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逐寒（原名：夜。微凉。）》硃雀

5、骗局

　　“看来刘总很重视这次的合作。”
　　“这毕竟是小女第一次有所成绩。”刘瑞山朝远处张望一番，似若欣慰地笑了笑。
　　顺着他的目光一路望去便见那衣着典雅的女子礼节性地招呼着到场的媒体与记者，令人着迷的身段若隐若现于纱粉色的晚礼服。
　　“各位到场的来宾，记者以及媒朋友们，非常感谢你们能于百忙之中出席今天刘，颜两大集团的签约记者会。”刘瑞山虽已年迈，然言语却依然如青年般势气逼人，“下面让我们欢迎本次刘氏的代表刘以乔小姐和颜氏总裁颜石先生上台。”
　　聚光灯下，以乔一路挽着颜石的手臂从人群中走上台前，温柔的神情和着娇媚的姿态让人若不注意便错觉此刻的两人如身处订婚宴般般配。
　　“这次是我第一次代表家父参加如此重大的签约仪式，”以乔的语气如少女般带着却却羞涩，然高傲的神情依旧让人莫然而生出一种难以接近的距离感，“和颜总的合作让我感觉很愉快，”她顿了顿，转而露出陶醉的神情，“当然，我指的不仅仅是合作上面。”
　　话音未落，台下媒体便如炸开了锅一般惊异私语起来，企图参透刘以乔此时话中有话的意味。
　　而颜石却只是笑着，一语不发。

　　“不瞒各位，今天其实是个双喜临门的日子，”不顾台下的骚动，刘瑞山满脸笑意地继续道，“今天不但我们刘颜两大集团即将签约，也是小女以乔决定订婚的日子。”
　　以乔羞涩的目光对上颜石的冷峻。
　　“刘小姐，请问是哪位男士有幸获得了您的芳心？”靠近台前的记者终于按耐不住，举手提问。
　　“这个么……”以乔略显兴奋地扫视了一眼台下早已议论地如火如荼的媒体和宾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怎么会……”
　　“可是听说颜总不是结婚了么……”
　　“颜氏的迎新晚会上颜太太也有出席。”
　　“刘总，刘小姐这般难道是第三者插足？”
　　“这究竟是这么回事，刘小姐，您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
　　面对眼前狂轰滥炸的提问，刘以乔却只是淡然一笑，
　　“各位不要急，我自然会给出一个令大家都满意的答案。”

　　“刘小姐这一招倒是让颜某有些难以招架啊。”颜石若有所思地牵起面前女子的纤手，笑意不减。
　　“颜少，”以乔轻抚长发，怯怯如少女，“你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做了吧。”
　　“这倒不是，”颜石回过头，掠过刘瑞山老谋深算的眸子，“不过解决的办法倒是提早被颜某想了到”。
　　“颜总，”刘瑞山毕竟是在场上跌打滚爬多年的老狐狸，一字一句道，“这样的合作势必关系到刘颜两家未来的关系”。
　　“我自然是知道。”颜石不屑地挑起眉尖，转而向台前走去。
　　“放心，颜石多少是个识趣的人。”
　　以乔点点头，父亲的不容置疑让她遏制不住暗自兴奋地神情，一路小跑着随着男子高挺的身影便是追出了后台。

　　“颜总，那现在你是跟刘小姐正式订婚了么？”
　　“颜总，刘小姐所谓的假结婚是怎么回事？”
　　“颜总，你和刘小姐是不是早有预谋，之前的结婚只是掩人耳目……”
　　闪光灯的频率让颜石隐约有些烦躁，却是依旧笑着，英气的面上写尽猜不透的神情，
　　“我颜石如大家所知的那样是结了婚的人，”男人冷峻的语气一字一顿，丝毫不容执意，“至于刘小姐，急着为孩子找后路也不必这样当众让颜某难看罢。”
　　群媒鸦雀无声，却只留刘以乔一人站在聚光灯下，顿感无地自容。

　　签约仪式上的打击对刘以乔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从光芒万丈的名媛沦落为假借怀孕而骗取同情的败者，刘以乔已经走到崩溃边缘。她开始变得暴躁，易怒，并且不堪一击。而狗仔不留情面的偷拍也让她几乎终日滞留在莫大的宅院里，毫无生机可言。

　　“爸爸，我一切都好。您呢？”
　　望着荧幕上男儿气宇轩昂的神情，刘瑞山有些愧疚地低下头，欲言又止，
　　“嗯，我很好。”
　　“那妹妹呢？”
　　男子将信将疑的语气勾出刘瑞山一丝无奈的浅笑，
　　“我们都很好，只是……遇到了些麻烦而已。”

　　“颜石？”男子俊俏的眉间微微皱起，略显不满地眯起眼睛，“怎么又是他。”
　　刘瑞山佯装悲戚地点点头，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爸爸现在很需要你，毕竟还是你对颜氏比较了解。”
　　而父亲焦虑不堪的神态似也顿然激起了大洋彼岸男子心中沉淀依旧的傲怒，
　　“那是自然爸爸……我怎么会轻易放弃那些被他夺走的东西。”嘴角微微上扬，男子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屑的嘲弄。

　　莫言忽然的提议着实让秋末有些动了心，然，兴奋地神情中莫言依旧察觉出了她的拿捏不定。诚如刘瑞山说的那样，她或许在惧怕着那个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男子。
　　“何教练，”秋末清亮的声线打断了他的思绪，“这样吧，我到时再与你联系。”

