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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真假世界(二) ...

  •   “白”是指什么?名字?还是某种提示呢?脑海中突然间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却是被我渐渐淡忘的那张面容。尽管如此我还是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她,嘴巴默默念出那熟悉的名字:“白开心!梦里中的人从梦里走出来找我了!怎么会,这不可能啊!我的脑壳像是由内而外的炸开一般疼痛难忍,我攥紧拳头使出浑身力气砸碎镜面,碎裂的玻璃渣子在一次又一次的挥拳中深深扎进了皮肉里,砸碎镜子的声音惊动了在屋里熟睡的四人,父亲第一时间冲了进来将情绪失控的我往外拽去,母亲心疼颤抖的大手捧住了我血淋淋的手。“妈,我可能生病了。此刻只有疼痛才能让俞扬感到是真实的,她只字不提刚才发生的事情,是因为她现在分不清哪边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两边世界的边界限越来越模糊,而梦境里的那些记忆正在已惊人的速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新的记忆,是关于我昏迷之前,在这个世界发生的那些至暗时刻,痛苦,绝望,灰暗和最极致的恨意。
      站在门外的奶奶在身后喊道:“都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孩子送医院啊!被吓坏的两人急匆匆把我扶起带下了楼,坐在汽车后座上,母亲一直用衣服包裹着我的手,血渗透衣服一滴滴的止不住往下流淌。
      看着这些关心我的人,我也说不出来是真心的还是给我演的一场好戏呢。可能是受到负面记忆的影响,现在我在看到这些真心对我好的人,心里却在无动容。车速提的很快,似乎一点也不敢耽误。
      在摇摇晃晃间让我回想起了过去的那些画面,那场青稞大雨的黑夜里,父亲冒着大雨赶了回来,手里紧紧抱着一个黑布袋子,我有心寻问却被反骂了一顿,这是父亲第一次对着我发火,他语气严肃的警告我不许在过问,不许把今晚他出去的事情透露一个字出去,要叫人知道会被屠户满门。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从这日起父亲就变的沉闷许多,他把自己封锁在了屋子里,屋子也成为了他的第一道囚笼。自那日起咱家的气运都散尽了,我常常被霉运纠缠,噩梦缠绕。起初只是一些杂乱小事,小磕小碰也不太在意,直到清明节那日的一个节点,像是积压已久的噩运,爆发出一场更大的变故。当天出门就莫名其妙被楼梯绊倒,身子倾倒的方向刚好是正在维修暴露在外的电压箱,几万伏的电压能瞬间将人烤熟,说来很巧,脚腕被扭了一下这才侥幸躲了过去。在还没有站稳的情况下又被极速驾驶的电瓶车撞飞出去,连带了几个滚,我在站起身时,撞我的人已经不见踪影了。忍着疼痛还没撑起上半身,一个冷冰冰的枪口实打实的抵在了我的脑袋上,几个遮着面的人把我捞了起来,我嘴里只字未提,就被带上了头套,却隐隐约约看到了小巷死角那躺着一个被处理掉的人。就这般倒霉的撞上了命案现场,下面自然不用我多说了,既然发现了秘密,他们自然就要把我和秘密一起处理掉。于是我就被堵上了嘴,快速压上了车。
      摘下面罩时,我被带到了一家地下赌场。
      正在玩着□□的赌桌上不停推到筹码□□的大老板屈指可数,有输急了眼就开骂的。有压车,压房子,要说稍微理智一些的是堵手,堵脚,堵器官的,输没了就立刻被人拉进小黑屋去,该摘的器官摘器官,器官全摘完了人也就活不了了,皮子上面会被纹凤雕龙,拿出来挂在墙上展示,脑壳挖一挖,抖一抖装酒端上桌来,更加丧心病狂的是压老婆、卖孩子的。话刚出口,就有几队人马出去抓人了,妻儿带到了,才可以继续堵下去。输光了就会被人揪着领子摁着头,签订砍头贷,这字一旦签下,就再无翻身之日。
      我就这样被血淋淋的带到了这样一个人间炼狱。
      最不走运的一刻到来了,堵桌上输红眼的是人,是这帮带我来的这群家伙们的头儿,一个压着我的蒙面上前搭了几句话,那膘肥体壮的人撇了我一眼像是没兴趣,简单比划一个手势,我就被人拖出去了,几个人压着我拖到了郊外的野地上,派出两个拿着铁锹的家伙,心情如同裂火般焦灼,16岁我的人生明明刚刚萌芽就被老天厄紧了喉咙。眼睛一直注视着那个越挖越深的坑,被挖的土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山堆,就在昨天这里还下过雨,土也更加湿滑,也容易挖的很快。
