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原来是相亲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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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叔带着程清沐去了他停车的那家饭馆，接待他们的是一个胖胖的年轻人，杨叔跟他说了一下情况，他就带着去了后院。
后院是一个挺大的合院，房子盖的全是平房，东西南北房都有，院子中间开了一小片菜地，里面种着韭菜菠菜之类的，即使冬天也绿油油的。除了他们即将要住的南房，其余都房间亮着灯，看来生意真不错。
南房是个套间，有两张床，外间一张，里间一张，收拾的整齐干净，空调提前被打开了，屋里很暖和。外间靠着窗户有一个小茶几，三张椅子。杨叔让他们父子睡里间，程清沐看茂茂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了，也不提洗澡的事了，给他扒了外套、脱了鞋子，塞进了被窝里，茂茂翻个身就睡过去了，看来真的是累着了，连认床的毛病也来不及装了。
刚关了套间门，就有人敲外门，程清沐开了门。是刚才那个接待他们的那个胖胖的男孩，他送来了茶水和菜单，看到杨叔说道：“叔，要吃饭吗？今天是静柔做饭呢？”
杨叔笑道：“行，这就去。”回头看看程清沐，“咱们先去吃饭，”
程清沐看看里边，他不放心茂茂。虽然木乡镇是农村，但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他不能不为茂茂的安全着想。
程清沐对杨叔说道：“茂茂在这儿睡觉，我有些不放心，你帮我带回来一点儿吧，随便什么都行。如果有菜粥留一碗，给孩子等会儿睡醒了吃。”
杨叔看他不想去，也就不再坚持，说了几个菜，让男孩去端过来在房里吃，还特意交代要吃静柔做的。
程清沐虽然猜不透杨叔这次具体是什么事，但这件事肯定和那个他们反复提起的静柔有关……
程清沐坐下，给杨叔倒杯茶，说道：“杨叔，你们说的那个静柔是谁啊？做饭很好吃吗？”
杨叔看看茶水，又看看程清沐的表情，叹口气，在程清沐对面坐下：“看来是瞒不过你了……其实我也不太愿意插手这个事，但有人央求到了我家，说非得让我试探一下，问问你的意思……”说着，又是一声叹气。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让程清沐听得不甚明白，“到底什么事啊？什么事还得问问我的意思？”
杨叔刚要说，又有人敲门，程清沐去开了门，还是那个胖胖的男孩，端了一个大大的托盘儿，是杨叔点的菜：一大盆水库鱼做的藤椒鱼、一个凉拌耳丝、一个豆腐羹、一个鱼香肉丝。不过后面还跟着个女孩儿，女孩儿高高瘦瘦，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一身黑色镶红边的厨师服，没戴厨师帽子，双手也端着一个大托盘儿：上面是餐具和米饭馒头。
杨叔把茶几上的水壶茶杯放在一边，接过饭菜摆上去。看到后面的女孩儿杨叔笑了笑，“刚说还专门吃你做的饭呢，你这就送过来了。”
女孩儿笑笑，“杨叔，想吃我做的菜还不简单，什么时候过来，一个电话通知一下就可以，我保证准备的妥妥当当的。”
女孩儿笑声很清脆，说话声音不高不低，逻辑清晰，很是好听。程清沐听这女孩儿说话就知道她必定是个有志向、心气儿高的，但名字却偏偏叫静柔。
杨叔把饭菜放好，跟他们介绍：“这是清沐，别看他年轻，可是个实打实的地主，我可是要靠着他赚钱养家呢。”
又跟程清沐介绍道：“清沐，这是静柔，是这个饭店的厨师，不但长的好看，做饭可厉害着呢。这十里八乡的人家儿，哪家不想把静柔娶回家做儿媳妇啊。”
静柔低头笑了笑，“杨叔，你瞎说什么呢？”
