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莫听不抑

1、信号

　　小雨廉纤风细细，万家杨柳青烟里，恋树湿花飞不起。
　　（来自杨青烟的自述）#校园霸凌
　　信号
　　“语文……我找找。”
　　“诶？这次茈姐语文竟然排第二？”
　　……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一群学生围在办公室里看成绩。
　　“刘茈老师找你。”教室外急匆匆跑过一个男生，冲着窗户朝里面喊了一声就跑开了。
　　一个名叫刘茈默默翻了个白眼起身出去了。
　　这个年纪的学生总是坐不住，下课便没了踪影，空旷的教室显得格外冷清。走廊的热闹都与里面的人无关。临近上课，看成绩、玩闹的人才陆续回来。
　　“杨青烟这次又要无了哈哈哈。”
　　“笑死，也不看看自己啥样，真好意思考这么高。”
　　“唉，我茈姐文科不败的传说要消失与江湖喽……”
　　几个学生说笑着进来，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同一个地方。
　　我在角落里没有理会，翻着书页的手指却愈发冰冷。
　　一天前班主任就恭喜过我语文得了年级第一。我都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以前都是刘茈稳居第一，这次却排在我后面。刘茈人缘不算太好，但她背后有人，她说看我不顺眼，我好欺负，就带动所有人一起孤立我。一开始还有人向着我，她就扒我的黑料，我的家庭背景，跟大家说不要跟我玩，不然就会像我一样，还传到外班。于是他们就跟刘茈一样了。
　　我想着把成绩搞上去总行吧，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他们就开始威胁我。
　　下课铃响，思绪回来，我想趁乱跟着人群混出去，去哪都行，尽管没有人愿意看到我。奈何耳边突然想起了刘茈的声音：“杨青烟！”声音非常响亮。讲台上的老师听见后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出去了，似乎并不想多管闲事参杂我们这些事，也许吧，她好像也好久没有关心过我了。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家看见我后迅速散开，然后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干什么，就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
　　刘茈笑着看着我，走过来搂着我的脖子。我非常讨厌跟人身体接触，却不敢反抗。她在我耳边说：“知道为什么吗？”
　　我实在难受，说了一句：“成绩好也算错吗？”
　　她当着全班的面把我一把推到墙上，喊到：“你活着本身就是一个错！”
　　我沿着墙跌倒在地，一时间竟站不起来。没有人搀扶，没有人关心，甚至没有人为我说一句话，只有不停歇的议论。
　　“这也算成绩好？一门最高牛死你了。”
　　“呵呵，偏科严重啊。”
　　“你都不配活着。”
　　……
　　这些话，我一点没落全听了进去，一字一句都像刀片在我心上留下一道道伤痕，说话者没有任何疼痛，字语间皆是薄凉。
　　我尝试过求助，每当我跟老师说的时候，他们就用各种方式向老师证明我的不对，把我作业撕碎，跑去跟老师说我抄作业，最后连老师也不再管我，他们却越发猖狂。是啊，旁观者终究是旁观者，怎么会知道当局者的迷茫和痛呢。
　　上课铃声拯救了我，刘茈踢了我一脚就回了座位，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我忍着疼，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回去，已经没有什么想再去争辩的了，有人转过身对我说恶心，音量未减，于是大家便又开始笑，也许我本身就是一个笑话吧，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供大家取笑的。
　　我趴在桌上睡了一整堂课，很安稳，连老师也没有过问。
　　我是被同学们去食堂的跑步声吵醒的。不去吃午饭已经成了习惯了，不说会不会有地方让我坐，能不能好好的过去，盛上饭菜都是个问题，他们将剩饭剩菜倒在我的盘子里，我的衣服上，我的脸上……交的餐钱无奈之下也只能浪费了。
　　我坐了一会儿，走出教室，注意到鞋带散了，于是蹲下系鞋带。突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重重压在背上，随后眼前出现一个人影，几个人从旁边嬉笑着跑开。我没有去看他们是谁，只知道有一个人从我背上跳了过去。在这个世界上，似乎谁都能欺负我，但我好像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走了走了。”
　　“哎！等等我，今天我跟你们一起走。”
　　“行啊，你快点。”
　　“门口等你！赶紧啊。”
　　放学还是一样的热闹，还是一样的与我无关，从来不会有人说要和我一起走，他们都刻意避着我我。
　　等教室空了，我才出去，走到一楼楼梯口，突然有人蒙住了我的眼睛，将我向一个地方拉去。我挣扎着，却没有用，抓着我的手越来越用力。然后我被重重的丢在地上，还来不及喊疼，就有人按着我的头往墙上撞去，我用手去挡，他们用绳子绑住我的手，开始踢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经喊不出声了，倒在地上没有动。他们用打火机点了我的头发，没多久一盆凉水泼了上来。听着几个人散去，我才扶着墙慢慢起身，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
　　我抹了一把脸，流鼻血了，和水混在一起，看上去应该很吓人。我从书包里翻出餐巾纸，无意间发现脚边一张揉皱的纸，上面写着恐吓的话，我将它撕碎了，扔进垃圾桶。
　　天色已经黑了，我独自吹着风，忍着伤痛，走在回家的路上。果然，像我这样生活在黑夜里的人，是见不到光的，可又有谁知道我也很怕黑啊！
　　家里很黑，我进卫生间清理了一下，头发被烧掉了一大片，好像原先比较长，没有伤到头皮。我对着镜子把头发剪短了，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才走了出去。
　　“这么晚回来，你还真不要我管了！”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在我的身上。
　　小时候父母天天吵架，最终还是受不了离婚，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妈妈天天以为我好的名义过分的管束着我，但我只要让她看不顺眼了，就要被打。我没有反抗，进房间锁上了门，等到门外没有了骂人声我才终于吸了口气，站在窗前，一件件事从小到大在脑海中一遍遍播放。
　　他们打我，用剪刀剪我的头发，用东西砸我，踢我，用水泼我，就我从楼梯上推下去，看我的狼狈样，嘲笑着。最后，连老师也认为我没事找事，他们总拿我当玩笑，我却不敢反抗，我怕伤害他们，也不敢去反抗。
　　我和家里的人说，他们指责我没用，人际关系都搞不好，说我心里承受能力太差，可谁知道我委屈啊！他们在厕所堵我，扒我衣服，把我往草丛里推的时候，我都没有能力反抗，我带着伤，发出那么多次求救信号的时候，又有谁关心过，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针对我！
　　真的不想去面对了，是不是只要我死了，就没有人会因为我而烦心，是不是只要我死了，就能解脱了。
　　黑夜吞噬了一切，包括我微弱无助的啜泣声，也许星星不会再亮了，是我自讨苦吃，来这人世一遭，就让我被风吹走吧，像青烟一样消失，其实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天旋地转，世界一片黑暗……
　　【完】
　　I know when to pull you closer,and I know when to let you lose.
　　我知道何时要抓紧，也深谙何时要拉开距离。
　　池乔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