      几个黑洞洞的枪口抵在我脑袋上,我想逃跑难入登天。
      看到最后,我视线慢慢挪开,内心更多的是被死气沉沉的恐惧占满。一米的坑还在往下挖,又多挖了半米深,没等我反应就被拽着头扔了下去。推我下去的蒙面人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别觉得孤单这几百亩荒地,都有嗷嗷白骨陪着你。说完他向两边挥了挥手道:“埋了!刚被堆成小山的土丘又被从新盖在了我的身上,潮湿的泥土渐渐埋没了小腿,腰肢,躯干最后到达了心口。肺部的空气被越来越多铲下来的土压的喘不过来气,流入肺腔里的氧气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消耗着,鼻腔吸入土渣,呼吸变的急促心跳不断加快,当一切都陷入黑暗时我终于崩不住的慌了,高度的恐惧加速了肺部仅存的那丝氧气的消耗,呼吸越发困难起来,上边的土被压实,渐渐的我变的口干舌燥,想抽出哪怕一点的力气爬上去,可是我做不到了,土被压的太实,手脚动弹不得。别说从这里爬出去,就连我动几下就已经消耗掉我肺部绝大部分的空气了。我不想死在这!谁来救救我!求求你们!是谁都好!我绝望啊!最深的绝望就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样死掉,嘴巴张开,企图想从土中收获一丝稀薄的空气,但这都是徒劳的除了进了一口的烂泥以外反而更加的难熬了。大脑严重缺氧使我的意识变的迟钝起来,我知道就这样睡过去一定不会在有醒过来的机会,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死掉…爸妈还在家里等着我呢,他们会发现我不见了吗。他们会来找我吗,剧烈的缺氧使肺部快要爆开,嘴唇不断发麻,温度不断流失,身体也逐渐发冷起来。我能感受到身体的温度在慢慢流失,就当一切都是一场空想的噩梦吧,梦醒过来一切都能重回原点。如果从头来过,我真想违反天道,逆天改命啊。
      意识凝聚时,我竟然毫发无伤的躺在泥地上。大雨冲洗着我身上的淤泥,像是被人从土里新又挖出来的一样。林间小雾不断,我像丢了魂似的在山中徘徊、迷路、跌倒、爬起,直到这场大雨停歇,雾气褪去之后我才找到回去的路。
      只是在那之后诸如此类的事情变的越来越频繁了起。
      拖着沉重躯体回到家中,父亲一如即往的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妈妈看到了我这幅浑身狼狈的模样,不问缘由的情绪激动了起来,你除了一天天给我惹祸还能干嘛!你这个丧门星!给我滚出去!我被一脚踹出了屋子,那个我执着的无论如何也要回到的家啊,现在已经没有我容身之处了。我们都怎么了?又逢一场暴雨遮天,却已感受不到其中滋味。
      我抿了抿唇,泪水决堤般从眼眶滑落,枪杆子抵着我头的时候没有哭,被活埋的时候我也没有哭,可是现在连最后一个避风的港湾都不要我了,我倒不如死在那片埋我的慌地好了。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在这场大雨中我失魂落魂的走向了小灵隐寺方向”寺中设有三道门坎,我被拌了三次,右脚迈入最里面的厢房,一尊慈眉善目的大佛落入眼帘,我坐在蒲团上没有朝拜,没有信念的望着这尊大佛。也就微微那么几眼大佛指尖就落下粉尘,惊现缝隙。就好似在劝我快点离开,“我身中冤孽,佛也…保不了我。都在赶我走,你小小灵隐寺也容不得我,佛陀你的大慈大悲在哪里?这几句话刚刚跳出口,大佛金身巨震,从指尖那道裂缝一直往下延伸,全身出现大小不一的裂孔,无数块大小不一的瓷片朝我刺来,好在我反应迅速躲在了一方供桌下,断裂的半个佛头的眼睛正对着躲在供桌地下的我,那颗微合的眼睛上不知留下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不知是怜悯还是憎恨。佛陀你说你能救苦救难,原来也有你也救不了的人。我明白了,这就离开。
      雷电交加这场暴雨似乎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迹象。
      拖着疲惫的饥饿身体,终是没走出寺庙半步倒在一片草席上昏死过去。
      视线开始聚焦,人生最初的那段痛苦的经历缓缓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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