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湮无夜》鬼茶绿仙

17、第十四章、无心插柳柳成荫

　　“公子，事情办成了。”苏若水垂手恭敬地站在白凌面前。

　　“对方反应如何？”白凌把玩着手上的白玉，轻声问道。

　　“那范珞稀倒是个君子，我装装可怜扮扮天真他就什么都信了。”苏若水一脸自得的样子，显然对他今日的成果很是满意。

　　“先别得意，这事还未了结，输赢还没个定论，只有最后的赢家才有这得意的资格。”白凌并没有一味的乐观，他作为运筹帷幄之人自要想到之后发展的各种可能性，包括最坏的，“范珞稀相信不说明宇文邺也信了，以宇文邺的性子，定还会要小心求证。做事要留三分余地，而预测更是不能满打满算，必须想到最坏的情况，这样才能获得最大的赢面。”

　　“公子说的极是，若水受教了。”苏若水一脸似有所悟，“那我们接下来又该如何做？”

　　“什么都不做地等待三日。”

　　“为何是三日？”苏若水一脸疑惑，“他们应该什么都查不到吧？”

　　“这三日等的是一个心境。”白凌慢声解释道，“明明已经透露了许多有用的信息，却仍旧一无所获，想必是人都会陷入一种焦躁的状态，失去一些应有的判断能力。而此时，正是下手的最好时机。我要让宇文邺一步步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三日，有时可以是一件事的关键，是非成败皆能在这三日有个定论；有时却是毫无用处一无所获，反而让己身陷入一种焦躁状态中。

　　而宇文邺，便是属于后者。

　　明明已经从白姑娘的小厮身上找到了突破口，再往下查却是石沉大海毫无所获。

　　当三日后那小厮送来邀约信并在偶然之下发现他身上的鞭伤，这使宇文邺下决心前去赴约。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切谜题的答案，还是在那个神神秘秘的白姑娘身上。

　　信上赴约的地点是在西城外的十里长亭。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此时已是三月末，北方的桃花也渐渐开始多了起来，正是赏景最佳时节的开始。

　　不过此时的会面双方却完全没有欣赏着美景的心情。

　　“不知白姑娘约宇文前来究竟是所为何事？”宇文邺一脸深沉，外人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我约宇文少楼主的原因，宇文少楼主心中应该相当清楚才是。”

　　“明人不说暗话，白姑娘在明知赵府血案真凶是何人的情况下一意庇护，如此说来白姑娘是否也是帮凶？”宇文邺见此也不再绕圈子，索性将话挑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既然宇文少楼主已经为我下了定义，我又何须再费力辩解？再者，我再如何也比不上宇文少楼主明明是林府血案的真凶却一心想要嫁祸于他人来的好。”白凌此时面上一脸冷笑，毫不客气地点出了宇文邺长久以来的险恶用心。

　　“这就是白姑娘从开始便处处针对宇文的原因？”宇文邺闻言脸色更阴沉了。

　　“没错。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宇文少楼主既已将矛头指向我们，我等岂有不反击的道理？”白凌见双方已经彻底撕破脸皮，自也不再隐瞒。

　　“既然白姑娘已经承认与赵府血案有关，那么请随宇文回去协助‘调查’。”宇文邺见此直接打算来硬的了。

　　“我何时亲口承认过与赵府血案有关？我不过是说宇文少楼主想针对我而已。”顿了顿，“更何况，就算是‘协助’调查，我能‘协助’的也只有林府血案而已。”

　　“究竟孰是孰非，还请白姑娘随宇文回到官府再下定论。”

　　“宇文少楼主莫不是想要颠倒是非、屈打成招？”白凌面上冷笑更甚，“宇文少楼主当真认为北湮楼权势滔天了么？就算是也不代表您这个少楼主，要不然那日也不会出现那么多想要置宇文少楼主于死地的刺客了。”

