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子》水初影

37、背叛（1）

　　安静地离开了埃尔默的怀抱，秋茉心许些绝望地问道：“我不生我的气吗？我欺骗了你，我欺骗了你啊！你仔细地看看，你睁大眼睛看清楚，Aeon已经毁灭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看着情绪几近失控的秋茉心，埃尔默沉默了许久，像是这样的话语已经藏在心中很久很久：“如果是你毁了它，我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因为这样……也许可以还清欠你的血债，我是这么想的。所以，你就趁着现在，快点结束我的性命吧。”

　　秋茉心愣愣地看着埃尔默，机械一般地拿出大衣中的手枪，颤抖地对准了埃尔默。

　　原来……他都知道……

　　“可是啊，你总是那么心善，总是下不了手，”埃尔默微笑着上前一步，握着秋茉心的手，将枪口指到了自己的心脏处，“再这样下去，你会一直徘徊在痛苦之中，所以就不要犹豫了。”

　　用复杂的神色凝视着面前这个女孩，有不舍，有愧疚，有无尽的眷恋，埃尔默轻声叹了一口气，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就像他们初次在台伯河畔见面那般，绽放着最纯粹的笑容：“答应我，忘了我吧。”

　　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得一声枪响响彻摩天轮的上空，秋茉心的眼泪瞬间流下，纵使已经麻木的心在此刻也变得揪疼。

　　鲜血染红了整个天际，模糊的双眼再也看不清面前的景象，秋茉心坐倒在地上，她真希望从此就这样失明，从此就不会看见这世上最悲凉的景象。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颤抖的声线连自己都已听不清，秋茉心任由着泪水滂沱，“你还没有告诉我，我该怎么样才能忘记你。怎么样才能够……把所有关于你的记忆，从我的脑海中除去。”

　　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有人对她会像埃尔默这般，再也不会有人为自己这般疯狂，再也不会有人为了博她一笑，而去寻找她喜欢吃的甜点，再也不会有人一次又一次地原谅她犯下的错误，再也不会有人和她谈心说笑，再也不会有人这般喜欢她。

　　摩天轮停了，幸福在此画上了句号。

　　白胡子老人也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秋茉心瘫坐在地上，而身旁躺着的正是刚才的年轻小伙，鲜血染红了胸口。

　　“这到底是怎么了？”老人惊讶地指了指埃尔默，手也跟着颤抖起来，“茉心小姑娘，快告诉爷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秋茉心瘫坐着没有说话，老人走到身边，半晌才将秋茉心拉起，努力去安抚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直面现实。能告诉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理了半天的情绪，秋茉心终于决定开口说话了：“我杀了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爷爷，您说我是不是该死？您说我是不是您见过的，心肠最狠毒的女孩？”

　　“我虽然和你只见过两面，但是我看得出你是一个心善的女孩，”白胡子老人叹了一口气，想快一些将秋茉心带离这个是非之地，“我看得出你现在极度悲伤，你这么做一定有逼不得已的理由吧。”

　　泪水顺势划下，秋茉心抱住了老人泣不成声，她从来没有感到过这么崩溃，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感到内心空了一大块，像是硬生生地将自己心脏取出一般生疼。

　　轻轻摇了摇头，过了好久，秋茉心才从老人的怀中离开，步履蹒跚地往Empire总部走去。

　　老人伫立在原地，看着她失魂落魄地走远，也无法再说什么……毕竟年轻人之间的恩怨，他永远也猜不到会有多复杂。

　　这一条路走得很是艰辛，好几次险些摔倒。秋茉心拖着那摇摇欲坠的身子，映着晚霞的余晖，自己也不知晓，是如何这般疲惫地回到Empire的。

　　与她预想的一样，整个总部洋溢着欢快与欣喜，只为庆祝终于彻彻底底地铲除了Aeon，称霸黑手党领域的目标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实现。Empire最终会成为黑势力的王者。

