

　　她抬步向更深处走，看不见的地方，似有人窃窃私语。

　　小蛮如实质的目光望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似乎被什么东西盯上，小蛮头皮发麻，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她撒丫子往前跑，身后雪地除了她的脚印，还多出一排人的脚印。

　　印在雪里的脚丫子，似是光着脚踩在蓬松雪面。

　　奔跑时，小蛮回望到脚丫印，雪原深处气候寒冷，能在冰天雪地里光着脚不受冻的生物，能是活着的东西吗？

　　是魅灵，还是鬼魂？

　　身后被奇怪的东西追逐，小蛮慌不择路逃跑，跑着跑着，视线模糊不清，她仿佛看见半空中飘浮诸多恶灵，悠悠荡荡飘来。

　　“还我命来。”

　　等小蛮揉了揉眼，看清这些恶灵是黑熊一族的面孔，他们只剩一颗头颅，颈部淌着血水，一时间，整个雪原被鲜血浸染。

　　入目，一片血红。

　　“你杀戮黑熊族，竟也配妄想成仙，也配成仙？”

　　血海翻涌，恶灵盘旋身侧，宛若十八层浮屠地狱，令小蛮惶恐不安。

　　可当听见恶灵质问，她叩问内心，目光逐渐坚定、澄澈：“黑熊精无故伤农户性命，我除他，是为民除害，我没错。”

　　恶灵暴怒，大声质问：“那伤我黑熊一族全族性命，也没错？”

　　小蛮掷地有声：“非我灭你们黑熊全族，若不是你们屡屡害我，何以招致全族灭口，害人终害己。”

　　恶灵狂笑不止：“你若跪下认错，我便饶你一命，若你不知悔改，便拿命来。”

　　小蛮从腰间取出小剑，手持长剑：“我没错，为何要认错？”

　　她知道自己陷入幻境，可是这幻境实在太逼真，恶灵抓伤她身上的皮肉，泛起灼烫的黑烟。

　　小蛮挥剑劈砍扑来的恶灵，可他们数量实在太多，总能见缝插针搞上一记偷袭，肩上、后背、膝盖，水红色的衣裙染上血渍。

　　站到后面，全部法力耗尽，她咬了咬后槽牙，陷入疯魔地凭着本能挥砍，肩膀酸软无力，她不敢停下……

　　恶灵一击，震得她虎口发麻，差点松开手里的剑。

　　恶灵的利爪袭来时，一道剑光越过小蛮，湮灭了恶灵。

　　这道剑气……小蛮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她回头望去，蔓延至天际的雪色中，那湛蓝色锦服的身影，在雪天中似一抹异彩。

　　“赫连大人？”小蛮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赫连若英站定，与其责怪：“小花妖，谁让你乱跑，知不知道雪原有多危险，如果不是我，你差点死了。”

　　虽是责怪，可小蛮听出他话里的担忧，他在担心她。

　　小蛮朝他跑去，扑进怀里：“赫连大人，真的是你吗？”

　　赫连若英：“是啊，小花妖，我来救你。”

　　翻腾的血海和恶灵，像一面镜子骤然碎裂。

　　幻境破碎，真实的雪原出现在面前，雪天中，一株通体幽蓝的花朵，吸引了小蛮的视线。

　　“冰魄花。”

　　小蛮脸上扬起笑，听见赫连若英开口：“采完冰魄花，跟我回去。”

　　小蛮点点头，走到冰魄花跟前，蹲身去挖。

　　拿起冰魄花时，小蛮掌心被一痛，被冰魄花上的寒意冻坏一块皮肉。

　　她小心翼翼把冰魄花放到玉盒里，赫连若英带着他离开雪原。

　　有了冰魄花的叶子，阿宁保住性命，终于活过来。

　　经此一劫，阿宁和宋道长情意更浓，吃过饭，便决定要出发去玄门拜见宋易清的师父。

　　目送阿宁和宋道长远行，小蛮回头，差点撞到一堵人墙。

　　赫连若英轻弹她额头，如平时轻弹她叶片的动作：“小花妖，以后哪里也不许去，永永远远留在我身边吧！”

　　小蛮迷茫道：“可是，你不是喜欢银勾夫人吗？”

　　赫连若英说：“你去雪原，差点丢掉性命，我赶去寻你时，心如刀绞，这时我才知原来我心里喜欢的是你。”

　　小蛮问：“那银勾夫人呢！”

　　赫连若英：“我只喜爱你，若是她惹你不高兴，我现在就去杀她。”

　　望着赫连若英离开的背影，小蛮沉默。

　　半个时辰后，赫连若英提着银勾夫人首级扔到小蛮面前，小蛮半信半疑：“你杀了她？”

　　赫连若英一身血污，可是看向她的眼神深情款款：“对，你讨厌她，我亲手杀她，你不高兴吗？”

　　“我虽想杀银勾夫人，不仅仅只是因为讨厌，是因为银勾夫人作恶。”说话间，小蛮的目光澄澈：“我以为我出了雪原，原来我一直还在幻象里啊！”

　　一道幽灵般缥缈的声音响起，从四面八方拂来：“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帮你实现。红尘世间多困扰，留在这里不好吗？陪我一起，永永远远陪伴我，我将赋予你世间最快乐的梦。”

