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萌暖记》南青之

190、吴侬软语（8）

　　郭威会说一口流利的苏州话，他和驾驶员聊天，吴侬软语，听起来甜甜糯糯，特别黏人。这可太厉害了，郭威真是不简单啊，杨忆在杭州六年，别说开口说了，还有好多杭州话都听不懂，春景每次说杭州话，他都头大。
　　很奇怪，郭威和驾驶员的对话，杨忆也能听懂一点点。“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和杭州真是一对小姐妹呢，有些话都有些相似。以前这两个地方都讲吴语，应该话语是相通的，可能杭州在南宋时做国都，外来人员多，混杂了一些北方官话，说着说着，语调什么就变了，而苏州话没怎么受干扰，依然是相对纯正的吴语，听起来特别软糯。
　　小仙对这个轻柔柔软绵绵的苏州话特别好奇，让郭威教她几句。
　　郭威就教她，乃好，我蛮欢喜倷个，瞎七搭八，死样怪气，屑屑嗦嗦，野野哗哗，弗来塞哉。
　　驾驶员也补充，苏州人说颜色喜欢用叠词，什么旭旭红，雪雪白，墨墨黑，蜡蜡黄，碧碧绿，有趣吧？
　　小仙一边笑一边跟着念，真是有意思。
　　驾驶员是个老苏州人，小仙又央求他讲点谈情说爱方面的苏州话。
　　驾驶员笑了，一边开车一边说，苏州呢，是水乡，都说是小家碧玉，比较内敛含蓄。在谈情说爱方面嘛，也是细声细气的，温温柔柔，没有那些个激情，狂风暴雨啥的。就比如两个人相处久了，对上了，要互相表白。怎么表白？苏州人就很少说“我爱你啦”“我想死你啦”这些个肉麻话，而是会说“我蛮欢喜倷个”。苏州人觉得说“欢喜”这个词就够了，就是苏州人表达“爱”的意思了。想想，一男孩子向一个姑娘表白：“我蛮欢喜倷个，倷阿欢喜我啊？”姑娘肯定很羞涩啦：“我勿晓得呀，伲先轧轧朋友阿好？”听听，这是多让人心动呀。
　　爽朗的驾驶员大叔肯定有一段美好的爱情，语气里都是甜的。
　　小仙又问“轧朋友”是什么意思。
　　大叔又答，“轧朋友”就是“谈朋友”“谈恋爱”，大家了解还不深，还不够，先谈一谈，处一处。这个“轧朋友”可比“谈恋爱”形象多了。恋人之间，不就是要经过不断磨合才互相接近吗？这种磨合，就是“轧”，轧来轧去，就轧到心里去了，分不开了。“谈”就显得无趣多了。轧朋友不是有很多亲密举动吗？比如亲嘴，在老苏州话中，叫做“香面孔”，香下面孔亲一下，听听，是不是蛮有意思？
　　见杨忆和小仙听得兴致勃勃，大叔继续神侃：苏州人叫自己的爱人也不是“老公”“老婆”这样的叫，而是叫“伲屋里厢个”，意思是“我家里的”。妻子烧好晚饭，一不留神男人跑开了，左等右等不见回来，她就跟邻居发牢骚：“伲屋里厢个勿晓得到哪面去野哉。”男人吃了晚饭在门外闲聊，社区来收什么费用了，男人手一摊，“阿个我勿管，问伲屋里厢吧。”
　　哈哈哈，大叔说得趣味盎然，杨忆也是听得心潮澎湃，自己和春景不就是在“轧朋友”吗？人这一生，感情是最大的寄托，和一个相亲相爱的人在一起过日子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他想起春景，那亲昵的小眼神，恼怒时如飞刀乱舞，高兴时情意绵绵，说不出的风情旖旎，让人意乱情迷，心醉不已。
　　真是没出息，刚刚出来，就开始想她了。

　　中饭吃的是面，苏州的奥灶面。小仙也是第一次吃到。
　　奥灶面名字古怪，味道却相当不错，其中的秘密在于面汤。奥灶面的汤底分红汤和白汤两种，红汤用的是河鲜，白汤用的是鸡肉加大骨。不管红汤白汤，都用真材实料文火慢炖，熬得透透的，喝一口就能感觉到它的醇香。红汤面配爆鱼，白汤面配卤鸭，芳香浓郁，沁人心脾，真是美味至极。，
　　“怎么样？好吃吧？跟我们杭州的片儿川是不是有的一拼？”杨忆笑问大口吃面的小仙。
　　小仙忙不迭地点头：“好吃，真好吃，我爱上苏州了。”
　　吃完面，郭威带他们去苏南分公司认认门。
　　杨忆说，苏南分公司他去过的呀，在一个簇新的小区里，很大一套房子，楼上楼下跃层结构，很漂亮的一个房子。
　　郭威说，搬家了，现在在苏州冷冻食品城里。上个月刚搬过去，就在经销商的冷库隔壁，条件是没原来小区好，但冷冻城能看到更多的市场信息，也方便客户交流，赵总要求他们销售分公司都要在能看见炮火的地方。
　　这个赵九州真是不简单呀。杨忆不由得暗暗地赞叹。
　　出租车七拐八拐离开了老城区，杨忆也不知道开到了哪里，好像是什么新区，都是大马路，新房子，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和静谧的苏州老城截然不同。
　　在一个嘈杂的大市场后面，一个大冷库的楼上，就是郭威他们的办公室。长长的走廊两边，驻扎着全国各地很多冷冻公司的分支机构。
　　“好巧不巧，”郭威一边开门一边道，“杭州康元公司的苏州分公司也在这里，就在我们隔壁，他们给我们介绍了好几个客户。”
　　开门进去，里面是两间房子。外间是会客室，有一套木质的会客沙发，里间是办公室，面积比较大，有十来张办公桌。有一张办公桌单独横着，装着电脑，估计是郭威的，另外几张拼在一起，装着三四台电脑，里面空无一人。
　　“我们就周一回来开下周会，平时都不在办公室的。”郭威解释道，“我们正在招一个内勤，一直没招到，业务员也在招。今天晚上七点钟和你们一起开会，我已经通知他们了。”
　　苏南分公司一共七个人，每个人都是分片区管理自己的客户，每个人都有销售指标。
　　小仙没想到苏南分公司这么简陋，比自己以前去过的浙江几个分公司寒酸多了，真是不敢相信。
　　郭威张罗着要给他们泡茶。
　　杨忆摆着手拒绝了，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抓紧到市场上看看珍爱水饺的铺货情况才是正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