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攻 ...
-
香市，酒吧后街。
小巷幽深。
洗发店灯牌打着闪，更深露重的潮湿空气粘附在垃圾桶表面，桶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陆衡醒来，摸了摸身下坑洼不平的地面，天旋地转地爬起。
酒精在胃里作祟，他不适地拧起浓眉，扑向旁边的垃圾桶开始吐，最后晕头转向地朝巷外走。
巷子环境黯淡。
迎面走来一个酒鬼，和陆衡一样蛇形走位。
陆衡被男人撞满怀，胃中再次翻滚，又吐男人一身。
“啊，你这脏货！”男人口吻嫌恶至极。
虽身量不高，但还是努力揪住陆衡的衬衫衣领。
他纽扣被揪得绷开两颗，露出紧实诱人的身材。
不远处的灯牌照亮他英俊的脸，男人连心尖都颤了下，悄悄释放着Omega的信息素。可他身体毫无反应，显然是个废物Beta。
男人顿时失去兴趣，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干净，心思辗转，打起他钱财的注意。
他把陆衡身上的口袋全部搜刮一遍，数一数只有二十块：“穷鬼，还不够我吃早餐的。”
“还我。”陆衡即便醉，眼里也不会忘了钱。
他抓住男人的衣领，不让男人走，力气很大，把男人抵在墙上，黑沉的眸子不寒而栗。
Omega本就弱小，男人挣扎不开，慌乱中从裤腰间摸了把小刀，往他的肚子上重重一捅。
本以为他该松开了，可他竟然纹丝不动。
仿佛感觉不到痛？
巷外传来杂乱人声，男人深知Omega如果在夜晚遇见一群流氓该有多危险，情急之下把自己裤兜里的钱全部掏出来。
陆衡仅拿走自己的二十，其余的没要，跌跌撞撞地离开。
男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汗颜半晌，不敢置信道：“妈的，我刀还插他肚子上。”
-
城西的满地废墟中，唯一的一栋贫民楼看上去有些孤零零的。
风呜呜地围着它转，随时都要倾倒的样子。
陆衡进楼时身形踉跄，后知后觉肚子上有异物。
他拔出刀，借着月光看清刀身血迹。
楼梯道最近的人家许是听见有人进楼的动静，轻轻打开门，看见黑暗里的人影拿着把刀，吓得又把门更轻地关上。
陆衡住在四楼。
穷归穷，但家里尚算整洁，没什么家具，窗前挂着衬衫和内裤。
这里已经断了电，晚上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清。
他直接往木板床上倒，沉沉睡去。
没两小时，天就亮了。
楼里小孩拍他门：“衡哥哥出大事了！你快点起来！我们这里进了杀人犯！”
窗玻璃上积了一层陈年污垢，擦都擦不掉。饶是没有窗帘，也看不清里面。
曦光勉强穿透玻璃入了屋中，投在男人脸上，五官深刻，下颌棱角分明如削，下巴上有浅浅的青色胡渣，过于出众的容貌倒是会让人忽略他此刻的邋遢。
陆衡打起精神，搓了把脸坐起身：“就来。”
他脱掉染血衬衫，进卫生间洗漱。花洒生了锈，水流不大。
这是在提醒他交水费。
陆衡照镜子刷牙，看着镜中完好无损的身体，想起自己前两天被地痞流氓偷袭，造成腿部骨折，不得已休息在家。
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莫名其妙被灌输陌生的思想和意识。
——你是一个纸片人。
——没有痛觉。
——伤能自愈。
他鬼使神差地动了动腿，骨折的问题没有了。
纸片人？
——你是一本漫画里断情绝爱的男主角，被画家放弃，沦为反派，结局非常凄惨。
——凄惨就是死了。
——挫骨扬灰的那种。
——你白来一遭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价值。
胡扯。
他养着这栋贫民楼里的人，凭什么说他没价值？
他还是被影响了。
心情消沉，昨晚拿着两千块工钱去酒吧买醉。
他定是昏了头，楼里的人们怎么办？
陆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离开房间。
“衡哥哥你看，这就是凶器，我昨晚看见凶手了，如果我去警察局提供线索，会有奖金吗？”
“有悬赏才有奖金！”
“我们没有手机，哪里知道有没有悬赏？”
“马路边电线杆上有，我们去附近找找吧？”
“这个主意好！”
空旷陈旧的房间充斥着潮湿的霉味，墙壁石灰斑驳，墙角些许墙皮已经脱落。
每当有口粮和生活问题，人们就会聚集在此处开会。
他们讨论的过程中，领头人陆衡不辨情绪地低着眼，沉默地盯着染血的刀。
这把刀是昨晚被他随意丢地上的…哪里是什么杀人犯。
“好了。”他打断讨论，点了个小孩名字，掏出二十块钱，“你去把水费交了。”
接下来是发放生活费。
全屋子老弱病残幼共十七口人，纷纷眼神希冀地望着他。
陆衡最怕他们眼中的希望。
像半年前他突然在附近醒来，脑子空空的没有任何记忆，只知道自己叫陆衡。
他被这些人收留，给他东西吃。他要离开的时候，他们还众筹了五毛钱给他。
他不记得自己当初受了什么蛊惑留下，或许就是他们眼中的希望。
至今他也不后悔。
帮他们收拾房间，赶走分文不付的拆迁人。后来却得知拆迁费早已经给了本来的房主，他们是各自流浪到这里的。
对于他们的谎言，他没有责怪，找拆迁人协商，想尽办法暂时保住这里。
他开始赚快钱给他们治病，养活他们，慢慢了解这是个钱权分明的等级社会。
这栋贫民楼里的人们全是Beta，属于社会底层的废物。
而他…
陆衡不知道作为Alpha具体是什么感觉，只是他每个月有三天会特别想要纾解欲/望，体温升高，不过忍过去也比较容易。
