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子》水初影

32、欺骗（2）

　　回到Aeon总部，和他们预料的一样，埃尔默已经伫立在走廊上等候着他们了。他们私自放走了Zero，不管从哪个方面来判，都是很大的一个罪过。

　　缓步走到埃尔默面前站定，秋茉心拦住了鲁杰罗率先开口道：“这件事都是我的主意，和C一点关系都没有。”

　　埃尔默沉默着看了看鲁杰罗，又将目光静静地落在秋茉心的身上，视线安静得可怕，却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死寂了几秒过后，埃尔默再次看向了鲁杰罗，示意他先走。明白了A的意思，鲁杰罗担忧地看了一眼秋茉心，点了点头便快步离去，留下埃尔默和秋茉心两个人的世界。

　　埃尔默抓起秋茉心的手腕，脸色有些阴沉地拉进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门。

　　被埃尔默抓得生疼，秋茉心蹙着眉想挣脱却挣脱不了。待埃尔默放开自己后，秋茉心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之后便默不作声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

　　“你为什么不解释？”埃尔默沉住气上前一步，开口道，“说吧，我想听听你的解释。”他其实并不是在生气，而是在害怕，他害怕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她故意演给他看的戏码，他害怕他认为的所谓的真心，其实都是她暗中进行的利用之一。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秋茉心回答道，睫毛在阳光下微微颤动，“就是明白你不会同意我这么做，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而选择了擅自行动。”

　　看着秋茉心表现出一种怎么处置随你便的架势，埃尔默的心不禁软了下来。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么容易心软。但是一想到肖恩就这么被放走了，还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埃尔默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为什么就这么断定，我不会同意？”

　　秋茉心抬头用余光瞥了瞥埃尔默，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细微的颤抖：“因为……因为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啊，我从来都不能猜测到你心里所想，当然也……也不敢乱猜测你到底会不会同意。”

　　“你就这么害怕我吗？”埃尔默再次上前一步，轻轻地抬起秋茉心的下巴，让她认真地与自己对视，“我真的，那么令你感到害怕吗？”

　　无法避开视线的秋茉心只得怔怔地看着埃尔默，看着他的眼里掠过一阵受伤的神情，却是一闪而过，十分短暂。自己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害怕着他，不知是因为他曾经杀害了自己的父母，还是他是Aeon的首领，亦或是Killer，亦或是三者都有。

　　这样的做法也许在无形之间伤害到了他，伤害到了这个面对她就变得十分脆弱的男子。无奈地挥开了埃尔默的手，秋茉心向后退了几步，有些抱歉地回应着：“既然已经选择了你，我会去努力调整自己，对不起。”

　　“以后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和我说，”沉默了几秒，埃尔默镇定地说道，“只要是你提出的请求，我都会无条件答应。”

　　惊讶地看向似乎已彻底妥协的埃尔默，秋茉心难以置信这样的话竟是他说出的。她何德何能，竟然能让人们畏惧的冷面杀手Killer说出这样妥协的话。

　　扯了扯嘴角，秋茉心忽然微微一笑，笑容中却带着一些苦涩：“米凯拉是我的朋友，我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救她出来，可是乔伊拿她当交易，要我放了肖恩，我没有办法。”

　　她也明白肖恩一回Empire，权力地位又全都回到了他的手中，他一定会展开一场报复的计划，她这样放虎归山，让此时此刻的Empire成了Aeon最最危险的隐患。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会报复Aeon对他们所做的一切。

　　虽然解救了米凯拉，但是她也让Aeon陷入了难堪的境地，自己确实有许多对不住埃尔默和Aeon的地方。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乱了整个大局。

　　安静地走上前，埃尔默凝重地看了秋茉心一眼，便温柔地抱住了她。原本以为埃尔默会生气，秋茉心下意识地想躲，却没料到埃尔默的这般举动。

　　“以后我们都相互坦诚好不好？我把我的所有想法都说给你听，你也把你心里所想的都告诉我，”轻轻地在秋茉心的耳边说着，埃尔默叹了一口气，“猜测人心真的好累，我不想再猜测下去了，你说这样好吗？”

　　秋茉心微微笑了笑：“好啊，我以后的想法都告诉你，听了些很荒唐的想法，你也不许生气。”

　　像一个孩子般点了点头，埃尔默渐渐将其抱紧，过了很久才松开。看着秋茉心眉宇间有些担忧的神情，明白她还心惦着刚解救回来的米凯拉，埃尔默微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想你应该很担心米凯拉吧，快去看看她。”

　　眼睛一亮，秋茉心整个人都明朗了起来，确定了埃尔默是真的没有再追究了，才有些欣喜地向门外走去：“你真的就这么放过我啦？”

　　“如果你觉得我不应该这么轻易放过你，那我就罚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埃尔默笑了笑，和她开起玩笑来。

　　听罢瞬间涨红了脸，秋茉心加快了脚步：“当我什么都没说！”

　　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秋茉心的神情认真了起来：“这样真的没有关系吗？肖恩肯定想置你于死地，你要小心。”

　　不在意地撇了撇嘴角，埃尔默示意她放心：“他想置我于死地，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我又何必这么惧怕他，让他多仇恨与少仇恨，都是一样的事情。如果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就一直陪在我身边，和我并肩作战吧。”

　　像他这样的杀手，从来都不会惧怕对方都怎样地报复自己，要说害怕，他只怕眼前这抹明丽的身影瞬间在面前消失，留下的只是冰冷的欺骗与隐瞒。

　　明白地点了点头，秋茉心转身离开了房间，房门被轻轻地关上。

　　当秋茉心急匆匆地赶到鲁杰罗的房间时，看见鲁杰罗正在为米凯拉泡着牛奶，床边的桌上摆着一些饭菜与点心。

　　看见秋茉心推门进来，鲁杰罗立马放下手中的活，有着着急地轻声问道：“A没有对你做什么吧？他有没有责怪你？”

