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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清明时节雨纷纷 ...

  •   白凌如今的生活可谓是平淡而充实,清晨与白溟裂过招,除了如数将月影玄寒录的招式教与对方,同时他也在学习这个世界的武功招式;午后则到书房吸收这个世界的各种知识;晚饭过后开始练内功,因为在睡梦中内功也能运转,再加之这里没有那个世界的那些娱乐活动,放在这个时间休息显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便是白凌一日的规律生活,他已经许久没有过过如此平静的生活了。

      只不过随着清明的临近,白凌发现白溟裂的心绪越发不安宁,似乎有什么心事。

      这一切,直到清明的到来。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山中连日来一直阴雨不断,除了白凌,其他两位的心情都如这天气般看上去极为沉重。

      白凌望着坐在雨中遥望东方的白溟裂,不禁叹了口气。

      会在这种时候露出如此哀伤的表情,只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过世了,而裂哥眼中掩饰不住的内疚,怕是那对于裂哥而言非常重要的人是因为裂哥的原因而过世的吧。

      白凌一只脚刚跨出门槛,一只手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让溟裂一个人待着,每年的这几天他都是这个样子,你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

      “有的伤口放在那里,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合,反而会渐渐溃烂。”

      “即使如此,我们这些外人也无法帮他,只能靠他自己走出来。”秦岳知道白凌所说的话是正确的,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不是没有尝试着想要解开白溟裂的心结,却从未成功过。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之所以不行,不过是因为你也身处这局中罢了。”白凌说完便绕过秦岳的阻拦向白溟裂走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医仙莫不是以为所有人都看不到你看向裂哥时的那股愧疚感吧?”白凌嘴角微扬,勾起一抹冷笑。

      秦岳闻言,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背后升起。

      这个少年太聪明也太可怕,他自认为自个儿的掩藏功夫不差,溟裂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也没有察觉什么,而白凌来这里不过没多久,竟然便已看得如此通透。

      难道是真如白凌所言,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

      罢了,只要能解开溟裂的心结,不管他最后的结果怎么样都好。

      秦岳叹了口气,就这么放任白凌的离去。

      雨,突然被遮挡住。

      白溟裂抬起头,发现白凌撑着伞为他挡去了风雨。

      “小凌,你不用管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裂哥,心中的伤口放在那里也不会自己好。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它慢慢腐烂,不如将已经被腐蚀的地方连根拔起清理干净。”

      虽然白凌的一番话没有明说,单白溟裂还是能理解这番话中的含义。

      “是师傅他告诉你的吗?”

      “不是,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顿了顿,“与其捂着,不如说出来,这样裂哥也会轻松许多。有个人为你分担,总要比独自一人的好。”

