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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望彼岸,卿言若离 ...

  •   近些日子三王府正私下派人手在京城之中查找一位名叫“乔儿”的女子,虽不是大张旗鼓地搜查,但私下民间的询问,或多或少地有许些影响了百姓的生活。

      南澈羽遵守了他的诺言,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寻找乔儿的踪影,这样西凌阡便可安了心。

      可是事实总是那么的不经如人意,已连续查找了五日,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每次当南澈羽踏入清静酒馆的那一步时,西凌阡便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期待他能够告诉她找到乔儿的喜讯。然后,那一次次强烈的希望,便毫不留情地被失落所淹没。

      “怎么样?”西凌阡上前,焦急地问道。

      今日与前几日没什么两样,还是那般一无所获。南澈羽不想看到她失落的神情,可是事实如此,他无法欺瞒她,只得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西凌阡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种答案,内心虽是失落,却强颜欢笑道:“澈羽哥哥这些天也累了,早些回府休息吧。”

      微微蹙眉,南澈羽看着她道:“不要放弃,我会继续寻找乔儿的下落的。总有一天,乔儿定会回到你身边。”

      “不用寻找了,澈羽哥哥,”西凌阡轻声回道,“再这样寻找下去,定会惊扰了百姓的生活。我不想因为我一个人而扰乱了他人的安定。如果我与乔儿有缘,我相信我们自然会相见的。”

      南澈羽似乎有些明白了西凌阡的意思,觉得也有些道理。但他又觉得乔儿是她一生的牵挂,就这样放弃了,总有些不甘心。

      “我们这儿也快打烊了,”西凌阡望了望坐在酒馆里渐渐稀少的顾客,继续道,“我也该回房休息了。”

      “也好,”南澈羽柔声回道,“那你先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说罢,便缓步走出了酒馆。

      西凌阡看着南澈羽远去的背影,有些愧疚。明明是她自己的事情,却要让他扛着,于情于理都对他不公。

      找不着乔儿,她心里自是难过。但是再牵扯到其他人,她只会觉得欠别人的人情怎么也还不清,万万不可再这般连累南澈羽了。

      天色灰暗得很,酒馆里的客人渐渐稀少,褪去了白天里的热闹,酒馆此刻正被月色笼罩着,透露着一丝丝慵懒的气息。

      店小二打着哈欠准备关门,却发现还有一位客官坐在酒馆里,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客官,打烊了!”小二朝着那位客官喊了喊,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小二不经打量起这位奇怪的客人,一位很普通的女子,淡雅的布衣,普通的发饰,再平凡不过的一个人,静坐于酒馆的一角。

      只不过与他人不同的是,她的眼神里藏着细微的空灵。

      “客官,我们已经打烊了。”小二放柔了语气,“要是喜欢这里,明日还可以再来光顾。”

      那女子抬头静静地看了看小二,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像是在等待着一个什么人的出现。

      无奈之下,小二只好走进里屋,一点也不情愿地请出了老板娘。

      “对对对,就是她,死赖着不肯走,”小二恭敬地跟在老板娘身后,从里屋一边抱怨一边走出,“您说这可怎么办呢?”。

      西凌阡听后微微一笑,缓步走到女子身边,顺势坐下后,微笑地说着:“敢问这位姑娘,天色已晚,怎么还不回家?”

      女子抬起头,看着西凌阡许久,一丝惆怅在她眼底晕开,然后轻轻开口说话了:“我没有家。”

      “这样啊……”西凌阡拍了拍她的肩头,叹了口气。

      她明白没有家可以回的痛苦与无奈,这十年来她亦是如此,没有家可以让她避风,没有爹娘可以撒娇,有的只是自己不得不面对的苦楚。

      今日遇到这样一位与她同命相连的女子,不禁有些怜悯起来。既然这位女子无家可归,倒不如让她在酒馆里住下,也好在酒馆里帮帮忙。

      想到这儿,西凌阡便觉得自己的办法很是妙。正准备开口想让这位女子留下,西凌阡无意间的一瞥,却看见了女子脖子上挂着的玉。

      一块印有“叶氏”的玉!那般熟悉,那般清晰。

      大火弥漫的那个夜晚,她真真切切地记得,她将这块祖传的叶氏白玉放进了乔儿的衣兜。

      西凌阡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乔儿?她是乔儿!这块玉不会错的!