　　轻轻摇了摇头，秋茉心随即将目光投向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米凯拉，对鲁杰罗说道：“我原本以为埃尔默会生气，没想到他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这些天就暂且让米凯拉先住在这里，等我找到时机，再去请求埃尔默让她留下来。”

　　充满着感激，鲁杰罗不知该怎样才能报答眼前这个明丽的女孩，眼神真挚道：“秋茉心小姐，你这样帮助米凯拉，我要怎么做才能回报你？如果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一定全力协助。”

　　秋茉心听罢笑了笑，轻轻拍了拍鲁杰罗的肩膀：“米凯拉也是我的朋友，帮个忙也是应该的。只是，我现在终于看清了谁才是真心对我好的人，我曾经一直珍视的一切，现在已经离我十分遥远了。”

　　疑惑地听着秋茉心的话，鲁杰罗有些明白过来，她所说的珍视的一切，应该是Zero他们吧，毕竟她曾经是Empire派来监视Aeon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感情。他也一直疑惑为何她会选择叛变，这中间发生过什么他也不敢去问，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感觉到了鲁杰罗的困惑，秋茉心看向了窗外的远方，叹了一口气：“乔伊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条命是她捡回来的。如果不是她，我就早已死在埃尔默的枪下了，连同秋夫人和科斯塔先生，也就是我的父母。”

　　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太多，鲁杰罗没能立即反应过来，只是震惊地看着秋茉心，原来曾经杀害她父母的杀手竟然是A。被说得越来越糊涂，鲁杰罗身为一个局外人，已经理不清这其中的关系了。A明明是她恨之入骨的仇人，为何她现在却和A这般亲密，难道这只是她的一个报复？

　　“你是想报复他吗？”疑惑终于说出了口，鲁杰罗蹙眉问道，“等到把他伤害得遍体鳞伤，然后亲自用枪打穿他的心脏？”

　　忽然回想起那一日埃尔默带他去的鸢尾花海，他曾经看着A那么悉心照料着那些未开出的鸢尾花，还有亭子上悬挂着的风铃，不禁倒吸一口寒气。原来A做的这些事，在别人看来只是一个玩笑罢了。

　　秋茉心收回了目光，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我要是能那么狠下心就好了。可是天意弄人，我发现自己真的有些爱上了他，自己也被自己弄得慌乱与手足无措，我曾经也一度地恐慌过，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顿了顿，似乎很久没有向人倾诉过自己的感受，秋茉心努力平复着自己波动的情绪：“我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心，越来越琢磨不透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到最后，我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感觉，可是这也意味着，我背叛了乔伊。”

　　原来是因为感情，明白秋茉心心里肯定有些不好受，鲁杰罗开始同情起她来。一个女子孤身在黑势力领域里闯荡，光是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十分敬佩。

　　如今有这样的一个女子勇敢地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前进，不畏艰险，为自己只有几面之缘的朋友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解救。这样有拼劲的女孩，确实让他很欣赏。

　　正准备说几句安慰的话语，鲁杰罗就听见米凯拉轻声的呼唤。见着米凯拉已经在睡梦中醒来，秋茉心和鲁杰罗立马快步走到床边，扶她坐起来。

　　米凯拉清醒了一下脑子，立即抓住了秋茉心的手，担心道：“A有没有欺负你？不要因为我这个废人做出什么不值得的事来，我知道你这次的交易是瞒着他的吧，不然任谁也不会用对方的首领去换一个连一个小成员都算不上的废人。”

　　秋茉心笑了笑，递过鲁杰罗泡的热牛奶给米凯拉：“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的事情了？不要老说自己是废人废人的，之前拿着枪指着我威胁埃尔默的那个米凯拉哪里去了，我可是一直很崇拜你的身手，别总说这些丧气的话。还有，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怔怔地接过牛奶，米凯拉望着眼前这些以前从未感受过的温暖，不禁在此刻落下了泪。她是有多久没有哭过了？或许连她自己也记不起来了。她只记得在她牙牙学语的时候，就一直被Empire里的人冷面训斥着，连哭泣也不敢。

　　她从那时起就一直铭记于心，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可是偏偏那时的肖恩总是用一种阳光的笑容温暖着她的心灵，那时的她就下定决心，为了这个男孩，她愿意倾尽自己所有，换来他的关注。

　　直到秋茉心的出现，她看着肖恩带回这样一个纯真的女孩，并对那个女孩那样特别，她只能祝福却不能做其他的什么。后来，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叫秋茉心的女孩背叛了肖恩，投奔了Aeon，当时的她一气之下擅自去找了她，结果却被肖恩冷漠地除名。那时她才知道，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他有他的世界。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名在意外下结缘的女孩，竟然会为了被除名后的自己铤而走险。她不懂何为友情，也不想这样就领了别人的情，可是直觉告诉她，秋茉心对自己是真诚的，没有半分的虚假与伪装。

　　“谢谢，”米凯拉微微颤抖地说道，泪水落在了握着牛奶杯的手腕上，“之前对你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我感到很抱歉。”

　　反应过来米凯拉所说的是她们初次见面时的事，秋茉心笑了笑，故作遗忘道：“你什么时候做过伤害我的事了，我怎么不记得。既然你自己亲口承认了，那我可要好好地审问你了！”

　　米凯拉慌忙擦了擦眼角，顺势回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鲁杰罗在一旁看着自己妹妹的笑容，终于也忍不住地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