      “……既然你想知道,说说也无妨。”白溟裂轻轻叹了口气,开始叙述那段陈年往事。

      天洵谷,与北湮楼、碧寒宫以及炽梦山庄并称为炎钺江湖四大势力。

      老谷主,也就是我的外公并不姓白,而是姓蓝。

      父亲、母亲的相遇、相识、相恋、相伴就像是一个完美的故事。年轻俊朗的少侠湖畔巧遇江湖第一美女,两人一见钟情,进而双宿双飞。

      而外公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因此父亲最后是入赘天洵谷。

      虽说当年江湖上对此事非议不断,但父亲最终还是用实力让所有人都信服。

      也不知外公是怎么想的,没有让天洵谷继续姓蓝,而是让三个孙子都跟了父亲的姓。

      外公过世之后,天洵谷从此易姓,开始姓白。

      我是家中的二子,上有大哥白溟芨,下面还有一个弟弟白溟炙。

      在我八岁那年,谷里新来了一个名叫岳游的门客,三十岁出头,见识广且又为人风趣,更有一身好武艺,进谷没多久便很得父亲的赏识。

      岳游对我很亲,也很照顾我,不但经常给我讲一些江湖见闻,更不时指点我的武功。那时的我真的过于天真,认为他是一个大好人,一直很依赖他。

      可是,我错了。

      我的天真差点害得家里被灭门。

      一切,发生在我十岁那年。

      那是一个雾气缭绕、细雨飘飞的日子,我偶然经过父亲的书房听到父亲与谷中第一谋士言叔的对话中似乎提到了“岳游”二字。

      好奇心使我停下来偷听,而这就是不幸的开始。

      言叔告诉父亲,他调查到岳游和祭血教似乎有着很深的关系,而父亲曾经杀了祭血教的右使,他怀疑岳游是祭血教派来谷中的卧底,意图危害父亲。

      我觉得难以置信竟然会愚蠢到去找岳游求证,而正是我这愚蠢的行径致使父亲和母亲陷入不复之地。

      我跑去质问岳游,当面问他,他进入谷中是不是来做卧底的。

      岳游没有从正面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问我如果这是真的我会怎么做。

      我一下愣住了,不知作何回答。

      岳游并没有等我回答,只是突然笑了,笑得让我浑身发冷。

      他边笑边告诉我说,没错,他确实是内奸,不过他现在改变主意了,他要我永远都忘不了他,永远地记住他。

      然后,岳游突然伸手抓住我,一股庞大的内力涌入我的体内,剧痛传遍全身,我全身的经脉被硬生生地震断。

      接着,他一把把将我扔到了床上,他的身体压了上来……

      正在此时,母亲正好推门而入,她看到那个场面不禁又惊又怒,立刻厉声质问岳游要对我做什么。

      岳游却理都不理母亲,继续对我上下其手,还戏虐地说,虽然母亲是公认的江湖第一美人,不过他对女人没多大兴趣,他对我的兴趣更大一些!

      母亲又气又急,不顾一切地想要阻止岳游的动作。

      奈何母亲天生体质不适合学武,根本没有功力,也阻止不了岳游。

      也许是感到不耐烦,亦或是为了让我的记忆更深刻,岳游捏住了母亲的脖子。

      然后,收紧。

      此时的我却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就这么死在了我的面前。

      泪水沾湿了我的脸颊,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之后似乎父亲也冲了进来,要杀岳游,并质问岳游为何要这么做。岳游似乎说他是祭血教主,姓秦,是为帮死去的右使情人报仇而来……
      等我再次清醒过来,看到的却是父亲与岳游同归于尽的场面。

      两把剑相互穿胸而过。

      那一刻,我彻底崩溃了。

      母亲死在岳游的手上,父亲与岳游同归于尽,原本一直依赖的人是造成这一切的凶手。我的武功尽废,成了一个废人。

      一天的时间,我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哥以十六岁的年龄担负起家中重担,努力稳固住天洵谷内外。其后又为我找到了正好在天洵谷附近办事的医仙秦岳,请他帮我治伤。

      只可惜经过这一系列动荡,天洵谷的势力大不如前,成为四家中最势弱的一家。

      为了平复心情,大哥让我乘此机会拜医仙为师,离开谷中随其学医,以期我能在医仙的帮助下走出阴影,只不过我始终忘不了那充满了血色的一天。

      就这样,我在自责和愧疚中边学医便学武度过了六年。

      白溟裂说完便再度陷入沉默之中,脸微微地扭曲,整个人陷入自责与愧疚之中难以自拔。

      “裂哥就是因为这件事自责,认为全是自己的过错?”白凌听完白溟裂的回忆后不禁松了口气。若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有八成把握可以帮裂哥解开部分心结,因为姐姐当年的那件事也是这种类似的情况,他对于这个,可谓是经验丰富。

      “不,这确是我的错,若非我当年天真错信,又怎么会造成如今的结果?”一滴眼泪顺着白溟裂绝美的脸颊滴落。

      谁说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人生在世,难免会做错事,问题在于你如何弥补这些过错。”

      “弥补有用吗?再怎么做爹娘也不会再回来。”

      “那也不代表什么都不需要做。就算罪魁祸首已死,但他背后的势力却也是一个祸根。”白凌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将白溟裂的自责和悔恨转为对敌人的仇恨。一旦有了目标,那么心态自然而然地会自觉转变,从而能在复仇之后大致解开心结。

      而如今罪魁祸首已死,自然需要找一个和其相关联的替罪羔羊,其背后的势力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秦游这个名字他多少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如此真的能够赎罪么?”白溟裂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中闪过一抹希望。

      “那就要看你的心认为是否足够了。”顿了顿,“而且这条路并不好走,一旦选择了这条路,便意味着你会失去很多东西,更会双手沾满鲜血。”

      “只要能够以慰爹娘在天之灵,就算双手沾满鲜血我也在所不惜。”

      “也许将来你会后悔的,一旦化身为修罗,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这是我的忠告。”白凌有些无奈地笑笑,他以生命为代价也未曾真正摆脱过黑暗。

      “小凌,你……”白溟裂有些复杂地看着白凌,之前由于深陷哀伤与自责中没有发现,如今回过神,这次突然发现白凌的这一番话根本不应该从他这种年纪的少年口中说出。
      凌给他的感觉,像是历经沧桑。

      “裂哥很好奇吧,为何以我的年纪竟然能说出这一番话。”白凌看到白溟裂面上的表情便知道他的想法,“裂哥刚才说过,老谷主有两个女儿,一个是你的母亲,另一个呢?为何后面没有再提到她?”