      她寻找了那么多年,思念并懊悔了那么多年,她就是盼着这一刻的到来。想不到这一刻来得那么突然,乔儿竟然来到了她的酒馆!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不知她都经历了些什么,有没有吃苦,过得好不好。乔儿此刻会不会埋怨她,会不会恨她十年前丢下乔儿自身离去,她都不想去想了。她只知道,乔儿还活着,并且现在还平安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以玉为证,她真的是乔儿!她们又团聚了。

      无数情绪错杂着,内疚,欣喜,无奈,忏悔,一切的一切都在脑海中不断回旋。为了不让乔儿现在便知晓自己的身世,仅仅是那一瞬的失神,既而西凌阡故作了平静。

      “既然这位姑娘不想走,那就让我们一起喝几杯,如何?”说着西凌阡就与女子面对面坐下,微笑道,“小二,上酒!”

      小二愣了愣,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不敢怠慢地立马端上了酒壶。

      西凌阡端起酒壶,给这位女子自然而然地添起酒来,这样不拘谨的动作让这女子觉得西凌阡似乎很是亲切。

      “此酒乃是我们酒馆烈度最清的酒,名为清露酒,是用清晨花瓣上的露珠酝酿而成,品尝此美酒不但不会醉,而且还能感受到隐藏的淡淡花香。”西凌阡边添酒边介绍道。

      女子端起酒杯,轻轻闻了闻,试着尝了尝,便许些天真地微笑道:“好喝。”

      西凌阡看着她这般开心,内心也涌过无尽的喜悦,微笑地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卿子言。”那女子的目光望向西凌阡回道。

      “卿子言,”西凌阡轻轻默读了一遍,“很好听的名字,是卿言有寄之意吗?”

      卿子言微微泛红了脸,有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西凌阡看她这般单纯,不知在乱世之中是否受过欺骗,是否被奸人暗算过。想到这儿,西凌阡便有些心痛,决心一定要将她留在酒馆,想了想,便微笑道:“天色已晚,既然姑娘无处可去,倒不如在此酒馆住下。”

      “可以吗?”卿子言听完,喜悦地看向西凌阡。

      见卿子言这样的反应,西凌阡心花怒放。也许卿子言一直在寻找一个可以住宿的地方,到底她与那对夫妇经历了什么,西凌阡无法知晓。

      “当然可以啦,如果姑娘不介意,我能唤你子言吗?”

      “嗯,”卿子言看了看西凌阡,再次天真地笑了,“我看店小二对你毕恭毕敬的,你应该是这里的老板娘吧。”

      “姑娘好眼力,正是小女子,”西凌阡回道,“我姓西凌,名为单字阡。我一直希望能有一个妹妹相伴,如果子言不反对,可以唤我作姐姐。”

      卿子言似乎高兴得不得了,脱落了最初的拘谨与安静,站起拉着西凌阡的手道:“多么巧呀,正好我也希望能有一个姐姐。姐姐,你以后就是卿子言最亲最亲的人了!”

      “子言以后可以一直住在这酒馆里,”西凌阡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酒钱与住宿钱全免!”

      对于西凌阡而言,还有什么能比与自己亲人相见更值得珍惜的事情呢……

      如今乔儿愿意认她作姐姐,便是上天对她最大的眷顾了。她们便又能以姐妹相称,又能回到以前最让人怀念的时刻,她此刻感到无尽的幸福。

      等过些日子,她再告诉子言,自己便是她的亲姐姐,西凌阡想。到那时,她们俩便能真真正正地相认了。

      这一个夜晚,西凌阡彻夜无眠,她开心地想告诉夜空中所有星星,告诉它们自己找到了乔儿。她想告诉已逝的爹娘,她现在和乔儿活得很好,并且在十年后的今天,她与失散的乔儿不期而遇。

      第二日,南澈羽一到来,便被西凌阡喜悦地拉住了衣袖:“乔儿,乔儿找到了!”

