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娘》谷小布

18、青岗堡

　　听说青岗堡解放之前许多青岗的，解放之后，青岗没了，堡的名字也就一层不变历史悠久的遗留下來。
　　青岗堡上我家有地。
　　每次，我都是怀着遇见磨菇的心情去种它，遇见磨菇，青岗堡很多磨菇。
　　有滑滑君，朝毛君，金丝君，炭君，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堂的。一花一世界，谁说磨菇又不是。
　　经常有人在我耳边刮那些谁谁谁吃了毒菇一家都疯了死了的耳旁风，但谁能左右我遇见磨菇的心情呢？
　　没有谁！
　　因为地方远，母亲总要换二十二伯妈的工过来一起耕种，目的是一天就可以顺利完成任务。
　　二十二伯妈会讲许多故事，所有她教给我的童话三分之二都是她在青岗堡干活时告给我的。
　　她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户多儿多女的人家，两个大人就要养十九个孩子，饥寒交迫，通常饭还在打开锅盖就被大的孩子抢光了。
　　小的呢？小的就只有挨饿的份。
　　孩子们叽肠碌碌，终于，大人养不起了，就萌生扔孩子的主意。两夫妻把十七个孩子领到山上，然后跟他们说，我们就在这干活，你们去林子里讨野果子，饿了就吃野果，渴了就喝小溪里的水。困了就睡觉，直到把你们手里的竹筒装满后才可以回家。
　　那竹筒呢？两头通，永远不会装满的。
　　孩子们不知道那是骗，就领了两头通的竹筒去林子摘果去了。
　　等孩子们走后，那两夫妻就脱了衣服挂翻土的立峭上，远远看去，还真像两个人。
　　孩子们想回家时就朝青岗堡望一望，老大说，看，咱们的爸妈还在那干活等我们哩。于是，大家又接着讨野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次他们想回家往青岗堡一看，自己的父母还在，他们就继续讨果子，风吹日晒雨淋，他们的衣服烂了，后来，身上长出了许多长毛。
　　最后，他们都变成长毛。”
　　我当时听得着了谜，二十二伯妈简直神了，她讲的故事那么有魔力，简直比遇见磨菇还令我心动。
　　二十二伯妈停了一会，买足关子，吊足人的口胃后才说下一个。
　　她说：“从前，有一对懒夫妇。他们超级超级的懒，他们没有衣穿，没有饭吃。
　　到他们的兄弟姐妹摆酒时，懒媳妇问懒丈夫：“姐姐建新房吃酒，我们拿什么去？”
　　懒丈夫说：“拿你的“本钱”去。”
　　过了一会儿，懒丈夫问懒媳妇：“弟弟结婚吃酒，我们拿什么去？”
　　懒媳妇说：“拿你的“命根”去。”
　　于是，懒媳妇割了自己的“本钱”，懒丈夫割了自己的“命根”，两人用篮子把东西装起来去吃酒了。
　　到半路，电闪雷鸣，他们全都被雷公劈死了。”
　　我不知道“命根”和“本钱”是什么，对大人们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要。
　　二十二伯妈说：““命根”和“本钱”是勤快的人没有的东西，有了，那就是不勤快了，有的人会滥用，用了就会被雷劈。”
　　我因而不问了。
　　不问，却致我的神，如果我累了，请让我歇歇，歇一歇就好了，如果我困了，请让我睡睡，睡一觉就好了。虽然我不是十分勤快的人，但也绝对不是懒到五分的鬼。
　　如果您会问我，生命中的五分精力和热情用来做什么，那么我会告诉你，生命中的另五分，我要留起来，做我想做和喜欢做的事。
　　二十二伯妈讲完一个，我们就直喊，不行，不行，再来一个，再来一个。于是，二十二伯妈又再绘声绘色讲一个。
　　天上星星颗颗黄，
　　有钱没讨后来娘。
　　前娘杀鸡留大腿，
　　后娘杀鸡留小肠。
　　二十二伯妈唱完这歌就讲后妈埋儿的故事。
　　后妈埋儿。
　　“做后妈的妇人不满丈夫与前妻生的孩子，于是，她让丈夫把孩子拿去郊外找地方埋了，小孩以为有糖吃，去哪都高高兴兴的。
　　在埋儿时，面对天真可爱的孩子，做父亲的心软了，只埋了孩子腰部以下的地方，腰以上的部分留出来。
　　回去交待媳妇，做后妈的妇人一听，不干了，她气着拿了锄头出去。
　　埋在地上的小孩看到后妈，以为她来接自己回家了，拍着两只小手要抱抱。
　　谁知后妈不说二话，一锄头下去，“咚”把小孩闷声敲死了，可怜的孩子顿时脑浆四射，脑花四开。”
　　讲完，二十二伯妈又唱，天上星星颗颗黄，有钱不讨后来娘…………
　　故事讲了几十个，后妈歌唱几十回，活干完了，大家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天色还早，我们去遇见磨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