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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九十五章 夜幽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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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发干净着呢!”宁如初挽着权誉的手臂,问:“你买沙膏是给我沐发的?”
权誉乐不可支:“早就想给你沐发了,今日总算逮到机会了!”
宁如初却要扫他的兴:“咱俩换换,我帮你洗。”
权誉自然不同意:“不行。”
宁如初有法子让他同意:“你不让我洗,我也不让你洗。”
权誉上一句还掷地有声,这一句已软糯着音:“好阿炫,就应了我这一回吧,别这么小气嘛!”
宁如初:“你应我,我就应你。”
权誉只好答应:“我应了你还不行吗?不过得让我先帮你洗。”
宁如初笑着又让了他一回:“成交。”
到了沐濯处,权誉才后悔做了这个交易:水太冰了,比外界的地窖要冰太多。
“这么寒的水怎么没结冰?”帮宁如初洗头这件事权誉想了好久,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用这么寒的水,道:“还是算了吧阿炫,洗了会生病的。”权誉能想象若用这水浇在头上,以后对洗头这件事恐怕都会有阴影的吧。
宁如初双手划水,“我可不怕冷。”
“不怕冷也不能这样洗。”权誉想了个法子:“我生个火,给它加点热。”他双手运力,一时半会儿,寒水被催热了。
“来。”权誉卷起袖子。
宁如初又划起水:温度正好。
权誉笑道:“怎么这么大了还玩水?”
宁如初方才散了头发,侧低着头。
权誉舀一瓢水缓缓浇上宁如初的头发,一缕缕瀑发挂上水条,浸湿后,打上沙膏,轻柔地按摩着。
权誉的手力拿捏得适度,寒水被催热后又保留着本身特有的清爽,这样的沐发让人十分享受,宁如初从未觉得过沐发还能这样幸福。
权誉揉着细发,“怎么不说话?”
宁如初闭着眼:“太舒服了。”
权誉浅笑,一道涟漪在心海泛起。
几刻钟后,权誉终于停下:“洗好了。”
宁如初擦着湿发,“该我了,阿誉不可耍赖哦。”又瞥了眼沙膏,还好没用完。
权誉抢过毛巾,“我帮你擦。”他抢过毛巾是用了力的,擦头发时却很轻缓,揉着碎发,笑得轻盈。
宁如初不用看也知道他乐时的傻样,笑道:“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帮人沐发这么开心?”
“是呀。”权誉笑出了括弧:“怎么能不开心?不仅沐发,还额外温水和擦发,我这样的沐发工还不划算?阿炫,快雇我,我日日帮你沐发可好啊?”
宁如初理理头发,“差不多了,到我了,刚瞧你玩得很开心呢!”
等他卷好袖子,权誉也散了长发,一头黑丝璎珞笔直地垂下,又如黑色的锦缎光滑柔软。
权誉平日里虽轻挽着一缕头发,剩下的就随意地散下,宁如初平时就觉得这秀发太过飘逸漂亮,这会儿全部散下,闻到了淡淡的清香,他从未见过以为男子的秀发会这般美,比女子的还要美得多,赞叹:“好漂亮的长发!”
权誉侧低下头,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沐发。
宁如初从未帮人沐过发,他学着方才权誉为他沐发时的模样,舀了一瓢水,缓缓浇上秀发,但或许是位置不对,水流分成了两股,另一股沿着权誉的耳根流进了脖颈。
衣领浸湿后一片冰凉。
宁如初手足无措,方才权誉明明就是这样浇下的。
“无事。”权誉又低下了些头。他已经低得够低,这会儿怕水再流入脖颈,就低得更低了。
宁如初又缓缓浇上一瓢水,水流全都顺着秀发流下。他乐颠颠地完全浸湿秀发后,打上了沙膏,满头地按摩。此时沙膏已见了底,只剩浅浅的一层,心觉这点儿留下也不够下次洗了,就索性乱挖完全都用上。这飘逸的秀发润上沙膏,手感十分不错,宁如初找到了乐趣,心想难怪权誉方才玩得那样开心,原来这么好玩!就不觉加大了力度,不亦乐乎。
权誉被他揉的强行摇头晃脑,他圆睁着眼:“阿炫你洗头这么洗?”