　　白凌的一番话正好一针见血地戳到宇文邺的痛处，那些刺客的出现很好地说明了宇文邺此时在北湮楼的处境——虽有一定根基却还不够稳固，随时都有被拉下来的可能。

　　这也是为何宇文邺会执着于查出赵府血案凶手然后将自身的那笔血债混为一谈，而不是随便找个替罪羔羊，为的就是不给其他人留下话柄。

　　宇文邺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这些事他并不想为外人所知。

　　反正眼前这女子并不会武功不是吗？想要解决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于他而言自是易如反掌。

　　没有漏看宇文邺眼中如此明显的杀意，白凌轻叹了口气。

　　“看来我说到宇文少楼主的痛处了么？其实我们现在这么纠缠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我为的，也不过是争一口气而已；而宇文少楼主所求，也不过是完美地了结此案不是么？”

　　“不知白姑娘有什么好的提议？”宇文邺强压下心中的杀意，语气尽量保持冷静。

　　“若是这两件案子成为悬案想必对宇文少楼主如今的地位并不利，甚至会被少楼主的敌人借机利用判少楼主一个查案不利的罪名，届时会直接损伤少楼主在北湮楼的地位与威信。所以必须找到‘凶手’才能了结此案，而这个凶手必须看上去合情合理不能有一丝疏漏。所以……”白凌说道这里故意停了下来。

　　其实宇文邺在北湮楼的威信与白凌而言根本与他无关，但对方好歹也是此事的直接当事人，自是不能完全不考虑对方的立场。

　　不过白凌也没安什么好心就是了，这不过是请君入瓮的开始罢了。

　　而宇文邺并不是那么容易上钩的，不然这场游戏的胜负早就定了，白凌自然是需要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慢慢抛下诱饵。

　　“所以什么？”宇文邺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心中杀意却是更甚。

　　这个女人聪明的可怕，万一今后两人成为敌人，可是大大的不妙。这次会面他从开始便已经棋差一着，始终摆脱不了对方的压制，若继续这么下去，他便完全没有赢面可言。

　　就在两人各怀鬼胎之际，几日前的黑衣蒙面刺客却在这时再度出现，打断了双方的谈判。

　　这一打断，有人欢喜有人忧虑。

　　宇文邺是喜，因为刺客的到来打破了他的劣势；而白凌则是恼怒，他好不容易布置得差不多的局就因为这些不速之客不攻而破了。

　　这次的刺客较之上次准备更加充分，显然是想要一次成功。

　　刺客一共十人。其中三人缠住范珞稀让其无法抽身，五人攻向宇文邺，剩下两人则是知道白凌和苏若水不会武，一人一个打算快速解决两人让后去围杀宇文邺。

　　而宇文邺既已对白凌动了杀意，自是不会再度出手相救。

　　白凌自也不会坐以待毙，他虽然依旧不打算暴露他身怀武功的事实，但是杀人有时候并不需要武力不是么？

　　向后倒退一步，白凌左手微微弹出些许粉末，两名刺客察觉到不好却也为时已晚，七窍流血而亡。

　　尸体倒下的声音让宇文邺微微分神，刺客尸体的惨状让他为之一惊，随即不得不被围攻的刺客拉回全副心神，一心一意应对。

　　白凌解决完眼前的刺客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宇文邺对他既已起了杀意，他也没有必要以德报怨不是么？

　　拉着苏若水站在凉亭边，两人看戏似的看得津津有味。

　　刺客虽然准备充分，奈何宇文邺和范珞稀却也不是等闲之辈，宇文邺在五人围攻之下仍旧显得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脚下步子一错，宇文邺身形一移便脱开了包围圈，随即反手一剑解决了一名猝不及防的刺客。

　　五人已缺一人，合围之势已破。

　　刺客的攻击力顿时大减，这让宇文邺松了口气，打算一鼓作气解决剩下的刺客。

　　只可惜，这一次的刺客们是铁了心想要完成任务，剩余几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同时从怀中取出一样球形的东西。

　　宇文邺一见那东西立刻变了脸色：“霹雳弹！”