      “因为焱姨似乎与外公产生矛盾从而负起离家出走,自此下落不明。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是为了一个男人而与家中闹翻,奈何所托非人,最终竟落得了一个死在她最爱的男人手里的下场。裂哥,你口中的焱姨就是我娘。”白凌还是掩藏了部分事实,毕竟事实要比他所说的更加复杂,两个世界这个事实与白溟裂而言还是惊世骇俗了些。
      白溟裂闻言,面上尽是遮掩不住的诧异,,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各种竟有如此曲折,也没想到两人的关系原是这般亲近。

      “你落崖也与此有关?”

      “那个男人将我卖给暗夜皇室做质子。”白凌说道这里眼中闪过一抹阴霾,“我怎会就此甘心乖乖成为他人的禁脔?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的。”

      “跟我回天洵谷吧,这件事靠你一人是不行的。焱姨虽然离开天洵谷多年,她还是天洵谷的人,怎能容人如此欺凌?更何况如今你孤身一人,跟我回去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白凌没想到白溟裂竟会做出如此打算,他从未想过要去天洵谷。他放弃了那边的一切来到这里,位的就是能够不再被任何事物所束缚。在他看来,天洵谷于他而言就是一种束缚。

      罢了,这件事迟早要让白溟裂知道的,本想再过一阵子,如今看来还是一次说完的好。

      “我不会和裂哥回天洵谷的。”

      “为何?”

      “裂哥,下面的话如果你不相信就请当做从未听到过。”白凌难得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白溟裂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

      他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凌竟然会认为他不会相信。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者应该这么说,我本应出生在这里,单因为某些原因我出生在了另外一个世界,不过这里却保留了一具躯体的空壳。那是一个和这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东方没有统一的国家,而是由白、冷、夏、蓝四大家族掌控一切;西方则是赫莱公国,由公国十公爵共同掌权,而王权则被抽空。从我的姓氏裂哥应该猜到了吧,我很不幸地出生于白家本家,更不幸的是成为了继承人,因此我从小便处于勾心斗角的环境之中。十岁那年我与白家决裂,从此便开始了双手沾满鲜血的生活,直至下决心放弃那里的一切回到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虽然听起来非常匪夷所思,但是白溟裂看着白凌认真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选择了相信。

      “我相信你。”

      白凌闻言露出了一个让人炫目的微笑。

      “裂哥既然选择相信我,我自认不能让裂哥白相信了。白家既然能成为四大家族之一,其血脉自然不会是什么普通人,而裂哥既然能够修习月影玄寒录,这也就说明了你同样有资格修习另一样东西——巫术。”

      “巫术?”白溟裂对此有些不解,他对于这个词非常陌生。

      “巫术和武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所谓巫术,是指利用这个世界上本身存在的木火土金水以及光暗这六种元素打到攻击、防御与治疗的目的。当然,大部分巫灵和巫邪都只会其中的一至两种。这种力量十分强大,禁咒师甚至能凭一己之力摧毁一座城池。”

      “……小凌,你的意思我大致懂了,可是我从未感受到你所说的元素,我真的可以修习么?”白溟裂虽然对白凌所说的一切非常向往,却也怕自己终是空欢喜一场。

      “你放心吧,只有少数人能够无师自通,大部分人还是需要有人引导的。而我是全系巫师,裂哥自然不用担心没有人教你。”

      “谢谢你,小凌。”

      “这是裂哥应得的,因为你向我付出了珍贵的信任。”

      白溟裂听到白凌的话,才暮然发现他竟然向白凌付出了自那件事之后从不付出的信任,而这份信任是他对于师傅都有所保留的。

      这也是血缘关系的微妙之处吧。

      或许这是一个好兆头,这一次,他也许真的能够走出困了他六年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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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五章、清明时节雨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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