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逐流水》伴夏

8、第八章

　　接下来的几日，李辰都是深夜才能回营帐，有时晏融还醒着，有时已经歪着睡着了。

　　晏融的脸色已经好多了，有了精神，也有了体力，他开始不再整日呆在营帐，军医发现他懂医理，就让他在一旁帮忙，晏融倒也欣然接受了，整日闲着也着实难以打发时间。

　　“晏融，不是说了不要等我，最近几天我们都在研究破敌之策，回来的都很晚。”李辰又是深夜进帐，晏融还在等他，但显然已经很困倦了。

　　“呵呵。”晏融只是轻笑，不说什么。

　　“晏融，你白天在帮军医的忙？”

　　“是，闲着没事做，就找点力所能及的事。”

　　“身体支撑的住么？可别逞强。”虽然晏融的脸色好多了饿，但是仍然瘦弱，李辰有些担心。

　　“不觉得我精神好多了么，没事的，我有分寸。”晏融还是微笑着。

　　李辰觉得晏融的微笑有着神奇的魔力，每次看见都能让自己觉得温暖舒适。

　　“晏融，明日我要带军破敌，可能要几天的时间，你在军中留守，等我回来。”李辰说的自然，完全没注意自己的语气像是夫妻告别一样。

　　“会有危险么？你……”晏融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他担心李辰的安危。

　　“要说一点危险没有，那是我李辰自大了，但是这次的破敌计策一定可行，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李辰安抚着晏融。

　　他没说的是，这次的计划虽然有七八成的胜算，但并不是全无风险的，可是作为将军，李辰没有第二个选择。

　　“那你小心，我就留在军中等你凯旋。”晏融毕竟是男儿，可不允许自己婆婆妈妈，李辰是将军，将军就有将军的责任。

　　晏融其实是佩服李辰的，自己也许永远也不会有这份豪情吧。

　　“那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我就随大军出发。”李辰坐到塌上。

　　“恩。”晏融没再多说。

　　这一夜他们又像在牢笼中一样，他的手牵着他的，这是他们独有的互相鼓劲的方式。

　　“一切小心。”第二天一早，晏融对整装准备出发的李辰说了四个字。

　　“知道。”李辰回应着。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他的，用力，松手，转身走出营帐。

　　晏融随后也走出营帐，直奔药房，做起他的工作，他也有他的职责。

　　李辰说，既然不忍向敌人挥起大刀，那就做自己能做的事。

　　晏融能做的事，就是作为一名医者，让受伤的战士多一分生的希望。

　　受伤的战士被源源不断的送回军中，晏融和军医们几乎都是彻夜不眠的为战士诊治伤口。

　　晏融知道，这一战又是苦战。

　　一天天过去，还是没有捷报传回，晏融心底是焦急的，可是眼前的伤者众多，让他无暇再想其他。

　　“晏融，救我！”李辰浑身是血，大声向晏融求救。

　　“天，怎么伤的这么重。”晏融大惊。

　　“快，来人，李将军受了重伤，快拿药来，快。”晏融呼喊着，可是军医们像是听不见他的呼喊，晏融想背起李辰，用尽全身力气却怎么也背不动。

　　看着呼吸微弱的李辰，晏融咬紧牙关，拖着李辰的身体向前挪动。

　　“晏融，别浪费力气了，我想我是不行了，晏融。”李辰轻轻的叫着晏融的名字，握着晏融的手。

　　“别说傻话，我这就去找药来，你会好起来的。”晏融的声音有些颤抖。

　　“等我，等我……”

　　晏融一下子坐了起来，额头上都是汗，营帐外的阳光透进来，暖暖的。

　　“晏先生，你醒啦。”军医的小徒弟看见晏融坐起来，端了水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晏融记得自己在给战士包扎伤口，怎么躺在营帐内。

　　“您过度劳累，昏倒了，快喝点水吧，好好休息休息。”

　　“哦，我睡了多久了？”

　　“三个时辰了。”

　　“哦，头是有些眩晕，外面人手不够，我还是不休息了，去帮忙。”晏融说着就起身。

　　“那可不行，师傅吩咐了，让晏先生您好生歇着，先生，外面的伤员已经不多了，您就放心吧啊。”

　　“那，好吧。”晏融也确实很累，就又躺下了，没一会，就又睡着了。

　　晏融睡的很不安稳，梦里看见的尽是浑身是血的战士，还有让他挂牵的李辰。

　　晏融眉头紧皱，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一只手轻轻的抚平晏融紧皱的眉头，晏融在这时也睁开了双眼。

　　“做恶梦了？”

　　“恩，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对话异常的简单，晏融坐起身来，看着突然回来的人微笑。

　　“三日后拔营返京，我们该回家了。”李辰

　　“是啊，回家，辰，我想我该离开军营。”晏融喜欢家这个词，可惜他没有家，李辰说他的家就是他的，可是他更想生活的再平静些。

　　“晏融，我们说好的。晏融，我说过，你无法挥刀，那就济世救人，我不认为军营外面有更多需要救治的人。”

