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神的驯服方法》千帆越尽

15、困兽之斗（8）

　　楚九歌喜欢黑夜，她喜欢安静的环境，昏暗的光线。在黑夜的氛围里，一个人会很容易集中自己，感官会因为没有白天的各种嘈杂声响以及耀眼光线的打扰而变得异常敏锐。
　　可是现在，她反而希望周围能闹一点，再闹一点。可是此刻真的太安静了，那些没有露面的同事和隐匿在暗处的狮子居然都没有发出声响。
　　在这种环境中，楚九歌觉得自己不能很好的面对思翼——跟刚刚思翼说的那句话无关。虽然她很感激思翼能在第一时间赶来救自己，可是驯兽少年那句“有些事，问问你的灵神，比问我更能获得真相。”就如肉中刺一般在楚九歌脑子里挥散不去。
　　如果说整个公司最近有什么与往日不同的话，那个不同就是楚九歌自己。而自己身上最近发生的种种特别事件，一件一件或多或少又都与灵神或者自己获得的灵技有关系。
　　那今天这场危机重重的幻境又是因为什么呢？驯兽少年的话直指自己和思翼。如果今天发生的这一切真的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如果今天真的有同事出事，那自己的良心怎么过得去。如果真的出现无法挽回的结果，那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赎罪！
　　黑夜太安静了，况且是在没有生机的环境内。楚九歌清楚的听着自己的心声，艰难的朝马戏会场走去。

　　“楚九歌，不要露怯。”思翼的幻影退到了楚九歌背后。他的右手握上了杀夜的刀柄，和楚九歌握着刀柄的右手重叠在了一块儿，左手轻轻搭在楚九歌左肩上：“你放心，你只要集中精力，就能感受到我的动作，我会带着你。一个恶灵，也敢这样猖狂。”
　　此时的楚九歌和思翼正站在马戏会场的某个屏蔽式推拉门面前。
　　思翼感受到楚九歌的手轻轻的颤了颤。他再次小声出言安慰道：“别露怯，他不过是一个邪灵，在他看到你手里杀夜的那一刻，该恐惧的人就是他了。”
　　可是思翼并不知道，楚九歌内心的纠结并不是因为恐惧。她的语气有些悲伤：“灵神，如果这把刀刺中了他的心脏，那他会死吗？”
　　“嗯？”思翼在脑子里默默的嘲讽了楚九歌一通：敌人强大不说还打算取你狗命，你倒是先妇人之仁了起来。
　　可是思翼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的讽刺。不管谁是杀戮之剑的执剑人，他只清楚自己作为灵神斩杀恶灵，净化邪灵的天职。
　　至于楚九歌的问题，驯兽少年当然会死。且不说少年自己作死带着身体入了幻境，就算楚九歌失败了，思翼也不打算放过他。灵识的膨胀带来的躯体和能力的提升可不是让灵体用来为所欲为的。
　　这也是邪灵和恶灵为什么需要灵域两大灵神分别管制的原因。因为灵识的膨胀多半是因为欲望的触发，而这种触发的后果往往会让灵体变得不可控制。为了维持世界的正常秩序，杀戮和鲜血不可避免。
　　“当然不会，杀夜能够分清邪灵和恶灵。而且杀夜只会杀死恶灵。至于驯兽者，他不过是一个邪灵，杀夜击中他后，还会好心的帮他净化灵识。”杀夜不会杀死他，可是我会！思翼的声音在楚九歌耳后幽幽传来，他的声音诚恳又温柔，只是他把最后一句话藏在了肚子里。

