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试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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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钟暮寒帮徐斯颜付过狗子的手术费之后，再见他是一个月后。
当时钟暮寒所在的高三一班举行了一个小型的中秋party，他们班定了好几种校外的披萨，钟暮寒发现送披萨的其中一人，竟然是徐斯颜。
徐斯颜找到了披萨店的工作，一小时五块钱，他店员装下面藏着十五中的校服，所以没人看出他是十五中的。
“那个帅哥好帅啊~”一个女孩对另一个女孩说。
“嗨呀，他是八班的！一定是去披萨店做社会实践呢。”另一个女孩小声说着，却被钟暮寒听到了。
八班？钟暮寒存疑。
高一、高二八班，都是毓川中学的尖子班，里面的人大都是因为成绩好而免学费入学的，大部分是寒门贵子。可钟暮寒记忆力超群，他确定之前没见过徐斯颜。
徐斯颜没发现角落里的钟暮寒，反而是对毓川富丽堂皇的中世纪装修的小礼堂充满了好奇。
“这才哪到哪啊？”送餐的师傅对勤工俭学的徐斯颜小声说，“后面的大礼堂才更豪华，啧啧，就像皇宫一样！”
徐斯颜对那个地方充满了好奇，于是在两人送完餐离开后，徐斯颜又偷偷一个人翻墙进了毓川，想要去看看传说中像皇宫的大礼堂。
偷偷溜进大礼堂，徐斯颜果然大吃一惊，他从来没见过装修这么豪华复古的地方，好像是电视里看到的中世纪的大舞台。
“谁在那里？！”警卫的声音从礼堂另一边传来。
徐斯颜吓得转身就跑，却在门口撞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
钟暮寒冰冷的视线从徐斯颜的头顶转到了他呆滞的脸上，有洁癖的钟暮寒闻到了身前徐斯颜身上的披萨味和油烟味，皱紧了眉头。
像是发现钟暮寒的厌恶，徐斯颜飞快从温暖而带着凛冽的松木香的钟暮寒的怀抱里出来，有些自惭形秽地搓着手，连后面追上来的保安他都不在意了。
“谁在那里？！该不会又是十五中的小混混吧？！这次让我抓到，绝对找你学校给你记过！”保安的咒骂声越来越近，徐斯颜听闻记过，一时间惊恐到不知所措。
忽然从头顶盖下一件衣服，徐斯颜闻到了那件衣服上淡淡的松木香。
“钟暮寒？”保安跑过来看清了钟暮寒。
“有事？”钟暮寒走上前，挡住徐斯颜，声音中透着冰冷。
“我看有个人……”保安看钟暮寒身后有个头上盖着校服的人，却看不清他的脸。
“八班的。”钟暮寒顿顿，“老师让我们来取东西。”
“哦，是这样啊……”保安陪笑，“那你们拿好东西了？”
“嗯。”
“好好好，我担心是十五中的小混混，那群人平时爱顺手牵羊，上次大礼堂的……”
保安碎碎念着，钟暮寒注意到随着保安的话语，徐斯颜握紧的拳头。
“你该去工作，而不是在这里嚼舌根。”钟暮寒警告保安。
保安有些挂不住面，但碍于钟暮寒的背景，还是离去了。
“你的校服……”徐斯颜把钟暮寒的校服小心翼翼的递过去，总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沾污了钟暮寒的衣服。
钟暮寒随手拿回去，转身离开。
“那个，我是十五中的。”徐斯颜犹豫地跟了上去，保持一段距离，怕自己的味道打扰了钟暮寒。
钟暮寒没搭腔，当作徐斯颜是空气，往外走。
“我身上的味道是不是太冲了？……其实我最讨厌做饭、油烟味了，但没办法，我要赚外快才去披萨店打工的！”徐斯颜解释着。
钟暮寒依旧没有回应，徐斯颜跟着钟暮寒来到了操场旁的草坪处。
“你要跑步么？”徐斯颜发现钟暮寒开始热身。
“嗯。”
钟暮寒参加了市马拉松，他不愿意参加吵闹的party，所以来训练。但他认为没必要告诉陌生人徐斯颜。
徐斯颜晚上还要去工地搬砖，不敢消耗更多体力，就在操场旁看着钟暮寒跑。徐斯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钟暮寒，只是有种想呆在他身边的想法。
钟暮寒跑了一个多小时，又走了几圈放松，终于呈大字躺在草坪上看着夕阳余晖的天空。
徐斯颜犹豫了好久，才脱下校服，小心翼翼躺在钟暮寒身边，和他一样的姿势看天空。
“怕脏就别逞强。”钟暮寒冷淡地说。
“确实怕脏……我只有一件校服，染绿了很难洗。”徐斯颜有些窘迫，却依旧诚实地说。
