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荆棘血

2、第 2 章

　　S市刑侦大队的林峰看着桌上的两份笔录发愁，他想起昨天自己正吃着泡面，突然就接到德育中学的警情。
　　学校内出现了杀人案，这是大事，能上热点新闻重点关注的大事件！
　　林峰挠着头又仔细看了一眼笔录里目击证人的陈述。
　　那是一个叫周仑的男生，当天他和两个朋友正准备一起去体育馆看德育中学举办的篮球总决赛，在路上正好碰见了女杀人魔，先是高个的徐鹏宇先被割喉杀害，相隔不到两分钟矮个的李文超也被杀害，而吓傻的周仑就站在他们身后却一点事也没有，那个女杀人魔杀完人之后竟然就这么自杀了？
　　林峰拿起两张照片，一张上面是笑容灿烂的周仑，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而另一张上面是一个女人，穿着超市的工作服，眼神空洞麻木，她有些驼背，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从照片里就透露出拘谨两个字来。
　　“师傅，这是陆娟的资料。”一个平头眯眯眼青年风风火火的把一本资料放在了供词上方。
　　“谁？”
　　“陆娟，就是德育中学10.31特大案的女杀人魔。”郑晓龙用手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满脸兴奋，这还是他第一次侦办这么大的案子，上次那个垃圾桶人头案被郭队接手了，没有落在林队这儿。
　　“态度端正点儿！”林峰看到郑晓龙的态度就来气，这个徒弟是个新人，年轻人刚毕了业总是有点热血的少年意气需要发挥。
　　林峰放下资料，决定给新人的思想好好端正端正。
　　“我们是人民警察，一切为了人人民，现在出了命案，你查到了真相可以兴奋，但是不能为了命案本身兴奋，那是人命！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郑晓龙向林峰端端正正敬了个礼，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的说起了案情信息“死者陆娟，20岁。M县野猪乡人，从小家境贫寒，14岁辍学嫁给邻乡的孙根宝，结婚5年后外出打工来到S市，目前的职业是超市理货员，住在集体宿舍，人际关系简单。”
　　“你说这人……”林峰把陆娟的照片放进徐鹏宇和李文超中间“和这些人……”他又拿起周仑的照片放在陆娟旁边“还有他，有什么交集？”
　　“会不会是他们去过陆娟工作的超市？”
　　“走，我们再去一趟德育中学。”
　　林峰抓起包又拿起一块没开封的三明治快速走了出去。
　　——
　　路两旁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响，天上的月亮被厚厚的云遮住，周仑走在漆黑一片的学校石子路上，四周没有开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像是有什么鬼魅要随时扑过来将他吞噬。他走了很久很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人，是个女人！手里举着把电锯直直的向他冲了过来。
　　“救命，救命……”
　　耳边只有自己的急促喘息声，肺部要炸了，胸口因为剧烈的跑动越来越疼，突然他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周仑往后看去，那个杀人魔不见了。他猛的一抬头，眼前是笑容灿烂的谢承！
　　“你醒了。”谢承坐在椅子上看着惊醒的周仑。
　　“我……”
　　周仑对上谢承的脸，再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此时的谢承没有戴眼镜，露出的脸精致又冷漠。
　　“我这是在哪？”周仑四处望了望，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甚至有些破旧的公寓，里面的布置也一览无余，大概有30平，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张书桌和一个看起来就很舒服的蓝色沙发摆在一起，不远处就是一道门，里面应该是厕所。
　　“我家。”谢承托着头看着周仑，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这个公寓不太隔音，周仑甚至能清晰的听到隔壁有人正在使劲剁骨头的声音。
　　“我……我要回家了。”周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待在谢承身边让他不敢喘气。
　　“回家？呵，哈哈哈哈……”谢承大笑了起来，越笑越大，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周少爷，你被我绑架了。”
　　疯子，变态！
　　周仑牙齿上下打颤，惊恐的看着谢承扶着桌角笑完就回到了平时冷漠的脸色。
　　“叩叩叩……”敲门声让屋内僵持的气氛更加紧张起来。
　　“有人在家吗？”
　　“来了。”谢承一点也不担心周仑会逃跑，不如说他很期待周仑的逃跑，这样就更好玩了。谢承像是找到了新老鼠的猫，慢慢玩弄，看着它怎么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这真是太好玩了！
　　谢承有些兴奋，他极速喘息了几声戴上了黑框眼镜，又变成了那副好学生的样子。
　　门外是林峰和郑晓龙，他们在学校打听到周仑因为家里没人，去了同班同学那里，于是就找了过来。
　　“我们是警察。”林峰亮了下警官证，看着眼前的男孩皱眉，“你好，周仑在吗？”
　　“在的，林警官，您进来坐。”谢承让开露出身后的周仑。