　　颜石的语气出乎意料地顺从，
　　“想去便是去吧。”
　　秋末回过身，惊愕地点点头，却是小心翼翼地望着他，生怕一个不小心打翻了他难得善心的念头。
　　“一个人？”
　　“嗯……”
　　颜石不动神色地望着她，他知道，她害怕和说谎的时候习惯咬紧嘴唇，
　　没有人看得穿颜石的想法，好像此刻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秋末一般，试图看清面前没有任何情绪的脸上些许的波动。

　　秋末的如约而至多少让莫言有些惊异，他有些惊慌地收起手中的杂志，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在看什么呢？”遇见刚才莫言少有的手忙脚乱，秋末不禁好奇地探出脑袋，却被莫言有力的双手生生挡了回去。
　　“八卦杂志而已……”莫言言语里的尴尬让秋末相信那大概是一个大男人对于好奇心的羞涩。她孩子气地嘟起嘴，转而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那，我们走吧。”
　　“好……”
　　望着面前女子一路活蹦乱跳的背影，莫言微微松了口气，随手将方才的杂志丢进了路边的垃圾箱。

　　“好久没有来野外活动了，感觉充满活力啊。”秋末张开双臂，试图拥住前方飘过的些许云彩。
　　她期许的模样让莫言禁不住有些动了心，却迅速调整了下僵硬的表情，爽朗地大笑起来，
　　“就登个山你就兴奋成这样了，要是下次带你去看海你还不要直接往海里跳了……哈哈……”
　　被这么一说，秋末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像个孩子般扯了扯莫言的衣角，碎碎念着，
　　“别那么大声，被别人听到了会笑话我的。”
　　莫言有些怜惜地望着面前的女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乖啦，不会。”

　　“那不是杂志上那个……”
　　“那是颜氏总裁吧？……”
　　“好想知道杂志上登的是真是假啊？”
　　“算了算了……人家的事……不要管那么多……”
　　“别……好不容易碰到了……你让我试试就知道了……”
　　“颜太太……”
　　“颜太太？”
　　秋末回过神，一路扫视着，试图寻找方才一阵大呼小叫的来源，目光停留在不远处松树底下一对翻着杂志的情侣。她微微点了点头，友好示意。
　　见对方有了反应，原本坐着的小两口屁颠屁颠地向秋末跑来，
　　“您是颜太太吧？颜氏集团总裁的夫人？”
　　“嗯……”
　　“那……颜总订婚的事是真的么？”
　　“订婚？”
　　“还有还有，刘以乔小姐说她怀了颜总的孩子，也是真的么？”
　　“孩子？”
　　莫言的及时赶到让秋末终于有机会从两人的包围中抽身而出，她感激地望着他，却意外地看见他黝黑的前额上不安的汗珠，
　　“你们是谁？”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莫言让小两口一阵尴尬，便也不好缠着秋末，正欲离去，却忽然听得那女生一阵兴奋地尖叫，
　　“颜石？颜总！”
　　莫言一时间愣了住，滞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随即兴冲冲地跑回来，谁料一不小心，那女生被坑洼的路面拌了个四脚朝天，满手的大包小包也摔得一地狼藉。
　　“你没事吧？”秋末一把上前扶起满脸是泥的女生，不经意地瞥过她手上捏拽的杂志。鲜红的标题不容置疑地叙述着，
　　“刘家千金逼婚，颜氏少董做绝。”
　　标题下，Swing Blue里莫言和自己的照片清晰地印在文字中央。

　　“为逼婚，刘以乔不惜撰谎。”秋末狐疑地抬起头，莫言却是一脸沉默，“这是……”
　　“那天的行政助理其实是刘家千金，”男人指指相片中恍惚地身影，“只是我和颜石大约是太像的关系，她拍下我们在Swing的相片交给杂志社想在新项目的新闻发布会上跟颜石逼婚，却反被杂志社认为在荒谬杜撰破坏他人家庭。”
　　秋末的眼神里掠过难以置信的怀疑，然白纸黑字的叙述却让她不得不相信刘以乔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
　　“你先前看得是这份杂志吧。”
　　“嗯。”他点点头，眼神逃避。
　　“怎么不告诉我。”
　　“……”莫言尴尬地转过身，却转而遇见黄昏华丽的色调。
　　秋末低下头，手中的杂志早已被揉捏地褶皱不堪，只有那处标题还依旧醒目地停留在眼前，无处可逃，
　　“很抱歉”她抬起头，眼里竟吟着泪水，“我没有想拖累你的意思。”
　　他没有想到她给他这样的答案，冷不丁地无辜让他难以设防，竟是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试图驱散这一处她所得到的悲哀。
　　“他们也不是没有认出我么。”莫言说着，毫无底气。
　　“何教练，”她冷冷地推开他，如同山间的晚风，冰凉彻骨，“我们走吧。”
　　却是一个踉跄再次被他拥进怀里，他的用尽全力让她动惮不得，
　　“末，对不起。”
　　分不清这一句对不起究竟是为谁而说，只是淡淡一句，却在她微微昂起的眉宇间怀念起曾经熟悉的声音和容颜。
　　日晚黄昏，她就这样容他怀抱着，直到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