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情郎》岁寒晚急

36、第三十六章 大结局

　　金鉴负手在前，叶辞枝跟在身后，不禁有些走神。

　　金鉴道：“湘儿已经大好，叶卿，还是亏你照看的好。”

　　叶辞枝：“……”

　　天子这话，倒真是客套。

　　金鉴道：“今日小公主会抬手了，我特意召她进宫庆贺庆贺。”

　　叶辞枝腹诽，这又算什么庆贺？多半是想撮合他和冷潇湘。

　　金鉴虽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但想起荣俏所说，什么替身之类，也觉得难以启齿。

　　他当时听荣俏说完，震惊的张口结舌：“我妹是不是疯了？找替身？”

　　而且，也不像啊。

　　他突然转身，仔仔细细打量叶辞枝，虽然都是武将，可叶辞枝和沈藏晖容貌上并无半点相似之处。

　　非要攀比，也就一个后脑勺长的像。这就不叫替身，叫碰瓷了。

　　何况天底下长的像的多了，冷潇湘怎么不喜欢别的？

　　君臣二人在亭中坐下饮茶，片刻冷潇湘便到了。

　　冷潇湘那日落荒而逃，乍见叶辞枝，神色便有些不自然，蹭的转身，坐到了金鉴旁边。

　　“兄长，怎么不见小公主？”

　　金鉴道：“今日风大，就不抱出来了。先用膳吧。”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冷潇湘和叶辞枝一眼，起身更衣。

　　一时间，亭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叶辞枝给她倒了一杯茶：“眼睛好了吗？”

　　冷潇湘：“嗯。”

　　又是一阵沉默。

　　叶辞枝平日话就不多，只是和冷潇湘在一处，才显得话密。

　　冷潇湘也不知说什么，想起进宫时，路上听闻的流言，挑眉问道：“我方才听人说起你父亲，说你身世存疑……”

　　话还没说完，欢快的丝竹声骤然响起，淹没了冷潇湘的声音。

　　叶辞枝俯身问：“湘儿，你说什么？”

　　亭子里人越来越多，冷潇湘摇摇头：“待会再说。”

　　只闻乐声靡靡，数名男子鱼贯而入，俱都是身形高大、容貌俊美，冷潇湘见了，觉得颇有些面熟。等最后的红衣男子出现，冷潇湘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眼熟，这些男子或多或少，都隐约有些像沈藏晖。

　　她揉揉眉心，真是服气了。

　　有像金鉴这样做兄长的吗？

　　红衣男子生的尤其像，不言不语的时候，简直有五分像。

　　他跪坐到冷潇湘旁边，替她斟酒：“贵人请。”

　　一开口，就一点也不像了。

　　叶辞枝也看出来了，按捺不住，拔剑而起，做了一支剑器舞。

　　他回头一看，冷潇湘正专注的望着自己，不禁得意非凡，趾高气扬的回到座上。

　　要说像，谁能有他像？神形兼备。

　　冷潇湘再次无语，深觉比兄长更不靠谱的，是叶辞枝。

　　乐人退下，冷潇湘替他倒了一盏茶，二人沿着杨柳河岸慢慢走着。

　　半晌，二人突然一起开口。

　　“湘儿……”

　　“小叶子……”

　　叶辞枝住嘴：“你说吧。”

　　冷潇湘摘掉他头上的黄叶，柔声道：“你不必像他们那样，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知道的，在我心里，你始终是独一无二。”

　　冷潇湘说完，美人面染上桃花红，匆匆走了：“我去看看小公主。”

　　金鉴不知从何处现身：“叶卿，这些人无论哪一个，都比你像的多。若非要说你哪里像他，也就一个后脑勺吧。湘儿对你真心，只是不自知罢了。她偶尔说那些伤人的话，也绝不是她的本意。”

　　叶辞枝道：“臣知道。”

　　她只是太苦了。

　　金鉴拍拍他的肩：“你知道就好，别把她说的那些混账话当真。”

　　叶辞枝面上恭敬，心里忍不住想：陛下还给她洗呢，臣里里外外给她玩弄了个遍，还说她不是存心，怪不得世人都说婆媳难处，他们自家人当然是护着自己家。

　　金鉴一挑眉：“叶卿，你好像不太服气？”

　　叶辞枝道：“陛下当然是护着自己妹妹。”

　　金鉴大笑：“妹婿，你可要对她更好一点，朕可一向是帮亲不帮理的。”

　　冷潇湘出了宫门，隔着车帘瞥见一群孩童蹲在路边，叫车夫把为首的那个孩子带来。

　　车夫买了一把糖葫芦，顺利把孩子带到了巷子口。

　　“你唱的这歌，是谁教你的？”

　　歌不起眼，不过是首童谣，但都在影射叶辞枝的身世。

　　和她今早听到的传闻一样，指称叶辞枝生父不详，其母不贞，偷情生子，还伙同情夫，陷害亲夫。

　　冷潇湘听得火起，干脆把那孩子叫来细问。

　　她细细盘问了一番，对方手段不过这些，技巧也不隐秘，反倒是冷潇湘越查越起火。

　　不过就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叶辞枝怎能任由流言传的沸沸扬扬？

　　入夜，冷潇湘带着一群人，一脚踹开了客栈大门。

　　叶心正搂着小妾酣睡，梦中看见叶辞枝一无所有，流落街头，而他自己入主将军府，人人敬仰，连公主郡主都向他丢手绢扔花环，想的正美，头顶冰凉透骨，他哆哆嗦嗦的醒过来，大声呼叫。