杨叔也笑笑，然后又跟程清沐介绍那个胖胖的年轻人，他叫宋有理，是这家饭店的小老板。饭店也是接手别人的，他自己干了四五年了，觉得开饭店太累、太繁琐，有些不想干了，可现在摊子已经铺开，想收场也没那么容易。
四人又说了会儿话，宋有理和静柔就出去了，毕竟还有其他客人要招待。他们刚走，茂茂就醒了，可能是刚才说话把他吵醒了，也可能是饿醒了。
程清沐带他去洗漱，杨叔又跑到前院儿端了碗菜粥过来，三人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杨叔又接着说刚才被打断的话头：“乐乐，你觉得这个静柔怎么样？我打听过了，都说干活儿是最麻利的，虽然脾气有些急，但以后不受人欺负啊。”
程清沐跟他装傻，“看着是挺好的。”
茂茂听这话头，不明白，问杨叔：“杨爷爷，你想给我爸爸找个老婆吗？是要给我找个后妈吗？”
程清沐听了这话，一个辣椒籽卡在了喉咙，狂咳不止。
杨叔听了这句话，也笑得不行：“那茂茂想要妈妈吗？”
茂茂很认真的想了想：“我有爷爷、大伯、爸爸，不想要妈妈。如果她也来我们家，就会和我爸爸再生一个小孩儿，他们只会对小孩子好，到时候我就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孩了，童话故事里就是这么写的。”
程清沐咳的更厉害了，这败家孩子的脑洞有点忒大了吧。
杨叔也是大笑不止，然后又看看程清沐，知道他们是误会了，遂笑着说道：“茂茂啊，你误会了，我不是给你找妈妈，是给你找大娘呢……”
程清沐终于止住了咳嗽，乍一说话，声音还有嘶哑：“杨叔，你是说……”
“对啊，我想把静柔介绍给云开，你看怎么样？云开今年也二十八，过了年就二十九了，静柔过了年二十五岁，年龄上也合适。”
程清沐有些不明白，这杨叔好好的，怎么开始保媒拉纤了呢？
“杨叔，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关心起云开的婚事来了？”
杨叔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无奈的说道：“你当我想管啊，还不是事儿赶事儿的赶到我这儿了嘛……建峰媳妇儿是不是给你们说过要给云开做媒？”
程清沐拼命回忆，“做媒……”自己怎么没印象了呢？
“爸爸，是昨天晚上咱们去二胖家买炮仗时候说的。”
程清沐这才想起来，可当时也就是提了一嘴，谁也没当真啊！而且，昨天说要做媒，今天就把人拉来了，这……这……这速度是不是快了点儿？
“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可……可那不是说着玩儿呢吗？”
“是你们以为玩儿呢！建峰媳妇儿跟我家儿媳妇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在娘家就是对门儿和同学，关系不是一般的好，昨天晚上他们就商量好了，我儿媳妇就跟我家老婆子说，我家老婆子软磨硬泡非得让我出面，仗着我在你这儿有两分面子，想着先问问你的意见。”
程清沐皱皱眉头，“杨叔，这既然是给云开做媒，你得问他啊，你问我有什么用？”
程清沐太了解云开。他是一个很好说话但内心特别一根筋特别轴的人，只要他认定的事情或者喜欢的人，别人再有建议和意见也没用。再说了，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该有他自己的人生。
杨叔忽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仿佛有些话心里知道就行，不应该说出来。程清沐心里是知道杨叔怎么想的。这些想法有时候自己也是瞎想，觉得不应该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可现在看到杨叔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忽然明白了，镇上的人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对他们一家人的看法，只是从以前明目张胆的议论纷纷，改为了背后的议论纷纷而已。