钟暮寒没想到徐斯颜这么诚实地承认自己穷，无语。
“不过和你一起这样看天空挺好的。……其他人的话，我肯定不会冒着弄脏校服的危险这么做的。”徐斯颜补充道，却总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奇怪，却真是他的心里话。
钟暮寒起身，冷淡地看着徐斯颜，“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不是gay，对你没兴趣。”
徐斯颜微微愣神，想起那个单词gay似乎是同性恋的意思，一下子红了脸。
“不不不！我也不是！你别误会！”
徐斯颜窘迫地起身，像是逃跑一样翻上了最近的围栏，一跃而下的时候差点跌倒，抓着校服落荒而逃，动作很滑稽。
钟暮寒看着徐斯颜逃跑的样子，莫名的有些好笑，重新躺回草坪，看着天空发呆，钟暮寒觉得秋日的黄昏，不知为何变得生动起来……
钟暮寒拉回记忆，看着直播中看似青涩的徐斯颜，看着无数夸赞徐斯颜有学生气的彩虹屁，只觉得物是人非。
恐怕，这辈子，他都再也见不到那个秋日午后红着脸的真实的徐斯颜了……
星图的新项目《号角》作为一部主旋律献礼片，吸引了很多影帝影后的青睐。
进入了选角期，主角郝峰的选角上，起了很大的争议。
本来钟暮岚是想把自己的小情人杜云煦捧上去的，但天华那边却推荐了罗九昇，同时导演林帆在侯修才的推荐下，力挺徐斯颜。
罗九昇得知徐斯颜也加入了竞争，直言放弃这次选角，并给徐斯颜去了电话。
“斯颜，这个角色我看好你，加油。”
“昇哥，你该不会是把机会让给我了吧？”徐斯颜电话里有些受宠若惊。
“也不是吧，我相信你的演技。”罗九昇在电话那边笑得很爷们。
“那就谢谢昇哥了，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徐斯颜挂了电话，失去了笑意。
“老板，他该不会是为了你才退出吧？”裴琪有些受宠若惊，“他对你那么痴情？”
然而徐斯颜却嘲讽一笑。
“你傻啊，娱乐圈‘王不见王’，还不是为了不让失败者丢了面子？如今我和他都是影帝，去争一个角色，无论谁被淘汰，面子上都不好过。他知道斗不过我，直接选择放弃，还主动打电话还来卖人情、装好人，想让我记着他的好？“
“是这样啊，那他还挺聪明。”裴琪点头。
“他是怂。考虑什么面子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是借口，其实是不敢和我真刀真枪分个胜负。”徐斯颜轻蔑一笑。
徐斯颜和林帆约在星图公司试镜。徐斯颜到了地方，才发现除了林帆，钟暮寒和郑泽锐竟然也在。
“小徐，来之前看剧本了么？对这个人物有什么感想？”林帆提问。
徐斯颜沉思了一下，“郝峰真名吴明，是地下党。但他并非典型的共/产主义者，他作为长期潜伏在青龙帮里的地下党，有他狡诈阴险的一面。他同时拥有崇高纯粹的理想主义，和看似功利的实用主义。这个人物最难塑造的，就是两种风格的融合和转化。”
林帆点点头，暗自赞叹侯修才的眼光不错，徐斯颜对剧本的本质冲突抓的很好。
郑泽锐感觉自己又看到了徐斯颜的另一面。
此刻认真工作的徐斯颜，专注地和林帆讨论，眼神专注而冷静，本来自带挑逗效果的眉眼此刻没有了笑意，只带着客观和理性，还有点较着劲儿的执拗。
……很迷人。
郑泽锐转头看钟暮寒，发现对方依旧是冷淡地看着徐斯颜，看不出喜怒，却目不转睛……
“不错，你对剧本的揣摩比我想得要深。”林帆此刻心中已有些澎湃，“不如咱们直接开始试镜。”
“好，哪段？”徐斯颜问。
“就这场吧，日本人当着郝峰（吴明）的面，杀害他的地下党同志——也是他亲弟弟吴锦的一幕。郝峰这时身份还没暴露，为避免暴露，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弟弟死在自己面前，隐忍着却做不了任何事。”林帆选了一个最能体现人物情绪，也是最难把握的一幕。
徐斯颜换上民国的长衫准备试戏的时候，进来了一个人。
竟然是个熟人，就是侯导饭局那天遇见的马国风的小情人。
“这是魏羽，饰演郝峰的弟弟吴锦。”林帆介绍，“是星图的新人。”
星图的新人？难道这小鲜肉利用马国风当跳板到了星图？还是被马国风送来的？他能演这个角色，是凭实力么？还是权色交易？如果是后者，他的金主又是谁？
不对，作为一个没有任何作品的新人，能出演献礼片的重要角色，他的后台不会低，最大的可能，就是钟家的两兄弟……
思索中的徐斯颜不知为何，手有点不好使唤，半天没系上盘扣。
“小徐，你该不会是紧张了吧？”林帆笑笑，“不至于吧？”
