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权臣火葬场后重生了》妖妃兮

98、覆康

　　屈昇最近很久没有出现在寝殿了，顾明玉现在每日的兴趣就是坐在窗前望着往南往北的飞鸟。

　　飞鸟朝着北方飞去，顾明玉就轻声道：“朝南。”

　　飞鸟便朝着南方飞去，乐不知疲。

　　屈昇以前每天都会回来看他的，会教他学习凡间的文字风俗，玩乐，可是最近屈昇很少回来了，顾明玉不由得想起那日在殿外洒扫的工人讲的话。

　　“陛下这么多天没有回来见里面这位，是不是要失宠了？”

　　声音很小，两人交头接耳的小声讨论着，本以为屋里面的人根本就听不见，却不知道屋里面的人对屈昇的事十分敏感，放开神识将那些话都收入耳中。

　　失宠？

　　屋里面的顾明玉手一顿，他理解失宠是什么意思，就是不喜欢，不待见，不爱，不想陪伴，丢弃，等等。

　　屈昇对他厌弃了为什么？

　　生为人后的顾明玉第一次产生明显疑惑的表情，因为屈昇对他失宠了。

　　屋外面的人还在小声的嘀咕着：“听闻，陛下要迎娶帝后了，朝着大臣都举荐了丞相大人家的嫡女，屋里面的那位只是一介男身，注定是见不得光，等陛下迎娶帝后后，他也算是彻底失宠了.....。”

　　顾明玉重新恢复面无表情坐在窗外，口中指挥道：“往北。”

　　屈昇还是没有回寝宫，连修都不休息了吗？

　　终于某一天，众人见到了被康昇帝藏在寝殿的那位男子，白衣拖地，面容迤逦白净透明，赤着脚，明明都是行走偏生他有一股子乘风归去的仙气感。

　　“屈昇在哪？”顾明玉出了寝殿，拉住一个正要下跪的宫人问道。

　　也许是心虚也许也是顾明玉面无表情的脸让他有些受迫，颤颤巍巍的摇着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屈昇下过命令不可以将外面发生的事告知给屋里面的这个人，没有一个人敢违背。

　　顾明玉敛下睫毛，洒下阴影更加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索性顾明玉并不打算为难他，将他松开，兀自离开了，白色的长袍拖延而至。

　　一路上所有人都好奇或者是惊艳的目光看向顾明玉，顾明玉面无表情的行在宫道上，脚下的石子有些硌人，这是凡体，自然也有凡人的特征，脚下已经血肉模糊了，可是顾明玉没有痛觉，他要找屈昇。

　　今天皇城中在办宴，所有人都进入到皇城中，在康昇帝没有来时，所有人都围绕着丞相恭贺着他，谁都知道今日就会宣布康昇帝选丞相嫡女为帝后顺应天昭。

　　丞相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喝下一杯一杯酒后，醉了酒开始摇摇晃晃的讲起大话来。

　　“今日之后，吾为亚父，帝为子。”

　　所有人都噤声，但是也没有反驳，康国历史以来都由权臣掌控着，唯有到了康昇帝这里眼见着权臣逐渐衰败，康昇帝太过于强势了，如今为了巩固权力，丞相便把自己的嫡女强塞进去。

　　谁都知道康昇帝在寝宫藏了一个男子，康昇帝喜男，丞相坚信不过是康昇帝年幼为接触过女子，不知女子好，待他女儿入宫后必然要冠宠后宫的，毕竟康昇帝也只见过女儿一面便同意了迎娶。

　　宴会上所有人都围着丞相这般大不敬的语言竟然没有人反驳，帘后的屈昇一动不动，生后的宫人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见屈昇面无表情的脸色更加不敢出声将头埋得更进。

　　丞相的狼子野心世人皆知，一直想要把女儿放在他的后宫之中以此来巩固自己现有的地位，索性屈昇就将计就计的假装要迎娶他的女儿，旨意都没有下下去丞相就已经开始得意忘形了。

　　屈昇打算的是今日乘着摆宴设局，将丞相一群党羽打尽，他有些想顾明玉了，很久没有看见顾明玉了，还好的是顾明玉基本不会迈出寝殿一步，他也有招呼好那些宫人不能透露半分给顾明玉，等他处理完这些朝中的事儿。

