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如何取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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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细地为他着上衣，整理了衣领，笑着提议：“季颜，这身衣服我都见你穿了好多次了——你来来回回就那么些衣裳，改天我帮你做一件新衣吧。”
季颜只是笑着看那她为自己系上腰带，拉长了声音说：“季夫人好生细心，小生先谢过了。”
她扑哧地一声笑了，转过身走向铜镜，在镜前理了理自己的鬓发，说：“师父这些天好像又病了，我一会去看看他。”
“你就成天关心你师父，都不关心下我的身体……我一天很累的。”季颜有些抱怨地对妻子说。
“你呀！你这张嘴越来越贫了！”她嘟起了嘴，佯装生气，“你再这样，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好好好，我怕你了，季大夫人！”他走上前，笑着赔礼，“季夫人原谅我吧！哈哈！”
“不跟你说了，你快去理事厅做你的事情去吧。”她作势推开他，朝门边走去，快到门边的时候却突然转身，“前线的战事……不要紧吧？”
“你不相信你成天在外领兵的兄弟们吗？”季颜安慰她，“楚皓楚尘楚际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的人了？月嬛城出兵打仗也不是一两次了，你别为他们担心了。”
“没有，我不是担心他们……”她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到了那些百姓们……觉得他们很无辜。冥怡会的安排，他们也无法做主，就必须成为决策者的牺牲品。”
“楚夕，别难过。”季颜上前来拍拍她的肩，“你的兄弟们会有分寸的，你放心吧。”
“嗯。”她点了点头，“那我就出去了。”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季颜看着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楚夕……战场上的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此时的楚夕却已经走出了房门，径直向明夜所在的西厢客房走去。西厢客房离季颜所住的地方较近，而离落琴荧书等人的房间远，中间隔了议事厅和会客厅，所以明夜平时在庄内走动也不会遇上落琴等人——这正是最为妥当的安排。她没走多久便来到他的窗下，问了问在外服侍的丫鬟，得知林楚心在屋内照顾他。林楚夕做手势让他们住声，自己走到窗边，侧过耳去听了少时，自个儿笑了笑，调皮地耸了耸肩，就转身走开了。临走的时候小声吩咐几个丫头走远点，别打扰屋中的人，自己带着笑意回屋子去了。
屋内的明夜敏锐地捉到了这一丝隐约的笑声，斜着眼向窗边瞭过去，楚心也跟着望过去，问：“怎么了？”
明夜回转头来，摇首：“刚有人在外面笑，可能是丫头们吧。”他淡淡地笑了笑，说：“楚心，这几日都有劳你亲自给我送药来，其实让丫头们做就好了。”
“我……我还是自己来比较放心。”她低着头不看他，自顾地盛起了一碗药，在嘴边吹了吹，说：“更何况——你为什么在山顶上站了一夜？你自己本来身子就没有好彻底，还在外面吹冷风，你……”
“哎，”明夜苦笑，“我哪知道我现在这么经不起折腾？这万恶的尸兵，把我这么好的身子骨给摧残了。以往我就是十天半个月在外餐风露宿都没问题的。”
“今日不同往昔啊，明大教主。”听到他的抱怨，她又可气又可笑，“你现在是病人，快喝了这药，要不你还得在榻上多呆几日。”
“知道了，林大夫。”明夜应声，伸出手来想要接过药碗，楚心却将手往自己身边一收，“还是我来吧，你歇着。”
“我还不至于手脚都动不了……”他小声嘀咕，像个大男孩，“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有时候就像一个孩子。”她的声音温柔如水，像是要把他的心都融化了，“别看你表面那么强势，但我知道，你也需要人照顾，要人操心。”
“楚心……”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药匙已经递到了他的嘴边。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药匙中的药，将头凑过去喝了一口，说：“我又欠你了，楚心。”
“没什么欠不欠的，这都是我自愿做的。”她又舀起一勺，凑到他的嘴边。
他异常听话地将这些药都喝完，看她将勺放入碗中，把碗放到盘子里，准备起身，他猛地伸出手去扣住了她的手腕：“楚心！”
她低下头看他的手，那只手因为用劲，青筋已经根根暴起。他企盼地看着她，再次叫她：“楚心！”
她终于拗不过，放下了盘子，坐回床边：“怎么？”
“楚心。”他见她坐下，便放开了她的手腕，将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说：“楚心，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吧。”楚心看他一脸严肃，不由得笑了笑，“你又拉长了脸，又要和我商量什么重要事情了？”
他的嘴角牵动了一下，目光收回，落在了自己身侧。另一只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紧紧地握着一只竹笛，举到她的眼前：“楚心，这个，给你。”
她却转过头去，像是不愿见到一样：“我既然还给你了，就没有打算再拿回去。”
“你收下吧，楚心。”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这支笛子，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没有意义了？”他的声音凄苦，“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日子。抛弃了所有的负担，忘记了所有的责任，整日让自己飘荡流浪，所以可以过得那么轻松和开心。当然也是因为有你，楚心。你给了我那段时日最大的快乐，我知道……那时候我意乱情迷，对你是不公平的，但是现在我很清醒！我想你在我身边。”
她终于正眼看向了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忘不了她的，永远也忘不了。”
“你说的对，我忘不了她。”明夜将头倚在床干上，仰起脸，“可是我也忘不了你。这些年来，我也很想你。这支笛子，湘妃竹笛，是我当年为你亲手做的……你知道它代表了什么吗？斑竹枝，斑竹枝，斑竹点点寄相思，它的魂，就是亘古不变的思念啊！”
“你当年把它送还给了我……于是我便陷入了日日夜夜的思念……我从此就忘不了你了，楚心。”明夜闭上了眼，“我很清楚，是的，我的心很清楚，我爱的人永远都是冰儿，但是……我想留在身边的人，是你。”
“你觉得公平吗？”她的表现，却异常的冷静和淡漠。
“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明夜轻笑了一声，自嘲地说，“这只是我臆想的罢了，今日忍不住就说了出来，还希望你不要多想。”他看着她，一脸凝重，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迷惘，“思泪笛，从我送给你的那天，它就注定是你的了，所以无论如何，你还是收回去吧。其实，我只是想在今天做个了断，和你讲清楚。你拿了它回去，我们之间的一切都一笔勾销。在我们真正成为敌人之后，你可以拿着它，到我这里来，给我提一个要求——无论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林楚心一直看着他的脸，他对着她温和地笑笑，她又收回了目光，垂首看他手中的笛，最后还是伸出手来接了过去：“好。我们……从此一刀两断，只有这个承诺。”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终于可以了结了。”看着她收起思泪笛，端起盘子，他又说：“明日，你让她们送来就可以了。”
她无声地点了点头，咬了咬下唇，像是道别般，离开时都多看了他几眼，才终于走出了屋子。门从外面轻轻地掩上了，屋中人对着自己空空的手，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如何取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