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萌暖记》南青之

410、瑞雪（10）

　　“那时候在外面打工的大学生并不多，一般都是做家教，到公司里跑腿的很少。很多人都放不下这个面子，觉得大学生很了不起，哪像现在，大学生多如牛毛，遍地都是了。”杨忆侃侃而谈，基本逻辑很清楚，不能说周立丹很漂亮，不能说他们很深情，不能说对她很怀念，这是三个基本原则，“我就是属于那个异类，不怕苦不怕脏，什么活我都会干，不像个大学生。你想想，考上大学前我就是个小农民，插秧割稻，喂猪放鹅，挖番薯刨土豆，什么活我没干过呀。”
　　春景扑哧笑了：“不准变相赞美自己，说重点！”
　　杨忆笑道：“对，说周立丹。周立丹可能就是觉得我干活勤快，是她的得力小帮手，就对我有好感了。一回生，两回熟，她一个人在宁波奋斗也是很孤单寂寞的，日久生情，慢慢的，我们就在一起了。”
　　杨忆觉得这个过程应该是长话短说，而且不能说细节，一说细节容易爆雷，会惹得春景不高兴。其实周立丹刚开始根本没当他一回事，而且也不孤单寂寞，她才是真正的工作勤快。工作努力的人是很少寂寞的。立丹还很上进，在准备自考呢，她在自学外贸英语，准备以后和外国人做生意。立丹是一个有理想浑身散发着光芒的人，他能追到她，无外乎两个原因，一是甜言蜜语，二是他的大学生光环，除了这两点，他一无是处。
　　春景问道：“那你喜欢她什么？”
　　杨忆道：“那时候我很穷，她很大方的，发了工资都和我一起花。”
　　春景有点不屑，又问：“为什么分手？”
　　杨忆道：“她的工资太低了，不够两个人花。”
　　春景有点不相信，狐疑道：“你上次说她说你很幼稚。你为什么很幼稚？”
　　这个问题有点难喂。这应该是上次在广州和春景说的吧？她怎么记得这么牢？为什么很幼稚？因为不懂体贴她关心她呗，缺少一个男人的责任心，没有担当，更没有为新生活战斗的勇气和决心。
　　“女生要比男生早熟一点，”杨忆道，“可能那个时候她心理已经成熟了，而我还没有成熟，所以看起来会很幼稚吧。总之就是三观不合不般配呗。”
　　春景不说话了，低着头踩脚下的雪。把雪跺得实实的，又使劲蹬一下。
　　杨忆有点忐忑，这一关应该过了吧？
　　突然，春景又抬起头来，眼神如炬：“她很漂亮吗？”
　　杨忆笑道：“没有我的花儿师父漂亮。”
　　春景又蹬了几下脚下的雪，总结道：“你还算老实，不隐瞒不撒谎。我觉得吧，周立丹肯定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又没钱，长得又不帅，她图啥？还不是图你的人？怪就怪你自己没好好珍惜，辜负了人家。”
　　杨忆赶紧保证：“对，师父说得对。我现在已经成熟了，不再幼稚了，我会好好珍惜我的好花儿，不会辜负她的心。”
　　“油腔滑调！”春景哼了一声，“男人是很会撒谎的，方应武就是，我有时候根本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杨忆长舒了一口气，转移目标了，开始批斗方应武了，这是好事。
　　“他是富二代嘛，”杨忆故意漫不经心转移话题，语气特别平缓，“富二代很忙的，事情多，千头万绪，说几句空话假话也很正常。你们是不是很浪漫？他有没有在你的寝室下面摆玫瑰求爱什么的？”
　　这下反守为攻了，杨忆小心翼翼。
　　“你误会了，其实我和方应武一点也不浪漫。”春景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无奈，“我的大学和你们的大学不一样。工大离笕桥不是很远，我都是骑自行车上大学的，每个周末我都回家，平时下午要没课，我也会回家的，是不是很不可思议？方应武也差不多。那时候他们家还不是很有钱，他爸承包了一个小工地，周末他还要去工地干活的。我喜欢方应武，一个是因为他长得帅，另一个就是他不怕苦肯干活。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油腔滑调的男人，像王允忻那种，我看到就头痛，肯干活不油腔滑调的男人才让人踏实。人是有多面性的，方应武的缺点也很明显，花心，他跟我不油腔滑调，跟外面的女人油腔滑调，看他给别的女人发的短信，我都不敢相信那是他。”
　　杨忆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是很认同春景的这个观点。只要稍微有点情商的男人，对自己爱的女人都是油腔滑调的，都会说一些肉麻麻的情话。一个男人不对自己的女人说情话还对谁说？不说只能说明他不够爱她，或者根本就不爱她。说不定方应武并不爱春景，至少不是很爱。当然，这话太伤人了，杨忆绝对不会说出口。
　　“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我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给他们家烧饭，像一个小保姆。像和你这样手挽手漫步是少之又少，更别说走着走着一起白了头。杨忆，和你在一起，我才知道，谈恋爱是这么甜滋滋的。我要谢谢你这么爱着我。”春景语气淡淡的，有点清冷，说到后面的时候才又有了温度，透着暖意。
　　不知不觉就走到中间的大草坪了，现在都铺着厚厚的大雪呢。路灯也亮了，照得四周的白雪一片晶莹。
　　杨忆默默地听着，右手把春景挽得紧紧的。方应武的故事他早已经听过了，那是春景伤心的过往，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他不想再去触痛她的伤疤。
　　春景还没讲完。
　　春景说，大学里，她有一个好闺蜜，叫严筱筱，是台州人，大家都叫她“小小”，其实她一点也不小。有一年暑假，她去筱筱家玩了，她家的地名好奇怪，叫路桥，有路又有桥。
　　“我结婚的时候，她也来了。”说到闺蜜，春景脸上又神采奕奕了，“她还没结婚呢，说怕这辈子都找不到对象了。她可真没用，我第二个都找好了，她一个还没有。”
　　“那不一样，”杨忆笑道，“你是花见花开，人见人爱。我还记得六年前——现在是七年前了，在顾总的办公室门口，第一次见你。我刚好从里面开门出来，你站在门口走廊上，正想敲门，你好像被我吓了一跳，直愣愣看着我。一身红裙子，一双大眼睛，一张英姿勃勃俊秀的脸，好漂亮好可爱好有灵气的女孩呀。我心里大叫一声，完蛋了！从此后，惊涛骇浪，天崩地裂，爱也汹汹，恨也汹汹。”
　　“神经病！”春景吃吃地笑，“又来了！这就是爱情吗？一段话要反复说好几遍？”
　　“对！”杨忆含情脉脉道，“这就是爱情！就让大雪掩埋掉我们的过去，让那些灰暗的历史在雪堆下冻着吧，我们要一起白头到老了。”
　　春景嗬嗬嗬直乐：“对，白头到老，轰轰烈烈地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