他身上没有显著香味。
面对娇弱的Omega，神志永远清明，仿佛Omega的信息素对他生不出任何诱惑。
他究竟是个什么异类？
如今知道了，他是纸片人，或许一把火就能自焚。
【不至于。】
陆衡回到家中，准备收拾东西出门赚钱。
刚进家门，就听见一道死气沉沉、不辨男女的声音。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然后那道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我是画家赐予你的系统。】
陆衡舌尖抵腮，长眸扫过家中一应摆设，剑眉微挑。
【如果你真想找我，可以试着把自己的脑袋凿开，说不定能在脑浆中发现我的意识形态。】
陆衡：“……”
【没事，即使那样，你也不会死的。】
这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系统是什么玩意，其他人也有这种东西吗？
【不，你独一无二。】
系统继续说：【画家创造了你，受心境影响，他对你倾注感情，所以你成为了有血有肉的人。】
荒缪。
陆衡嗤之以鼻，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他？
【不要高兴太早。】
陆衡：“……”
你哪里看出来我在高兴？
【你随时会死，灰飞烟灭。在此之前，你不再有记忆，失去记忆的你，可能会把这栋楼里的人都杀掉，也可能一走了之，任这些人自生自灭。而这些全在画家的一念之间。】
陆衡心下哗然，开什么玩笑。
【这不是玩笑。】
【想告别纸片人身份，就必须杀死画家。】系统和他心念相通，察觉他似乎不愿杀人，于是继续道：【或者在漫画里好好活下来，直到完结。】
它说得煞有介事，陆衡已然相信大半：“什么漫画？”
【我不知道，画家还没开始画，只是半年前把你设定出来，最近完成故事大纲，所以你觉醒了，我觉醒了。】
陆衡捏了捏拳头。
这要多久才能完结？
【问题问得很有水准，毕竟创作过程中他随时可能放弃你。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杀了他。为了你，也为了这里的老弱病残幼。】
系统麻木地笑了笑。
【没必要犹豫，杀一个Omega对Alpha来说轻而易举。不过你不可以强制杀画家，必须要悄悄地杀，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我真是Alpha？”他的关注点奇奇怪怪。
【真的假不了。】
【你不仅是Alpha，还非常厉害，持久力、爆发力、战斗力、控制力各方面都很强。】
不等他在心里yy上万个Alpha赚钱方法，系统惋惜说：【谁让画家讨厌Alpha，你注定不会有好结局。】
陆衡脸色黑了下来。
对于身体里多了系统，他并没有纠结过多。
再多的震惊都在之前意识觉醒的当天消化完了。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解决人们的饥饿问题。
“画家人在哪？”
陆衡在街上走着，准备去昨天的餐厅打工，那里给的工钱比较多。
其他地方每天顶多两百块，餐厅可以给两千块，就是需要他赤着上半身，套上没什么布料的蕾丝边围裙。
那些贪婪的目光让他不舒服，像要把他拆吃入腹。
不过为了生计，暂时别无他法。
系统思考半天，坦诚道：【我不知道他在哪，我只是一个废物。】
陆衡：？
【我能感受到你的意念，仅仅如此。画家对我的设定就是这样。你在漫画里叫我废物。】
陆衡：“……”
系统沉默片刻，长时间听不见他心声，安慰道。
【有缘千里来相会，你一定可以和画家相遇。或许那是个美妙的日子，也可以是悲伤的日子…总之，顺其自然吧。】
这不是明摆着让他等死吗？
被人扼住命脉的感觉糟糕极了，陆衡身心烦躁，接过路人递来的一张传单。
——「地下拳击场/尽情施展Beta的魅力吧/每场3000R/地址xxx」
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吗。
传单能发到我手里，也就有可能发到画家手里。
系统探知他的心思。
【画家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想拿这招引他出来，不得不说你打错了算盘。】
陆衡过马路，很是无语：“我想什么你知道就行，能不能不说出来？”
系统想说，你也不需要把吐槽说出来，简直多此一举。
不过它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拳击场是一个充满着野性力量的地方。
如今男女Beta在生活上和职场上遭受歧视，这里无疑是发泄和赚快钱的好去处。
陆衡签下条约，然后去换衣服。
等待被安排上场期间，他看了两场拳击赛熟悉规则。
这里光线昏暗，客人们的喝彩震耳欲聋。
他还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应该是个青年。
青年坐在Vip观众区域，前后左右一个人都没有，仿佛那里已经被他包下了。
他长腿交叠，穿着一身得体正装，白衬衫，浅灰马甲。
西装外套搭放在旁边的位置上，气场迫人。
明明衣着矜贵，却戴了一顶搭配违和的黑色渔夫帽。
轮到陆衡上场，他迈上拳击台的台阶，鬼使神差地再次望向vip观众席。
——青年坐姿不变，只是视线微抬，朝这边望过来，露出白皙下巴尖，和嫣红的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