“没事。”徐斯颜让自己头脑放空，然后集中精神。
试镜开始，先是魏羽的台词。
“狗日的鬼子，你们等着，无数国人会把你们挫骨扬灰在这片土地，爷爷在地下等着你们！”吴锦在最后关头大义凛然。
“还真是牙尖嘴利，那我就先让你挫骨扬灰！”
鬼子说罢，命人一刺刀一刺刀刺向吴锦。
这时镜头对准徐斯颜。
郝峰淡漠地看着鬼子虐杀自己的弟弟，弟弟的闷哼一声声传入自己的耳朵，刺刀刺入□□的恐怖声音传入自己的耳朵。
郝峰呼吸微不可闻地乱了，他明明眼神看似空洞冷漠，却让人意外的感觉到一种压抑中的绞杀感。
郑泽锐和林帆都瞪大了眼睛，都被牵动了神经。明明没有任何夸张的表演，却每个细胞都在调动着，像是平静湖泊下的急流，那么隐蔽，又那么狂放……
吴锦倒地，鬼子转身对郝峰说，“郝先生，真是抱歉，在这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耽误你们做生意了。”
郝峰恢复了一丝笑意，“哪里，只是藏污了地面罢了……”
鬼子狂笑，拍着郝峰的肩膀。
郝峰笑了，明明是笑着，却周身出现了一种肃杀的寒意，眼中似乎冒出了一团幽暗之火，试图燃尽所有污垢……然而随着鬼子的对视，那股寒意又转而消失不见……
“cut！太棒了！！！！”林帆激动地使劲儿把剧本卷成一个筒状，不断敲打自己的大腿，“这TM就是我需要的郝峰啊！！！小徐，不，徐影帝！你牛！！”
徐斯颜的表情瞬间和煦，甚至没什么过渡，仿佛他根本不需要出戏。
“徐影帝，我之前看到的演员，都是很难入戏或者出戏。就上次那个影后，演完一个片子都抑郁了大半年。怎么感觉你根本就不需要出戏呢？”郑泽锐终于忍不住问出声。
没想到林帆接过了话。
“郑总说的那大多数演员都是【体验派】，他们强调的是【走进去】，是一种带入自己真实情绪的表演方法，既然带入真情实感，必然会影响情绪，分不开戏里戏外。……不过小徐是个演戏天才，不是体验派，而是个杰出的【表现派】。那什么是表现派呢？就是在内心中先构建出一个“角色的形象”，强调模仿，强调【跳出来】。”
“不入戏也能演戏？”郑泽锐听懂了，却不相信，“我不相信有人在不调动情绪的条件下，能表现情绪。“
徐斯颜笑了，“郑总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么？”
“怎么做到的？！”郑泽锐认真问。
徐斯颜凑到郑泽锐的耳边，轻吐二字，“秘密。”
郑泽锐轰的耳根都热了，同时心跳乱了节拍，有种被调戏的愤怒，更多的却是慌乱的迷惘……
徐斯颜察觉到郑泽锐的慌乱，微微一笑转开视线，却碰到了钟暮寒深不见底的眸子。徐斯颜心跳漏了一个节拍，飞速转移视线。
试镜结束，徐斯颜还在陪戏痴林帆导演讨论演技，余光却看到魏羽和钟暮寒在不远处的身影。
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话，魏羽一如既往表现得谨小慎微，惹人怜爱，钟暮寒看上去冷漠，却耐心地倾听。
真是很相配的画面。
徐斯颜转开头，却久违地在胸中出现了一丝不可控的怒意……
徐斯颜和裴琪下楼，在车库的时候碰上了钟暮寒。
“裴琪，给我买瓶水。”徐斯颜支走了裴琪。
只剩下两人，钟暮寒站在那里等待，他知道徐斯颜有话要对他说。
“钟总，今天试镜你也在场，我到底有多少把握可以拿到角色？”徐斯颜问的直白。
钟暮寒没有回答他，他盯着徐斯颜，盯到了徐斯颜觉得全身都不自觉地不舒服。
“郑泽锐是直男，你没必要掰他。”钟暮寒终于开口。
徐斯颜像是听到了笑话，摇头一笑，然后他走了两步凑近钟暮寒，182的徐斯颜抬头看着187的钟暮寒的眼睛，两人的距离暧昧。
“钟总，你不是不知道，我是个没底线的人。只要能让我红，让我赚钱，我什么都会做。掰直男又怎样？我又不是没掰过，只不过……失败了罢了。”徐斯颜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钟暮寒。
钟暮寒低头盯着徐斯颜的眼睛，徐斯颜在钟暮寒的眼中看不出任何喜怒。他忽然觉得也许钟暮寒比自己的演技更好，从以前到现在，他都看不懂他……
徐斯颜微微倾身，凑在钟暮寒的耳边，暧昧地吐气，“还是说，钟总愿意代替郑总，做我的梧桐枝？”
作者有话说第5章 试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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