因为云开不是自己的亲哥哥，镇上人也从没有把云开当做程家的一份子，有事情都是绕过云开直接找程清沐和程爸爸……云开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寄人篱下随时会被扫地出门的人。所以，云开找媳妇儿，别人肯定先问程家父子的意见，觉得他们父子只要满意就可以。至于当事人云开的意见，他们觉得自己能给他保媒拉纤已经很好了，云开根本不用选择，快三十岁在农村已经快要是个老光棍儿了，估计是个女的他都喜欢。
程清沐越想越气，他强压着自己的怒火，对杨叔说道：“咱们还是先吃饭吧，吃了饭再说事情。”他怕自己待会儿控制不住自己把饭桌给掀了。
杨叔也看到了程清沐明显是生气了，也急忙说道：“好好好，先吃饭。”然后给茂茂盛了碗豆腐羹放他面前。其实他真的在心里把自己老婆子埋怨了好多遍，也埋怨自己，好好一张嘴不会说话，本来是一件大好事不是吗？这下好了，还把人弄生气了，估计这事儿没以后了。
杨叔在心里不停的后悔，他是很喜欢程清沐的，不止是干活儿上的欣赏，平日清沐的为人杨叔也是很佩服的，年纪轻轻的，做事公平果断，这些年有些事情放在自己头上，自己不一定比清沐做的更好，别看自己大他好几十岁。
茂茂也看出了自己爸爸的不高兴，所以吃饭的时候他就不停的说话，说他们学校的事情，说老师给他们讲的笑话，还说他看过很有意思的动画片……总之，他不想让爸爸不开心。
程清沐哪里不懂茂茂的意思！茂茂从小就话不多，这回一会儿就说了这么多话，只为了让自己不生气。程清沐给他夹了一筷子耳丝，对他笑笑：“茂茂，爸爸没有生气。”
茂茂把耳丝吃了，撇撇嘴表示不信，明明气的头上都快冒烟了。
除了茂茂，程清沐和杨叔在吃饭的时候都不再说话，只是吃完了饭收拾碗筷的时候，程清沐对杨叔说了句：“杨叔，你们肯想着给我哥说媒，我很感激，刚才那个女孩儿看着也不错。可他需要见的对象是我哥，不是我。就算我见了，我也很满意，可我代替不了我哥，我哥不喜欢，即使那个女孩儿再好，即使我再满意都没用的。我哥是老程家的人，今天是，以后也是，谁也不能欺负他，他被欺负了，还有我这个弟弟给他撑着呢！”
听了这直白的话，杨叔脸皮臊的有些红。在他眼里，程家父子都是细皮嫩肉的，只有云开天天穿着个破棉袄去赶集，一冬天都不带换的。他一年四季都在地里忙活，手粗糙的摸着都剌手。任谁走到哪儿也看不出这人跟程清沐是兄弟。镇上那些长嘴长舌的都议论，程家雇了一个白干活的。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人眼里被剥削被压迫的云开，反倒是最喜欢这个家的。那些话也不是没人在云开面前说过，但云开只是不说话，随便他们议论。自己的爸爸和弟弟对自己怎么样，自己知道就行了。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没必要跟所有人都嚷嚷。
程清沐很后悔对杨叔说了刚才那番话，又道歉道：“杨叔，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我们镇不大，镇里人都不错，但有些人就是爱探根究底。咱们换个位置想想，如果杨林要相亲，是不是得先跟你和婶子说，然后问杨林的意思？如果那人直接拐弯抹角的去问森哥的意思，问森哥觉得自己未来弟媳怎么样？你和婶子怎么想？杨林怎么想？”
杨叔张张嘴，想说什么还是闭上了。看来自己被这个年轻人看的透透的，这个年轻人不拘小节是真，脾气急也是真，但不拘小节不代表别人说什么都不会生气，脾气急也不代表他是真的恼，杨叔当着茂茂，也不好赔罪，就只有干坐着。
不一会儿，那个老板宋有理过来收拾碗筷儿，刚进屋就觉得气氛不对，说道：“饭店后面不远有一个大棚，里面现在草莓可以采摘，想吃明天走之前可以自己去摘一点儿。”
杨叔对他说了声“谢谢”，用眼神告诉他自己没事。宋有理跟程清沐又说了两句话，就端起碗筷儿走了。