　　“明娘，明娘！怎么了？”

　　他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冷水，冰寒刺骨。面前站着一个容色妍丽的小娘子，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他乍然一见，魂魄失守，几乎不能自持：“小娘子，这是何处啊……”

　　刚说完这句，叶辞枝带着何坦，从外面进来了。

　　叶心像被人掐住脖子的野鸭，发出“嘎”的一声。

　　“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潇湘目光如冰：“这是我夫婿。你败坏我夫君名声，搅和的乌烟瘴气，如今正主上门，你倒怕了？”

　　叶心缩着头，瑟瑟发抖，看见一旁的明娘，又抖擞起来：“我怕什么！他一个野种，堂而皇之的占了大将军的位置，他都不怕，我怕什么？我冒死进京，就是要揭穿他的真面目，把他逐出叶家。”

　　他说完，见面前几人都不说话了，越发起劲。

　　“你就是个野种！是你母亲城阳县主私通所生，为了隐瞒你的身世，还害了父亲。你根本就不配姓叶，也不配做镇国大将军。”

　　何坦真的是无语了，他被这个傻X震惊了。

　　“我们大将军不配，谁配？你吗？”

　　叶心竟然梗了梗脖子，明显他就是这么觉得的。

　　何坦真的被傻子给气乐了：“你是从哪个土堆爬出来的蠢货？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大将军有今日的风光，是因为他姓叶吧？”

　　叶心说的头头是道：“难道不是？我们叶家祖上出过三位丞相，两位太傅，还有一位少傅，是何等的世家？若不是凭借这些祖荫，叶辞枝凭什么做大将军？你就是占了长子嫡孙的便宜……”

　　何坦把拳头捏的咔擦响：“大半夜的，和傻X说话，真是浪费时间。什么丞相太傅，那都是几百年前，前朝时候的事了，你们叶家早就没落了，所以才有你这种傻鸟。”

　　叶心下意识看向明娘，看见对方鼓励的眼神，他挺挺胸脯：“你们无非是不承认，你要是不心虚，就请你母亲过来对质！当年是她偷情生子……”

　　冷潇湘笑了笑。

　　何坦不明所以：“怎么冷娘子还笑了？”

　　但叶辞枝已经非常熟悉冷潇湘，他知道！

　　冷潇湘已经暴怒，冷潇湘又要扇人大嘴巴子了！

　　冷潇湘暴怒：“啪啪！”

　　冷潇湘越想越气：“啪啪！”

　　“蠢货！”

　　“废物！”

　　“大蠢货！”

　　叶心被打成猪头，原本一句一个“偷情”“野种”，现在根本不敢再开口。

　　叶辞枝缩在一旁，八尺大汉宛如鹌鹑，连何坦也吓的抖了两下。

　　何坦弱弱后退：“将军，冷娘子好生暴躁！但是将军，她打别人，你怕什么？”

　　叶辞枝根本不用解释，冷潇湘怒火的尾巴已经烧过来了。

　　“还有你，叶辞枝！你是个武将，能动手就不动口，他这么污蔑你，你不会揍他？那首童谣，是用哪只手写的？剁了！造谣？割了他舌头。”

　　何坦鼓起勇气劝说：“冷娘子，我们都是正经人，何况军中法度严明，不能动用私刑……”

　　冷潇湘凉凉的看向野心：“这里山黑路滑，打一顿扔进山里，自然有才狼虎豹料理干净，谁知道呢？”

　　叶心被打服气了，转头抱住叶辞枝的双脚，跪地求饶：“大哥，她是说真的，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这些……不是我，是明娘！是明娘教我的，教我背着爹上京，是她教我污蔑大哥，只要把大哥拉下马，我就能飞黄腾达。”

　　“她教唆你不假，可你实在太蠢了！”冷潇湘摇摇头。

　　她三岁以后就没见过这么没心眼子的人了。

　　冷潇湘看向明娘：“你教唆他上京，办这些蠢事，是为什么？”

　　明娘满不在乎：“我就是想看看他有多蠢。我本是奴籍，自小在乐坊长大，被好色的叶心买回去，可他真的太蠢了。我和小厮偷丨情他不知道，我骗了银子他也不懂，只是生来命比我好，就能做我的主人，掌握我的命运？我只是稍微的煽风点火，他就连这种蠢话也信。实在是太蠢了！”

　　“我跟着他这样的废物，还不如继续留在乐坊里。”

　　叶心张口结舌，现在才明悟：“你骗我的？”

　　屋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何坦带着人远远跟在后面，叶辞枝和冷潇湘踏霜慢行。

　　“这几日营中事多，我本想今夜把他送走的。”

　　冷潇湘不悦：“他这样污蔑你，只是送走？你怎么这样心软？你愿意放他一马，我可不愿。”

　　叶辞枝失笑，把她的手揣进自己袖子里：“他是父亲爱妾所生，自小便得父亲喜爱。但我小时候他救过我，我罚跪的时候，他会偷偷给我拿吃的。这么点人，一摇一晃的，口齿不清的叫我，大锅，大锅。有一次我落水之后，高烧不退，母亲又被支到庙里进香，他们想让我自己病死。是叶心偷偷溜进来，抱了我一整夜。原来，人也会变的这么厉害。”

　　他对一点一滴的好意，都记得很深。

　　冷潇湘忙道：“我不会变，从今以后我一心一意，只对你好，我护着你。”

　　叶辞枝转身，郑重道：“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