　　“好吧，显然，我没有更好的选择。”晏融看着李辰的眼睛，答应留下。

　　“李将军，圣旨到，请您到大将军帐中接旨。”帐外传来了圣旨到的消息。

　　“我去去就来。”李辰转身走出营帐。

　　晏融静静的坐在榻上，沉思。

　　“又在发呆？”李辰接了圣旨就回到了营帐，看见发呆的晏融并不感到意外。

　　“你受了封赏？”

　　“是。”

　　李辰不愿意多谈受封的事，当然更没有提起关于赐婚的任何事，不管什么原因，总之，他不想提。

　　“恭喜。”

　　“没什么可恭喜的不是么，这是沾染更多鲜血换来的，我知道你并不是真心想要恭喜我。”李辰说的很直接，他知道晏融讨厌杀戮，他又何尝不是。

　　“我总该说些什么，只有恭喜适合。”晏融不否认自己不是出自真心。

　　李辰挑挑眉毛，不可置否。

　　三天内，整个军营都是处在极度欢快的气氛下，毕竟这一次胜仗来之不易，人人都很兴奋，大肆庆祝。

　　欢快过后，军队拔营返京。

　　“我不喜欢这里的气候，太潮湿，还有这丛林，更让人厌恶。”李辰小声的抱怨着，他受够了山里常年不散的雾气，还有无处不在的蚊虫。

　　“现在的你哪像个大将军，别动，我给你擦些药膏。”晏融好笑的看着懊恼的李辰。

　　“这药膏是你做的？恩，清清凉凉的，舒服多了。”

　　“恩，这里蚊虫比较多，有这些药膏会好受很多。”

　　“晏融，我有没有说过你很贤惠，你要是女人，我想我肯定会爱上你。”李辰满脸笑意看着晏融。

　　他的话成功让晏融的手抖了一下，心跳加快了一下，但仅仅是一瞬间，晏融就恢复了往常的神色。

　　“晏融，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李辰突然想象不出什么样的女人站在晏融身边看起来才相配。

　　“没想过。”晏融的声音低低的。

　　“想想。”

　　“那你呢，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晏融不答反问。

　　“你这样的。”李辰回答的自然。

　　“我是男子。”

　　“所以我说你要是女子，我一定会爱上你。”李辰心里真的这样感觉，爱上这样沉静善良的人，并不困难。

　　晏融微笑着摇头，李辰不知道的是，他的话，在晏融心里激起了多大的波澜。

　　“启禀将军，军医有要事想要见晏先生。”帐外护卫的声音突然高高响起。

　　“我去看一下。”晏融赶紧走出营帐。

　　“荆先生，发生何事？”晏融看见一脸焦急的军医。

　　“晏先生，请随我来。”军医说完转身带路。

　　“先生请看这几个战士，先生可看得出是什么病症？”军医指着几名已经昏厥的战士对晏融说着。

　　晏融不敢耽搁，赶紧近身检查。

　　“荆先生，莫非，是中了这山中的瘴毒？”晏融回头看看军医。

　　“这山中大军来时就曾经过，山中确有瘴气，要说这山中瘴气并不十分厉害，之前我已经让所有人阴了解瘴之药，所以并无大碍。可是今次返程，军中不时就出现这样的重症患者，已经死了两人，这是怎么回事？先生，可有眉目？”

　　“照这情形看，定是中了瘴毒，而且有传染性，至于解救之法，现在我也没有太多头绪，要好好研究才行。荆先生，你先把这情形和大将军言明，我们再想办法。”晏融脸色凝重。

　　“好，我这就去找大将军。”

　　“很严重么？”李辰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

　　“很严重。”晏融只说了三个字，就赶紧写了个方子，让小厮按上面所写熬药，他只能尝试着救治了。

　　“我能做什么？”李辰想帮忙。

　　“回营帐去，这病会传染，你不是医者，最好还是回营帐更好。放心，我会想出办法的。”晏融还是给了李辰微笑。

　　“那好吧。”李辰转身离去，既然帮不上忙，那就别添麻烦。

　　晏融整整三日都在药房内救治患者，可是并没有明显成效，糟糕的是，病倒的将士越来越多了，已经近半数的人出现了头晕呕吐的症状，死去的人数也在不断增加，整个军营都笼罩着死气沉沉的气氛。

　　行军已经基本不可能了，晏融和军医都已经疲惫不堪，却也只能是暂缓病情，无法根治。

　　“晏融，你必须休息一下。”李辰终于忍不住还是来到了药房。

　　“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看你的脸色，比他们好不了多少，要是你也病倒了，他们不是更没有希望了，现在跟我回营帐休息。“李辰拽着晏融的手就往外拉。

　　“晏先生，您就去休息一下吧。”军医也劝解着。

　　“那好吧。”

　　晏融无奈，只好随李辰回营帐休息。

　　“睡觉。”李辰到了营帐就只和晏融说了两个字。

　　晏融无奈的微笑，听话的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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