“小程，你看……我也是好心办坏事，你别放在心上，我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我这次也是受不了我家老婆子的唠叨，才过来试试你的口风。”
程清沐其实说了那么多，自己也有些后悔，他就是脾气急，一遇到事情，嘴永远比脑子快。他看杨叔一个长辈对自己小心翼翼的，此时他也不好意思。
“杨叔，你也别这样说，我脾气你是知道的。其实我应该感谢婶子和嫂子还记着我哥，想着给他个说对象。要不然，按照我哥的速度，我指不定什么时候能有嫂子呢。不过他们努力的方向错了，他们应该第一时间对我哥和我爸说，再怎么说，我哥现在还姓程，我爸还当着家呢！”
杨叔叹口气，他现在总算是知道了程清沐这护短的劲儿了。别人说下云开他都这样，倘若别人说一下茂茂……他不得去跟人拼命？！
“好好好……我知道的。那……那你先休息会儿，我看外面现在还挺热闹，出去转转。”然后对茂茂说：“茂茂，要不要跟爷爷去转转？”
程清沐犹豫了一下，然后看向茂茂，茂茂虽然懂事，但毕竟是个小孩儿，他又刚睡醒，精力又回来了，是很想去的。
程清沐笑了一下：“跟杨爷爷去玩儿会吧，不要乱吃东西，会肚子疼。”
茂茂重重点头，“好的，爸爸。”
两人都出去了，程清沐发了会儿呆，给爸爸和云开打了个电话，家里一切都正常，就是爸爸说没有茂茂在，家里像是少了好多人。程清沐有些感慨爸爸真的老了，以前他是最喜清净的，现在却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
“明天就回去了。”
“如果不是茂茂后天要上学，你带他出去走走也好。”
“嗯，等放寒假了我带他出去玩儿。”
“照顾好茂茂。”
“我知道。”
父子俩又说了一阵便挂了电话。他们都不在，程清沐自己也怪无聊的，想着也出去走走，找找他们。
程清沐住的是南房，小院子的大门就在他们住的旁边，有个人刚从大门进来，正在打电话，程清沐只顾低头看手机，撞到了人家身上，还把人家的手机撞到地上了了，幸好没摔坏。程清沐急忙把手机捡起来，看着还在通话中，对方显示叫周亚伟。
程清沐急忙鞠躬道歉，等看清那人的脸时，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自己今天下午还看过他的照片呢！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贺逸风的小叔贺彰麟。他戴着个无框眼镜，穿着一身正装，仿佛刚下班，外面裹着一个黑色羽绒服，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看着格外的好看。
也是，美人在什么地方都是好看的，像自己就没事偷偷看自己老爸。
对方看看手机看看他，并没有接过去，程清沐一看，瞬间明白，把手机放在自己毛衣上擦了几下，擦干净了才递过去，“先生，抱歉哈，你的手机。”
看到程清沐如此“行云流水”的动作，贺彰麟眼皮抽了抽。淡定的接过手机，说了声“没事。”便转身走了。
程清沐看他走向北屋，不一会儿便传出了贺逸风惊喜的声音：“小叔，你终于来了……”
他们也住在这儿？程清沐不得不感叹世界太小了。想去打个招呼，程清沐又觉得此时去不太合适，想着明天再说。
找到了茂茂和杨叔，他们正在一块儿空地上看放烟花，旁边围了很多人。这烟花飞得又高又漂亮，跟昨晚的玩具一点儿都不一样，茂茂手拍的都红了，茂茂说这是杨爷爷买给他的烟花。程清沐了然，杨叔这是跟自己赔不是呢！
看完烟花夜已经深了，程清沐带他回去睡觉。想着明天上午带他去采摘草莓，下午再回去，不耽误上学。
计划的是很好，但意外永远不在计划中。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原来是相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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