　　他想要带着顾明玉去周游四海，如果可以他有些想要去顾明玉生活的神殿看看，听顾明玉见过是漫天雪地天底下最冷的雪山。

　　宴会开始，屈昇进入大殿之中，丞相已经八九分醉意，都要人搀扶着，屈昇含笑的看过一眼，丞相打了一个冷颤，摇摇头看向上方的年轻帝王，依旧笑意盈盈，暗道自己喝多看错了。

　　宴会至此，歌舞尽去，谈笑间已然到了最紧要的关头，眼见着屈昇没有任何要提及迎娶之事，丞相有些着急一直按捺着。

　　“如今后位空虚，时常想起先帝的嘱咐，犹恐无颜。”屈昇状似苦恼的捂头。

　　“陛下，丞相家有娇女长成，为人淳厚朴实，待人落落大方为康国之典率，堪为国母。”恰好有人出列，恰到好处的提出来。

　　屈昇含笑看着下方的人，个个翘首以盼：“模样如何？”漫不经心的像是比较为人如何更加在意外貌，如先帝一辙。

　　“沉鱼之貌，落雁之美。”

　　“好，封。”屈昇大笑，的看着底下的众人松口气的表情，眼中毫无笑意，这些人当他如先帝一般吗？

　　康昇帝封后，众望所归，有人喜有人忧，喜的是那些大臣可以继续执掌权力，忧的是那些学者，帝王为傀儡掌握在一代一代的权臣手中。

　　当然那些风言风语都不能传到寝殿之中。

　　屈昇卸了繁厚的华服后，来到寝殿，他有很久没有看到顾明玉了，之前一直不敢见他，唯恐在他面前泄露了，可是确实又想他。

　　许久没有来的寝殿，屏退所有宫人，挑起帘子发出珠子碰撞的清脆响声。

　　屋里面穿着白衣，披散着长发安静坐在窗前的顾明玉回过头。

　　“明玉。”

　　屈昇扬起笑，走过去，顾明玉望着屈昇眼中带着打量，也许是屈昇习惯了顾明玉的面无表情，没有去揣测那面无表情之下的表情。

　　所有人都说他是被厌弃的，现在没有，终会有的，厌弃就意味着屈昇之前讲的陪伴永久都不算数了。

　　原来凡人的话当不得真，也许是在凡间待久了，那日屈昇高台之上牵着他人的时候，他竟然心有些痛，也会像凡间那些重病的人吐出鲜血，大概真的这个凡体坏了吧。

　　那天他擦了嘴角的血渍，他想这个身体坏了，他该要回去了，可兜兜转转的依旧回到了寝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回来。

　　直到再次见到屈昇，他才恍然，他在等屈昇。

　　“屈昇。”顾明玉站起身来，身后幻化出金光，将他的面容模糊了。

　　屈昇哪怕什么也不知道，但是觉得心里面异常的慌乱，脸色大变，朝着顾明玉奔去。

　　“叮......”

　　血滴滴落的声音，一滴一滴汇聚顺着长剑滴落，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屈昇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那把剑，抬起头望着被光遮掩着只能看见轮廓的顾明玉。

　　“为什么？”比起身上的痛，那一刻心好像更痛。

　　顾明玉没有讲话，收回凝聚的长剑，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屈昇，声音依旧如常，清泠如松雪。

　　“康国五启年，康昇帝即位，五启十五年隆冬，溢与南下，天下更替，你很聪明，活过来了。”

　　顾明玉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屈昇的时候，那个少年支撑着长剑，迈着沉重的脚步，浑身的鲜血流不停，大概是生的意愿太大了，没有死在那个隆冬，所以顾明玉由此诞生，为了让原本混乱了的时间线拨正，为了让这个小世界顺利的进行下去，他开始走进屈昇。

　　“可，屈昇，康国就是要颠覆的。”像是在教训不听话执着的小孩一般。

　　屈昇听后，大笑，抹去眼角的泪，扬起头：“所以你在等我死，等康国灭了，然后回你的神殿吗？”是不是要离开我？

　　后面的屈昇不敢问出口，哪怕现在胸口被扎了个大窟窿，他任然不想听到那个答案。

　　顾明玉停顿一下，哪怕被光隐藏着屈昇看不见顾明玉的神情，只要顾明玉犹豫了，那是不是说明顾明玉他......

　　“是。”一个字将屈昇所有的冀希打破，比万剑穿心都要痛得很。

　　大殿之上安静得只剩下屈昇的呼吸，眼中所有的冀希打破后，眼眸如墨一样。

　　“可是我不会死，我永远不会让康国灭亡的，只要康国不灭，你就回不去对吗？”沉默半响，屈昇突然说道，眼中毫无感情。

　　顾明玉不讲话，他无法反驳，确实康国不灭他回不去，除非生死，生死之后他也将陷入沉睡，天下无神必然大乱。

　　屈昇站起身，捂着伤口，看了一眼顾明玉，然后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康国有他在不会灭的，顾明玉永远都不能回去。

　　屈昇出去之后，殿外闹哄哄的哪怕隔得老远寝殿都能听到，顾明玉从光晕中化为实体，茫然的立在原地。

　　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原来神也会落泪啊，看来具身体真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