      听到这出乎意料得消息,南澈羽怔了怔,难以置信道:“乔儿找着了?”

      “她昨日到酒馆来做客,我望见了她颈脖上的挂坠,那是十年我亲手放进乔儿衣兜里的,准不会错!”西凌阡继续道。

      南澈羽不禁也变得欣喜起来:“她现在在哪儿?”

      “在里屋歇着,”西凌阡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她现在名为卿子言,还不知我是她的亲姐姐,过几日我自会和她说。她像是累坏了,现在还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你可不要在她面前说漏了嘴。”

      “明白。”南澈羽微笑回应着。

      于是等到卿子言迷迷糊糊地醒来时,从里屋走出,便看见西凌阡与一位风雅的公子在窗边交谈甚欢。两人看着十分亲近,卿子言想,这位公子一定是西凌姐姐非常重要的朋友。

      “姐姐!”卿子言小声地唤道,但还是惊扰了西凌阡与南澈羽。

      “子言,”西凌阡高兴地上前轻拉着卿子言,“这会儿可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卿子言微笑着回道:“有姐姐这般挂念,子言想睡得不好都不成。”

      说完,便看了看站在一旁正看着自己的南澈羽,又轻声问道:“姐姐,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是谁?”

      “他……”西凌阡回头看了看南澈羽,目光与之交汇,继而道,“他是姐姐的一位朋友,叫……叫羽白。”

      南澈羽知道这俩姐妹谈到了自己,便走上前对卿子言微笑道:“想必这位姑娘就是西凌刚认的妹妹吧,此刻一见,果然不同寻常女子,灵气得很。“

      “多谢夸赞,”卿子言看着南澈羽如此和善,也十分愿意与他成为朋友,“羽白公子抬举了,子言自小流浪在外,哪有什么灵气之说。”

      听到“羽白”二字,南澈羽看了看西凌阡,许些明了地说道:“我与西凌是知己,你是西凌的妹妹,便也就是我的妹妹了。”

      卿子言听罢愣了愣,觉得自己方才对南澈羽似乎有些失敬,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瞄了瞄西凌阡。

      “你可以叫他羽白哥哥。”西凌阡微笑着回道。

      “真的可以吗?”卿子言的目光转向南澈羽,轻声地疑问道,“看公子你衣着端正,气质非凡,定是有身份显赫之人,而我区区一个草芥女子……”

      “子言何必这样看待自己,”南澈羽柔声道,“每个人都有闪光的地方值得他人去留意的。”

      听到南澈羽这般亲近地叫自己“子言”,卿子言的神情又变得喜悦起来,有些欢呼般的喊道:“羽白哥哥。”

      就这样,三人的命运被天意再度牵连在了一起。或许多年之后,西凌阡才知道,那一天不是一段痛苦的结束,而是另一断劫数的开启。

      乔儿的归来让她决心更加珍惜每天过的日子,她愿意带着乔儿远离京城的喧嚣,不再接触任何关于宫廷的一切。

      她愿意用这一生让乔儿快快乐乐地生活,让乔儿留在她的身边,每日都可听到乔儿的欢声笑语。

      可她时而顾忌着,如若她告诉子言自己的身世,她们是否还能像现在这般不拘言笑。

      在过去那些年里,子言一定无数次地对她心灰意冷。是啊,她欠子言的太多太多,多到这辈子都无法去偿还。她要对子言一辈子好,让子言觉得幸福是真实地存在着,这般便好。

      锋芒的目光一闪而逝,她决定要继续踏着这条黑暗的复仇之路,不能让爹娘死得不明不白,让她与乔儿这样艰辛地活着。

      为了叶氏,为了那个死去的绮儿,她都会赌上自己的生命,在在咄咄逼人的烈日下疯狂地飞舞。

      那位幕后的主谋毁灭了叶氏,却留下了她这根带刺的荆棘,他们定不会想到,一根小小的荆棘却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并且随着时间的延伸,这根荆棘更加锋芒更加强烈地缠绕着他们,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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