　　见着秋茉心回来，几名下属立马跑过去欣喜地迎接着，夸赞着这次她立下了不少的功劳：“秋茉心小姐，这次的胜利多亏了您，您可是立了大功，快去找Zero吧，属下相信Zero一定会非常期待见到您的。”

　　“是啊是啊，据说今晚会举行一个庆功晚会，您可一定要来参加。属下还听说，Zero马上就要结婚了！对象是乔伊小姐，光是听着就觉得很是浪漫。”

　　身边闲杂人的话语完全听不进去，秋茉心缓步走上台阶，缓缓地向肖恩的房间走去。

　　“终于彻底完结了Aeon，乔伊，一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房间内传来肖恩亲昵的话语，声音很轻却依旧能让门外的人听得清，“秋茉心你打算怎么办？现在她可是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了。”

　　“能怎么办，当然是赶她走！留在这里也是碍事，我可不希望她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乔伊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她心里一直认为秋茉心可是她的情敌，她与肖恩之间肯定有着自己不知晓的过往。

　　“秋茉心小姐，要属下为您通报一声吗？”门口突然传来的声音，停止住了乔伊和肖恩的对话。

　　乔伊快步走到门口，看见秋茉心失魂落魄地伫立在门口，泪水断了线一般地流淌在她的脸上。见乔伊来到自己面前，秋茉心立马擦拭着自己的泪水，可是任其怎样擦拭，都止不住眼泪。

　　“你回来了啊，”自己和肖恩的谈话被秋茉心听到，乔伊也觉得此刻的气氛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茉心，你回来了怎么也没什么动静，这样出现在门口……怪吓人的。”

　　“我都听到了，”秋茉心开口说道，冰冷的目光打落在乔伊的身上，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我明天就离开这里。我现在明白了，我要去没有你，没有你们的地方，这样，也许我才能够找回曾经的自己。”

　　听了秋茉心的话，乔伊轻蔑地笑了笑，既然她已经摊牌了，那自己便也不必要再继续对她恭敬下去：“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直说了吧。自从莫拉蒂夫人离世的那一天起，我就恨透了你，巴不得你尽快在这个世界上尝遍所有的折磨，我要让你过得生不如死，之前与你说的话，都是我装的。”

　　果然啊，在她心中那个天真的乔伊已经消逝了很久了。可是当乔伊第一次将这些狠毒的话在她面前时，她还是难以置信，原来自己已经被曾经结拜了的姐妹恨得这样深，已经这般无法回头。

　　“你别给我装可怜！”乔伊上前揪住了秋茉心的衣领，忍耐了很久的怒意在此刻瞬间倾泻而出，“要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埃尔默，我的生活怎么可能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们，我才变成了这样！我也很怀念以前的我，我也很怀念那个三年前的乔伊，都是你们！都是你们亲手杀了她！”

　　任由着乔伊发泄着心中的怒火，秋茉心沉默着落着泪，明白她一直想要寻找的那一切，早在莫拉蒂夫人死去的那个午后，彻底消失了。她一直寻找的，只不过是一段回不去画面。

　　“没错，我就是一直在利用着你，因为这样我才能看到你知道真相之后崩溃的样子，”乔伊满足地哈哈大笑起来，神情有许些扭曲，“这样我才能彻底地为我的母亲报仇。没错，米凯拉的那些照片是我让鲁杰罗拍的，因为我许诺给他们一个自由的平凡人生。多么可悲啊，他们为了一己之私，竟然选择去出卖你。”

　　无力反抗着，秋茉心听着乔伊说出的真相，既而变得有些欣慰起来。原来埃尔默对于这件事真的不知情，原来她喜欢的少年，依旧是曾经在台伯河边的他，原来……他从来都没有让自己失望过。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够了。

