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皇后[清]》花朝酒

22、第 22 章

　　雅音沉声说完，青芜上前两步，低着头把陈格格之前说过的话一一交代出来，“……福晋已经派人去查那几个小太监的下落了，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

　　按照陈格格所说，那时她被富察格格压在身下，依稀听见了附近草丛中有脚步匆忙离去的声音，还有几道柔和而又尖锐的惊呼，听着像是宫中小太监的嗓音。
　　“糟了……富察格格……有孕……没事吧？”

　　她当时因为疼痛难忍，只听见了这些字眼，雅音稍加琢磨，觉得这里面大有玄机。

　　弘历听完青芜的话，眼神轻飘飘又看向李玉，似是在考虑这下要让他再挨几个板子。冷冰冰的眼神看得李玉脸都僵了，只觉得腰下面的位置隐隐作痛，脑子里都是“完了完了”几个字。

　　雅音瞧着这对主仆之间的反应，悄悄捂着嘴险些笑出声，笑完很快又开口为李玉解围道，“爷，这是方才妾身去看望陈格格时，从她口中听来的，李伴伴又不在现场，怎么能怪他呢？”

　　弘历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眉眼间缓和下来的同时，嘴里却傲娇地冷哼一声，“既有福晋为你求情，此次便饶过你。”

　　李玉额间滴下一滴冷汗，心领神会对着雅音连连鞠躬，“多谢福晋，多谢福晋！”而后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不争气的模样看得弘历顿时又有些脚痒痒，飞向李玉的眼神便还是有些阴恻，带着几分不爽。

　　而这时，他垂在身侧的手陡然被一道温暖包裹，低头一看，白皙如玉，纤细修长，他忽然意识到这是雅音在为他取暖，心间顿时也变得热烘烘的。

　　高大的身子不顾形象转换个方向，弘历在雅音脚边蹲下，仰着头看她，脸上是看着有些傻气的笑容，他却庞然不知，“福晋何事？”说着，把雅音的手又塞回大氅之中，举止间无时无刻不在说明他对雅音的珍重爱惜。

　　雅音看着他的动作，恍惚间觉得他竟好似比在梦中还要贴心许多。

　　成亲几个月以来，他对后院之事从不过问，交予了她完完全全百分百的信任；在宫人面前，也从不掩饰对自己的器重和爱怜，甚至不动声色为自己造势。

　　而在格格们和自己之间……好似每一次出现，他的目光都只专注在自己一人身上，时不时还会担心自己是否冷了饿了，弄得自己活像是什么易摔易碎的瓷娃娃似的。

　　雅音拧着眉，对弘历的改变有些不解，猜测是不是因为婚后的那场大病，才叫他对自己的态度都变得小心翼翼许多？

　　把翻涌的思绪暂且压在心间，她缓缓开口，“爷，这几日便累着您多去看看富察格格吧，她还怀有身孕，又遭此大惊，太医说很有可能夜不成寐，届时对胎儿成长也会有影响。”

　　不等他拒绝，雅音很快再次开口堵住他的话，“还有陈格格，她此番保护住富察格格的肚子，乃是大功，爷可想好了赏赐她些什么？”

　　弘历被她说的话吸引，脑子里自动浮现那张稍显稚嫩的面容，心下有些嫌弃，说话时就多了几分随意，“布匹珠宝什么的吧，或者允她去爷的库房里挑一件，福晋看怎么样？”

　　雅音失笑，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也许在弘历看来女子多爱打扮，送精致的珠宝首饰，或者颜色鲜艳的布匹大抵不会出错。

　　可陈格格什么性子？那完全就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片子，平日里爱玩爱闹，又刚好是长身体的时候，想来在后院中时常为吃食发愁。
　　所以还不如允她多吃一顿饭呢。

　　雅音记得，陈格格是汉女入宫，在江南家中时应该还遵循着一日三餐的习惯，陡然入了后宫，三餐变两餐，也不怪她不习惯，才会时常到富察格格处蹭吃蹭喝。

　　她道：“爷，陈格格的赏赐，不若就交给妾身吧。”

　　“好！”这下弘历答应得爽快，转眼想起来雅音之前的提议，不着痕迹拧了拧剑眉又很快松开，心道罢了，他确实是很久没有去过富察格格那边了。

　　想到富察格格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还不知如何彷徨恐慌呢，自己便过去安抚安抚，每日等她睡着了再回福晋处休息，不过就是多跑次腿的事。

　　他心中打着小九九，看向雅音的眼神柔和而又明亮，直把人看得铺满了整面红霞才开始心满意足。

　　只是不等他继续回味，屋外崔嬷嬷领着一帮小太监走进来，仔细一看，身形高大一些的是中院伺候的人，好比那个毕恭毕敬跟在崔嬷嬷身后的，便是中院的管事太监首领，而被几个大太监拎在手里的，是几个瞧着只有十一二岁模样的小太监。

　　大太监捉着小太监，大的看起来凶神恶煞，小的则是两股颤颤吓得浑身发抖。

　　“四阿哥，福晋，这几个就是刚刚在小路上跑远的小太监。”崔嬷嬷先对着两人行礼，被叫起之后直接进入话题。

　　“你们几个，都是在哪里伺候的？”弘历已经从地上站起来，双手负在身后，威严地板起一张俊脸，守在坐着的雅音身边像是尊大佛一般。

　　大太监手里一松，把几个小太监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噗通噗通”的声音。而几人也顾不得腿间的疼痛，连忙纠正了趴在地上的姿势改为跪着，头深深埋下，颤栗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雅音见状，起身走到弘历身侧拉住他的手，面向小太监时尽量放轻松口吻，“不用怕，就把你们在小路上看见的事说出来即可，若你们是无辜，必不可能对你们动刑。”

　　言下之意，再不老实交代的话，刑罚可就免不了了。

　　几人吓得肩膀又是一缩，但是沐浴着福晋温和的嗓音，心头的惧意居然莫名其妙消散不少。

　　跪在右边一个咬咬牙狠了狠心，蓦地抬起了头大喊，“回福晋，奴才几个是在小厨房伺候的……”话才说一半，勇气就被用掉大半，话语再次卡了壳，“奴才……奴才是……”

　　“你继续说，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是。”

　　“奴才、奴才几个是受小厨房的王公公指使，去那条小路上帮着寻找东西的，谁知道……”

　　谁知道刚好遇见富察格格出了事。

　　这叫雅音有些怀疑，那位王公公指使几个小太监过去的目的，以及，这几人会不会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