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无瑕》独孤金线

7、第六章 心动

　　“不说就算了。”青玉咬了咬嘴唇，很后悔自己问出口的话。
　　“原来无瑕公子是这么没有耐性的人，就不知道那些江湖事，你是怎么平息的。”黑衣人的话有些嘲弄，也带着好奇，他下山后听了许多关于无瑕公子的事，说他怎么评判是非，怎么果断廉明，他不徇私情，连亲堂弟都照罚不误，诸多的事迹在世间流传，却无法让他与这个带了几分迷茫和故作坚定的人联系在一起。
　　“芸沧海。”
　　在青玉说出逐客令之前，黑衣人却说了一个名字，等青玉回过神才发现那是他的名字，他竟然回答了。
　　“怎么？很吃惊？想要抓住我绳之以法吗？”芸沧海却以为青玉是被他的名字和身份给吓住了。
　　“绳之以法？为什么？”他不过是在反应这人的跳跃思维罢了，怎么就说到绳之以法，他犯了什么罪吗？
　　“我可是恶魔之子呢，你没听说过？”芸沧海不相信他没听说过，他一定是怕他伤害他，才装出这一副迷惑的样子，这更让他不屑了。
　　“恶魔？哦！我想起来了，不就是三十年前奇人岛上死了两个正派人士，那奇人岛的岛主是芸季月前辈，都说芸前辈为了得到那几人的武功，杀了其中两人。不过，据我所知当时芸季月前辈是为了保护妻子不被欺辱，才用了什么般若功，听说威力很大。后来，赶来的少林寺十步大师出手救下另外一人，将芸前辈打伤，芸前辈的眼睛闪出红光后，就带着妻儿下落不明，江湖上就说芸家都是恶魔，芸家的独生子是恶魔之子的事。”青玉把打探的消息复述了一遍，当初都是为了能够妥善的解决问题才搜集了这些消息，没想到今天竟然会是这样说给别人听，而这个别人还是当年的当事人之一。
　　“不过，这样的事谁说的准谁对谁错，只是以讹传讹，将事实夸大罢了。恶魔从来就没有什么可怕，最可怕的反而是人心！在我的判断中是那个被救的人造的谣言，我不相信人会是魔，所以除非你犯了罪才该被绳之以法，否则，我是没有权利抓你的。”青玉望着地面灰黑的石板，轻轻叹息道，如果不是人有贪痴之念，又怎会惹祸上身，而且说他是恶魔之子又怎么样，他也不过就是长的好看嘛，也没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你……”芸沧海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这么多年别人都说他是恶魔之子，是个小恶魔，说的连他自己都快相信了，今天这个他本要报复的人却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怎么能让他不对他刮目相看呢。
　　“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公正无私吗？你错了，我做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让青家，让青凤庄立于不败之地。青家本是做小生意的，多年前被江湖人打压，为了能够使青家出头，我们步步计划，才能有今天的风光无限，说白了，我们都是为自己而已。牺牲别人成全自己，一向是生意人会做的事不是嘛。这么多年，我的青春，我的梦想，我所有的寄托都是为了今天的被打碎。我到底为了什么呢？”青玉无神的看着地面，低低呢喃，像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讲给别人听，这么多年他依靠的不过是爹的关心，和对娘的交代，可是这一切不过是为人作嫁，他好不甘心，他不用爹来拆穿他，他自己先来拆穿自己好了，看他还拿什么威胁他。
　　芸沧海看着面前似孩童般委屈的默默流泪却还要倔强的为了赌气而说着自身秘密的人，不自觉的心房最柔软的地方刺痛了一下，他所说的他都已经知道了。
　　他少年时失去了爹娘，一直由爷爷带在身边，他们一直都在被追杀中，只是后来他渐渐变强，能够保护亲人了，爷爷却故去了，留下他一个人，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生活下去，虽然他身边还有爹生前的侍卫跟随，但终归他们不是他，无法了解他的心情，他无法从自己设下的执念中解脱。
　　这些年他心心念念的便是报仇，可是那位十步大师早已不知去向，他没有了目标，于是他将目标放在了所有的江湖人身上，他设下重重陷阱，让他们自相残杀，却不想被个无瑕公子一一破解，他便将目标又锁定在了他身上，可是，到头来这个他以为的目标却也是个充满了伤痛的人，那么他所谓的报复到底还有什么用呢？
　　“你知道吗？爹他老糊涂了，他竟然让我娶郡主，我？我是个女子呢，要怎么娶郡主呢？”青玉抬头看了看他，见他只是眉心紧锁不回答他，便又低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不想毁了一个善良姑娘的幸福，这样做是不对的。”青玉依然低喃着，眼中的泪花闪烁，这么多年压抑在心底的伤痛终于在今天全部爆发了，当爹说要她来跪祠堂时，她就知道爹这次是真的想要将她架空，等待大哥来将她取而代之了，而且她也注意到了，那些原本由她掌理的账册也都被爹收到了手中，这意味着她已经快没有利用价值了。
　　芸沧海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他是女子时，心中那根名曰情愫的弦轻轻的颤动了一下。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将她轻轻的揽到了怀中，修长的手掌在她的肩上轻轻的拍着，不为他是她，只为他们都曾经有过身不由己的一段过去。
　　青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在被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后，那种委屈的情感更是奔涌而出，她伏在芸沧海的胸口无法自抑的大哭着。
　　她八岁就被父亲当男孩子养，凡是大哥会的她必须都得去学，可是一个八岁的女孩又怎么可能达到一个十八岁男孩的学习程度呢？
　　她学不好武功，爹爹罚她不准吃饭，在大冷的天必须站四个时辰的马步来巩固身体的不足。
　　她的毛笔字写的不如哥哥的苍劲有力也要被罚，罚的就是将大哥的字全部吃掉，还要继续练习。
　　这每一种苦，她都硬是和着眼泪熬下去了，她以为这样爹爹会对她重视起来，娘亲也能含笑瞑目于九泉，可是没想到这一切到头来都是个可笑的谎言。
　　芸沧海并没有出声安慰她，只是默默的抱紧她的肩，这是个多么坚强的女子，又是个多么令人佩服的人，她有那么独特的见解，不以别人的论断为标准，只以自己的判断为依归，他想这样的人应该是世间少有的吧。
　　他一向做事就是看准目标就下手，绝不后悔，下手也是快狠准，这一次他凭着心中的悸动下了决定，这个女人他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