　　乔伊放开了秋茉心，冷声笑了笑：“真的搞不明白，你竟然还会去相信我们之间的姐妹情，我和你之间，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姐妹情。之前是因为我生活得太无趣才会同情你，才会让你留在莫拉蒂别墅，可谁知……你竟然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灾难！”

　　“不要说了，”秋茉心空洞地看着空旷的走廊，轻声回应着，“不要说了……我马上就离开这里，这样你满足了吗？”

　　冷哼了一声，乔伊走进房内快速地关上了门。

　　秋茉心缓步向前走去，她所珍爱的一切，真的彻底消失了，这份遗失的美好，永远也无法寻回，永远也无法让时间倒流。

　　“乔伊，你刚才说的话会不会太狠了一些？”肖恩看着一脸怒意的乔伊走回房内，思索着看向她，微微蹙着眉。

　　因为怒意还未消，乔伊见肖恩有为秋茉心说话的意思，冷语便顺势砸向了肖恩：“你这是在为秋茉心说话吗？我就觉得你们之间有不为人知的情感，果不其然，如果你选择的人是她，你现在还有机会把她追回来！”

　　本想反驳回去，却又想起乔伊之前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肖恩还是忍住了内心的气愤，冷静地回道：“我只是表明一下我的看法，之前你们还是那么好的姐妹，现在你却这般赶她走，她也没有一个安身之处。你让她怎么生存？”

　　“我不管，她破坏了我的家庭，让我沦落至此，我赶她走，已经是我对她最大的宽恕，”乔伊正色道，“如果你觉得我对她太过残忍了，也可以，那就让她留下，我走。”

　　见乔伊愤怒地想要离开，肖恩起身将她拉入怀中，待乔伊挣扎了几番后安静了下来，肖恩轻声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这般孩子气，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每次提到秋茉心，你的反应就会这么大。也罢，就这样让她走吧，不过我对你的爱意可是从未改变，这婚到底结不结，你说了算。”

　　肖恩忽然的温柔让乔伊手足无措，她静下心来细想了一番，肖恩现在喜欢的是自己，自己根本没必要去责怪他。

　　乔伊轻轻捶了捶肖恩的肩膀，没好气道：“结，为什么不结！我花了那么大的功夫，才让你的心死死地留在我这里，如果我不结，不是便宜了未来的新娘。”

　　见乔伊怒意已消，肖恩微微一笑，将其抱得更紧了一些。既然他心中已经认定了这位愿意为自己赴汤蹈火的女孩，自己也不必那般好心肠地去同情其他的女孩了。

　　夜幕在不知不觉中降临，秋茉心独自一人走在暮色之下，当她自以为的世界回到最初的平静时，她才发现，原来这样的世界上只留下她一个人。

　　她总算为自己的父母报了仇，总算让乔伊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可是为什么和她想得总有些不一样。她自以为的美满的结局为什么并不美满，她的世界里充满了太多的虚假，让她分不清究竟哪些是真实的。

　　如今她没有了容身之处，她也不想获得别人的同情去住上一宿，呵，她根本就不配得到同情。

　　就这样静静地，秋茉心倒在了一个自己也不知晓的地方，昏昏沉沉地昏睡了过去。好希望就这样睡一辈子，也许这样，她还能在梦里见到科斯塔先生和秋夫人，还有曾经的乔伊和肖恩，还有埃尔默。

　　她感到天地之间在不停地旋转，直到她听到那一声声急切的呼喊。

　　“秋茉心，秋茉心！你快醒醒呀秋茉心！你快醒醒呀！”

　　终于睁开了疲惫的双眼，秋茉心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很难确定这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当她正想要喊出声时，却发现自己头疼得厉害，全身虚弱得连抬一下手都觉得十分吃力。

　　“茉心你醒了！”一直在身旁照顾秋茉心的米凯拉见到她睁开了双眼，欣喜得显些要流出眼泪来，二话没说便冲出房间，对着外面大声喊着，“哥！秋茉心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