　　“好吧。”楚九歌拉开了面前的屏蔽门。
　　屏蔽门发出一声响亮的“吱啦”打破了马戏场内的宁静。可是刺耳的声音却没有引起场内任何人的注意。
　　与其说没有引起，不如说是听见的人故意不回应。
　　马戏内场原本震耳欲聋的音乐没有再播放了。舞台正中驯兽少年正一人站在舞台上踩着奇怪的舞步，嘴里念念有词。少年的模样像极了电视里播放的异族部落大祭司祭祀的样子。
　　台下的观众同事，每个人都老实的呆在各自的座位，整齐划一的紧缩着肩膀低埋着头。如果不是因为某些同事的肩膀抖得过分厉害，楚九歌还以为这群人被集体下蛊了呢。
　　驯兽少年没有被楚九歌的闯入打断，而是继续着他的动作。
　　楚九歌像是闯入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独立世界。她慢慢的一步一步的顺着观众席的台阶朝下走。不知道当前是什么情况，楚九歌的心里有些打鼓。
　　思翼和楚九歌不同。不愧是身经百战的灵神，他并排在楚九歌的身侧，全身上下散发着极具压迫感的寒气。思翼的气场压下了楚九歌暴露的信心不足的缺点，生生的给楚九歌撑起了十成的强者气场。
　　楚九歌感受到自己周围气氛的转化，她的余光瞟了思翼一眼。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思翼，还让楚九歌挺新奇的。
　　此时的思翼不同于楚九歌记忆中的样子——第一次被亲吻后的恼羞成怒、要楚九歌给他做厨娘时的装腔作势、面对凡吾的严肃可靠。
　　此时的思翼嘴角挂着漫不经心还有些略带嘲讽的浅笑，但这和他周身散发出的胸有成竹一点也不违和，反而让人觉得这个男人只是进入了一场在他看来难度系数极低的游戏，就是玩儿吗。
　　“呵！找死。”楚九歌的思绪被思翼冷不丁的一句话打乱。
　　“什么意思？”楚九歌仍然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她的速度不算快，而且有思翼气场的加持，整个人从容又稳重。
　　“小混蛋居然在念咒，试图驯化你的同事。他要让在场的你的同事们一半成为野兽人，然后把所有人放开，看他们自相残杀。真是个好主意。”
　　思翼的回答依然漫不经心的。楚九歌听到思翼的回答，却很难保持和他一样的镇定：“你说什么？那怎么行？我…”
　　楚九歌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身体就被手里的杀夜带着飞奔了出去：“我去！”楚九歌感慨了一句。下半身快跟不上上半身的速度了，楚九歌实打实的体验了一把脚下生风的感觉。
　　“楚九歌，身体放松，精神集中。好好配合。要是被驯兽者抢了先，兽化的那部分同事就永远走不出幻境了。”
　　“了解。”
　　楚九歌很快进入了状态，整个人精神高度集中，完全与思翼连上了线。只见她被杀夜带着几步就冲上了舞台，杀夜没有停止，直接冲驯兽少年的面门劈去。
　　少年的动作被打断，他没有停止自己嘴里的咒语，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波动，可是整个人却第一时间顺手抄起了手边的道具板凳砸向了楚九歌。
　　思翼提着杀夜快速后退几步，又兀的转身从驯兽少年的身侧窜到了少年的背后。
　　“咕咚咕咚…”。有人滚落的声音。“啊，咳咳咳咳。你搞什么飞机啊！”
　　思翼完全高估了楚九歌级别为E的人类身体的能力。他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带动刀柄旋转移动的时候，楚九歌整个人被甩飞了出去。
　　又是熟悉的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台下的观众再一次把万众瞩目的目光投向了楚九歌。可是我们的主角是在是太狼狈了！观众看不到思翼，只会看到楚九歌雄赳赳气昂昂的拿刀砍人，可是再漂亮的挥刀动作也掩盖不了她被自己秀翻车的事实。
　　“楚九歌，你的动作反应要是能快得过你的声带发音就好了，本灵神也不至于要这么辛苦。”
　　杀夜在脱离楚九歌掌控的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立马就飞回了楚九歌手边。
　　楚九歌狼狈爬起，再次抓起了杀夜。就算错过了最佳攻击机会，但这可不是放弃的理由。
　　驯兽少年也已经反应了过来，他转身再次迎上了楚九歌。即使是这样，少年也没有停止念咒语。
　　思翼的第二次攻击与第一次并无区别，很直接，特别直接。冲过去，直接劈向少年面门。驯兽少年嘴里念叨着咒语，可能是因为要念咒的原因，少年不能分心，只是把触手可及的东西一股脑的朝向楚九歌扔过去，试图阻挡楚九歌的攻势。
　　眼看楚九歌再次逼近，驯兽少年不得不选择了躲闪策略。
　　两人在舞台上拉锯了好几个回合，楚九歌首先败下阵来：“你什么狗屁灵神啊，你到底会不会打架啊！我的同事肯定以为我和这个小疯子在台上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呢。”
　　驯兽少年对楚九歌突然停止进攻还没回过神，杀夜已经凌厉的划破了他的皮肤直插心脏。
　　“这样你满意了吧！”思翼冷峻的声音回复了楚九歌的抱怨。
　　就这！就这！楚九歌惊呆了。和着自己跟这个驯兽少年在台上玩追逐游戏八百回合，居然一刀飞出去就能解决问题？那刚刚思翼带着自己那些小丑般的举动又是几个意思？好玩吗？为了迷惑对手吗？
　　“灵神，你玩我呢？”
　　“我就想看看你的身体潜能能不能激发出来。”
　　楚九歌喘着粗气，整个靓女无语的无奈脸色：“您看我能激发出来吗？”
　　“我看不能。”
　　“你这是浪费时间！灵神。快点快点，咱们现在去解决另一个！”楚九歌兴奋的神经还没有冷静下来，只想趁热打铁赶快结束这一切。
　　“解决什么？大姐。要是我的能量级，这个小混蛋早被我解决了。可是你看看自己那点绣花力气。”思翼边说边指着驯兽少年的方位。
　　楚九歌转身看过去，少年卧坐在地上，杀夜还挂在他胸口。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但他的嘴还保持着念咒的动作。
　　“如果是我，刚刚那一刀过去，小混蛋当场就该粉碎了。人类的力量实在是太弱了…”
　　“啊啊啊啊！”楚九歌没有闲心再跟思翼磨嘴皮子。她径直朝驯兽少年冲跑了过去，途中一把扯过了魔术道具上的一方手帕。待她跑到少年跟前，楚九歌把手帕握成一团，塞进了少年的嘴里。少年的动作戛然而止。
　　思翼看着楚九歌的举动，诧异挑眉。还有这种好手段。思翼内心嗤笑了自己一番。
　　“猪有猪的办法，狗友狗的手段！”
　　“您骂人呢？灵神。”
　　“我这是夸奖你。”
　　楚九歌留给思翼一个嫌弃的表情，转身准备离开马戏会场。她的下一个目标是造梦者。
　　台下的观众也被楚九歌这场“精彩绝伦”的表演惊到了，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她不说话。
　　“这是干嘛呢？赶快跑啊，外面两只狮子已经死了一只了，虽然还有一只，可是总比现在这个猛兽大本营好吧！”
　　听了楚九歌的话，观众席的同事虽然犹豫居多且都不敢有大动作，但是马戏内场整个观众席已经有人开始蠢蠢欲动。
　　“桀桀桀桀…”是谁的笑声。马戏会场出口的位置，驯兽少年穿戴整齐的站在了门口。楚九歌慌忙回头，刚刚舞台的位置，一切回归原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