　　小蛮轻笑：“梦境再好，终究只是梦，我不做梦，因为现实里有人等着我回去。”

　　幻象如镜子破碎，小蛮一眼望见冰魄花。

　　难道又是幻境？

　　她迟疑上前，挖出冰魄花，掌心又一次被冰魄花的寒意扯下一块皮肉……

　　“好真实的幻象。”

　　小蛮把玉盒收回灵虚，离开这里，朝雪原边缘走去。

　　对于恶灵，对付幻象，不曾歇息片刻，她实在太累了。

　　脑子浑浑噩噩，小蛮被“回去救阿宁”的信念支撑着，眼前阵阵发黑，她无力摔倒雪地，顺着山崖骨碌滚下山底，倒省了力气下雪山。

　　双腿走不动，她开始靠着胳膊在雪地攀爬……

　　早一点回去，阿宁就有生的希望。

　　可是阿宁，她实在好累好累。

　　模糊的视野里，似乎看见提着大刀的霍红……

　　……

　　魑魅城，王宫里。

　　银勾夫人刚用完汤药，扫见悄无声息出现的赫连若英，若是换作旁人，有人能擅闯王宫，她定是极为忌惮。

　　可赫连若英不同，她知道赫连若英不会伤她。

　　他眼神扫过银勾手里的药盅：“找我何事？”

　　银勾掩唇清咳不止，从袖里取出一只玉盒：“听闻你深受火毒困扰，我特意前往雪原深处，寻来冰魄花。”

　　赫连若英眼神动容：“你体内寒气太重，虚弱至此，便是因为去雪原？”

　　银勾身形摇摇欲坠，勉励支撑：“我无碍，冰魄花可解火毒。只是冰魄花离开雪原后，药性会逐渐减弱，若英，我特地为你寻来冰魄花，你快快服用，我才好安心。”

　　赫连若英看一眼冰魄花，坚持说：“至阴寒气伤体，我先为你清除寒气。”

　　除去寒气，亲眼看见赫连若英服用冰魄花，银勾几番欲言又止，赫连若英相询：“何事感到为难？”

　　银勾这才吐露：“我负伤从雪原拿到冰魄花的消息，不知怎么被散播出来，在你之前，王宫闯入好几波妖，其中便有你豢养的小花妖。”

　　赫连若英：“你是说小蛮？”

　　见他不相信的神情，银勾又添一把柴火：“可能小花妖知道，冰魄花能解火毒，想要讨你欢心，所以……毕竟她之前也不是没有闯过王宫，我有心宽容，可下面的属下都看着，很难服众，所以我命人把她禁锢在无妄崖。”

　　赫连若英颔首，嗯了一声。

　　无妄崖，罡风肆虐，常年冰寒苦冷，是魑魅城中妖族受罚最残酷严厉的刑罚之地。

　　拾阶而上，赫连若英长身玉立，停在栈道，望着被两条手腕粗的陨铁禁锢的小蛮，衣裙遍染暗红色的血污，蓬头垢面，看不清面容。

　　明明是他最讨厌的污浊模样，他心中升起难言的不忍。

　　她竟为讨他欢心，犯险偷冰魄花，她竟如此在意他？

　　赫连若英目光复杂，他知道小蛮不喜银勾，对银勾误会颇深，但她这样仗着他的势，对银勾狐假虎威，的确该敲打敲打。

　　银勾会注意分寸，这样也好，让她多吃点苦头，知道收敛，免得恃宠而骄！

　　身后，银勾开口：“你亲自来无妄山看她，看来这只小花妖对若英来说，着实不一样啊！”

　　赫连若英：“没什么不一样，只是一件闲时怡情的玩物罢了？”

　　“当真只是玩物？”银勾美目流转，等了片刻，意有所指地说：“我记得若英最讨厌被束缚，被控制。我见这只小花妖弱小可怜，其实心机手段高明，惯会操控人心，若英为她寻七叶兰草，为她跟看守水灵珠的圣兽打了三天三夜，更是集齐珍稀仙草灵智，为她炼制定颜丹，依我看这小妖城府极深，着实厉害得很。”

　　赫连若英：“我曾允诺过你，不会插手魑魅城的事。”

　　银勾满意：“如此便好，王上身体一直不好，由我出面，下面难免有些流言蜚语，如果若英这时打我的脸面，我这个夫人的位置很快都要坐不住。”

　　无妄崖里的大风，刮得像发怒一样号叫，风声中，隐隐携带只言片语，听不太真切。

　　小蛮睁开眼，侧头望见赫连若英。

　　他惯常穿一身湛蓝色衣衫，墨发全部束进金冠里，那双眼眸落到她的身上……

　　她想开口呼救，可对上赫连若英无比冷漠的陌生眼神，以及他身后的银勾夫人。

　　呼啸风声中，裹挟着他轻视的目光，还有那句“卑劣小妖，死不足惜”。

　　她张了张皲裂干燥的嘴唇，闭上。

　　被如刀子般的罡风划破的脸颊，遍布血痕，几日不曾梳洗，披头散发，衬得她狼狈又丑陋。

　　她咧开唇角，笑着笑着，泪珠如雨滚落。

　　他不会救她，他看她，就像路边的蚂蚁一般微不足道。

　　可是，阿宁还等着她拿冰魄花回去啊！

　　“阿宁，阿宁，我好想见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