　　林峰坐在沙发上出于职业习惯，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周围。
　　“周同学，今天我来是想跟你再确定一些细节。”郑晓龙往桌上放了一只录音笔。“昨天体育馆的篮球比赛早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开场了，你和徐鹏宇、李文超三人为什么这么晚才去看比赛？”
　　谢承拍了拍周仑的肩膀以作鼓励“别怕。”
　　虽然是随手一拍，但周仑知道他在阻止自己说出真相“我，我们当时在厕所，我吃坏了肚子，他们一起在厕所门口等我。”
　　“你确定她是自杀吗？”
　　“我确定。”
　　林峰严肃的看了他的眼睛好久，确定他说的是真的。
　　“你最近不要出S市，我们随时都会去学校找你。”
　　“好的，谢谢林警官。”
　　周仑看着大门在眼前关上，有些绝望，“我还能去学校吗？”
　　“当然可以，我会和你一起上学放学，你要做个好学生。”
　　“师傅，我觉得那个叫谢承的有些不对劲。”郑晓龙回想着最后出门看到的场景，谢承正以一个拥抱的姿势环住周仑。“以我刑警的直觉。”
　　“直觉个屁，去，滚去把德育中学那个区域所有的监控给我重新看一遍。”林峰没有说话，其实他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但不是好事。
　　虽然发生了命案，但学校只是按照惯例停了两天课，之后该上课的上课，和以往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多了一些学生之间口口相传的学校怪谈罢了。
　　周仑回到学校就被所有关心杀人案的同学包围了，一群初生牛犊兴致勃勃的讨论被警戒线围起来的神秘区域。
　　“听说一刀割破喉咙，是不是真的。”
　　“我的天，那血得喷的到处都是啊。”
　　“真的假的，我怎么听说徐鹏宇一共被捅了七八刀，血流干了才死的。”
　　“你这版本也太离谱了吧，我听当时跟警察一起到现场的同学的亲弟弟的同班同学的隔壁邻居的同桌说的，李文超被划破了肚子，肠子流了一地。”
　　“你这个版本更离谱。”
　　周仑猛地一拍桌子，校霸的威严还是起到了作用，所有人一窝蜂的又散开了。他瞄了眼前排丝毫没有受影响的谢承，不太明白到底怎么了，怎么一夜之间正常的学生生活就离自己而去了。
　　S市警局内吵声和着哭声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前台人员一直在安慰一个不停在哭得女人，她的女儿已经失踪三天了。手机定位信号显示她最后在X酒吧附近，之后就消失了，附近的监控没有一台拍摄到她的身影。
　　“你说X酒吧？”林峰端着泡面冲着还在默默流泪的中年妇女问道。
　　郑晓龙知道他联想到了什么，“不会吧师傅，那个人头案……”好像抛尸地点就在X酒吧的后街垃圾桶里。
　　“警察同志，求求你，帮我找找我女儿吧，她叫谢雨欣，左边眉毛下有颗黑痣，她很好认的，总是打扮得很漂亮，笑起来右边脸上会有一个小酒窝……”中年妇女从默默流泪变成了嚎啕大哭，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昨天托梦给我了，说她好冷啊，一直在喊妈妈救救我我好冷啊……她是个多么怕冷的人，秋天了，天开始降温了，她还穿着裙子，她这三天得多冷啊！”
　　“你先别着急，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她的。晓龙，我们去找郭队，这几起案子可能不太一般。”
　　可能会并案调查也说不定啊。
　　风水轮流转，昨天自己把谢承关进厕所，今天自己被谢承摁进了厕所。狭小的空间一下挤进两个人，顿时显得拥挤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周仑不知道自己护胸的姿势有点像马上要名节不保的黄花大闺女，谢承扭头笑出声。
　　“周仑……”谢承靠的有些近，周仑的耳朵红的滴血，他一直在躲闪，明明自己比谢承还要高出一个头。“你真可爱。”
　　“哈？”可爱？我很可爱？周仑有些懵，他在说什么？“你……你你你，你到底是谁啊？”
　　周伦容易情绪上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对着谢承的脸一拳挥了过去，谢承只是轻轻偏头躲了过去“我叫谢承，只是谢承，你要记住了。”

　　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