　　这么多刺客他根本没有办法一次全部解决，只得飞身急退。

　　而刺客则不管不顾直接拉开了霹雳弹上面的扣环，爆炸声接连响起。

　　硝烟散去，地上一片废墟，而宇文邺等人则凭空消失了。

　　白凌在听到宇文邺报出“霹雳弹”三个字之时便暗道不好，拉着苏若水便想逃开。

　　奈何爆炸的威力太大，而白凌顾忌有外人在场不便尽全力，他和苏若水最终也未曾逃过此劫。

　　这样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许最大的赢家，反而是这些刺客背后的人。

　　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一丝亮光，滴滴答答的水声掩盖住了微弱的呼吸声。

　　一个火折子在这黑暗的空间之中被点亮，让这无边的黑暗中出现一点光亮。

　　宇文邺手持火折子，有些头痛地打量着四周。

　　幸好他退得快，要不然还真让那些刺客得逞了。

　　宇文邺如今身处一条古旧的通道中，由于之前爆炸的缘故，通道的地面上随处可见大小不一的碎石，而他背后的通道则被巨石堵住。

　　看来运气还真好，竟然没被这些碎石砸死，要知道这些虽说是碎石，但是有些砸在身上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绝对能致人于死地。

　　至于范珞稀，就躺在离他不远的地上一动不动，看上去一副生死未卜的样子。而那个白姑娘和她的小厮则不知所踪。

　　宇文邺拿着火折子走到范珞稀身边，伸手探了下鼻息，不禁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只是暂时昏迷。不过当他紧接着看到范珞稀额头上的伤口之时却又让宇文邺的心再度一紧，范珞稀竟然在掉下来的时候被碎石击伤了头部。

　　一块丝帕被递到宇文邺面前，宇文邺抬起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白凌已经来到他的身边，而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这让宇文邺心中一凛。

　　“先为他止血要紧。”白凌轻声提醒道。

　　“……多谢，白姑娘。”宇文邺结果丝帕，先在范珞稀头上倒了一些金创药，随即用丝帕捂上去止血。

　　“小姐。”苏若水捂着左臂跟了上来。

　　“宇文少楼主，能否给些金创药，小苏他的手臂也被碎石伤到了。”白凌身上不是没药，但他今天带出来的多是他自制的毒药以及白溟裂给他的解毒丸，唯一没有带的就是伤药。

　　宇文邺将手中的金创药递给白凌，白凌随即熟练地开始为苏若水处理起伤势。他过去虽然自己受伤的时候并不多，但是有一个非常会闯祸的弟弟，每次一身是伤地回来，都是他帮忙处理的伤势。

　　双方都沉默不语，不过两人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如今究竟身在何处。

　　白凌若只有一个人他完全有信心闯出去，奈何现在多了个苏若水。若水跟着他的时间并不长，现在于他而言就是个累赘，但是毕竟若水算是一个可塑之才，白凌自是不会轻易将他放弃。

　　至于宇文邺，他们之间的胜负尚未决出，若是让他就这么死了绝对会成为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这是白凌绝对不允许的。

　　这一次的胜负之争被第三者搅得一团乱，只能等下一次了。反正宇文邺知根知底，他总能找到机会的。

　　“宇文少楼主，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位于清水城地下的一处古迹，我们若是想要离开，就必须抛却过去的间隙，齐心协力才是。”白凌包扎完苏若水的伤口，突然开口道。

　　“宇文明白，不过白姑娘对此似乎颇有研究？”宇文邺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这只不过是个人兴趣罢了。”白凌对此不愿多说，直接选择了转移话题，“我们等范统领醒后便去闯一闯，虽说这类古迹肯定有很多致命机关，但是留在这里也无异于等死。”

　　宇文邺点点头，随即转身再度照顾起范珞稀。

　　“公子，我们能够顺利离开这里么？”苏若水见宇文邺转过身，嘴唇微动，有些不安地传音给白凌。

　　“怎么，连你都不相信公子我的实力？一个区区古迹还难不倒我，而且在古迹中可是通常能搜刮到不少好东西。”白凌闻言瞪了苏若水一眼。

　　“我相信公子。”既然白凌都这么说了，苏若水也只能选择相信。
　　待范珞稀清醒过来，一行四人一同走向那黑暗未知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