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山》邓慕笙

8、第 8 章

　　建立公众号第一个月，关注量不到两千，引流效果不太明显。不过也是应该的，哪能一上来就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呢？
　　首编姐姐是一个温和又干练的人，资历最老而且是省作家协会的成员。但不是最厉害的，杂志社签约的名誉作家郑爷，是中国作协成员，不仅在童话创作上享有盛誉，而且还是优秀的儿童影片编剧，他一个月从北京飞过来一次，和上层人员聊天。
　　我刚搬进来的时候，徐颖姐跟我说了我在这办公的真正原因。“小张说今年招了不少新人，建议上层一带一，我一看和你认识的时间长些就选了你。”
　　小张是我们主编，主编姓张。
　　我：眉头一紧，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我：刚进编辑部就有big佬带，我这么走运吗？
　　不过一带一这个事情也颇值得深究，在改组的时候要求一带一，是要扩大规模，还是说以后会有更多调动。我思索到这里，下意识沉吟了一声。
　　“你好像不太爱讲话？”
　　“啊？”我这才想起来忘了回颖姐，眨眨眼，“还好还好。”
　　“搬到这边之后离大家远了，不过年轻人还是要多交流，别生分了。”之前的办公室是六人间，一个大屋子，编辑都在一间办公室干活，其实待在那里我也不太开口。不过我还是很乖地点头，说我会注意的。
　　周憬看上去对新工作颇有兴趣，其实她对所有事情都挺尽心尽力，实习期很忙，周憬工作能力突出，我对她是有信心的。我一边忙主刊一边做公众号，有时候加班加成狗没太多时间陪她，她也不烦，脾气老好地摆弄锅碗瓢勺。

　　事情的转机就出现在周憬上班的第二个月，我接管公众号俩个月零三个礼拜。
　　那天晚上我们俩都下班好晚，外头黑漆漆的，高大的楼宇亮着灯，像睁开无数眼睛。周憬突然说，咱们坐地铁去中心广场吧。天有点冷，刮风，不是去广场玩的好时机，但是我点了点头，说好啊。
　　虽然已经快入冬了，广场还是有人散步，连着工作了一个礼拜的周憬居然还能活力四射地跟着跳广场舞，这小孩兴致真好。
　　她跳舞的时候我去给她买了热奶茶，全糖、滚烫，周憬的冬季标配。然后我们又去吃了关东煮和棉花糖，我看着她在风里把嘴张的老大，想难道她就不会灌一肚子风回去难受吗。
　　中心广场的玻璃天桥装了很漂亮的灯，我俩上去吹风。周憬说啊啊啊好漂亮啊，我说你那个棉花糖吃不下就别老占着手了，周憬不服气，说占着手怎么啦。我没说话，因为我发现，占着手也没啥，又轮不着我手冷。
　　不过周憬还是乖乖把吃剩的棉花糖连带着竹签子扔了，然后小步跑回来，笑嘻嘻地搂住我：“占着手就没法抱我们恬恬了呀！”
　　我：……
　　我：放弃挣扎.jpg

　　晚上十点我们才一起坐地铁回公寓，地铁上已经没人了，外头很黑，地铁空荡荡的，周憬不知道是玩累了还是突然想起来自己一个礼拜没休息，这个时候安静下来。
　　她穿着藏青色的呢子大衣，苍白的小脸在灯光下显得更白，眉眼淡淡的，显出一种精疲力竭的倦怠。唇釉干涸在她饱满小巧的嘴唇上，给她带来一点明艳鲜活之后的颓唐。
　　我心里一动，手机镜头对准了她。
　　当天晚上我写了很长一篇文章，起名叫《晚归》，不是青少年读物，是关于列车、晚班、街灯和疲倦的姑娘。
　　周憬很喜欢，照片和文章她都很喜欢，我把它发到公众号上，然后疲惫不堪地洗漱睡觉。

　　第二天早上照旧上班，下午主编传呼我问了一句公众号的推文能不能转发官微，我说发呗，如果您喜欢。
　　因为明天有一天假，所以我少见地没加班，和周憬一起去吃了烤鱼。转机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休假的那天我没订闹钟，起床之后直接去洗衣服，手机铃声把我从阳台叫回卧室，一看是聂云竹打来的，我没好气地问他干嘛。
　　“快来杂志社，公众号出事了！”他在那边火急火燎地说。我一听他说出事，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打开公众号一看，人立刻傻了。
　　《晚归》的阅读量和转载量爆棚，周憬那组照片甚至小小地上了微博热搜。杂志社的名声一夜打响，周憬被扒出了个人微博，被迫成为了小网红。
　　那是十二月，我的工资翻了两番。聂云竹工作一直很突出，借着这个由头正好从摄影助理升到摄影师，然后被我敲诈，不情不愿地请我吃了一顿大餐。
　　周憬告诉我，公司结束了她的试用期，但是没有录用她当策划，而是把她收进了宣发部。我不太懂什么意思，她说平常跟大家一起跑宣传，发布新产品的时候要做形象推广。
　　我哦了声，我问她那你开心吗，她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