宁如初沉浸在乐趣中,合不拢嘴:“舒服吗?”
权誉勉强应了声,道:“要是再轻点就更好了。”
“哦。”宁如初就揉轻了些。
权誉这才觉不那般难受了。
宁如初用时多了很多,浇了几次水,终于洗好后,权誉头低得太低,好半天才直起腰,长呼一口气,但脖子还是酸溜溜的。
宁如初拿过毛巾帮权誉擦头发,问:“我沐发的手艺还行吧?”
权誉只觉腰酸背疼,衣服也湿了一大片。
“是还行,就是我的头皮差点被你扯掉了。”
啊?怎么会这样?宁如初咯咯笑着:“我这不是第一次给人沐发么,权兄别见怪,等会儿带你去品尝佳肴,我请客,怎么样?”
权誉心道:你的钱还不是我的钱?又听唤他权兄,也回道:“宁兄,坐下让我编个辫子,我就不计较了。”
“阿誉还会编辫子?”宁如初坐下,“编吧。”
权誉立即来了兴趣,认真地给宁如初编起了小辫。
他拾起一片长发,挽起,有条不紊地一缕一缕捋过来。
编好后宁如初揽镜一瞧,道:“不错嘛,还挺好看,只是怎么编得这么翘?”
权誉笑嘻嘻:“人长得俏辫子也翘,宁公子不觉得这小辫和你很配吗?”
宁如初看着镜中的自己和身后的权誉,“那权公子就不觉这编辫子的人与我更为相配?”
“哦?如何配?”权誉环抱着宁如初,侧头贴上他脸颊,“这样吗?”
镜中一对玉容着实养眼相配。
***
子夜,二人本想打听龙台在何处,却发现根本无须打听,街道的人流都朝一个方向行去,只需跟着人流即可。
人头攒动的尽头,是一片宽敞的方台,台两侧立着玉石龙像,台后还设有几处宝座。看上去不太华丽,但与这暗淡低调的夜幽城相得益彰。
不用问也知道这里便是龙台了,权誉拉着宁如初到前排位置坐下。
“阿炫,你猜这生辰宴是为何人所办?”
宁如初想起卖海螺的商家说的话,海螺是用来接收城主的命令的,道:“难道不是城主?”
权誉:“你赌是城主?那你若输了该如何?”
宁如初笑道:“你既然这样问,那想必早想好了吧。”
权誉眯着眼如月弯弯:“你若赌输了,你沐发之事就交由我,随时随地不许拒绝,如何?”
宁如初问:“那我若赢了呢?”
“你若赢了”,权誉本想说那就将自己沐发的事交由他,但又觉欠妥,以宁如初的手艺,再帮他沐几次发,头皮一定会被扯掉的,就换了赌注:“那我无论何时都供你驱策,如何?”
“好呀。”宁如初美滋滋:这驱策也可包括帮权誉沐发吧,这样一来,自己岂不大赚?
子夜一刻,号角才被叮叮咚咚奏响,人流立即退避两侧,让出一条宽阔的大道,几个戴着粉面人皮的小矮人架来一顶绛红色的骄辇,四周垂下金黄色的流苏,一步一摇摆,骄帘镶着穿了白暇珍珠的金边,粉粉嫩嫩的纹路布满骄身,淡黄色的窗帘随风摇摆。
一众人伏首恭迎。
骄辇悬在半空,两个粉面小人佝偻着腰向两侧掀开轿帘,叽叽喳喳说了一串语,从轿中飞出一雪白华服者,轻盈地飞向了宝座,几个粉面小人又架着骄辇掉转方向,飞行着没了踪影。
宁如初抬起头来,才见这华服者是个年轻俊美的男子。
“都起来吧。”声音清脆低沉,带着几分慵懒,这男子正是夜幽城城主。
众人叩拜城主,起身入座。
城主身着华服,龙台简约不失贵气,城主语话低沉懒散,这夜幽城又灰蒙得清亮,一切景象分外和谐。
直到几个戴着粉面人皮的小矮人抬上一口紫檀棺木。
宁如初贴紧权誉,扯着他衣袖,问:“怎么还有棺木?怪瘆人的。”
权誉小嘴叭叭说了一串话。
锣鼓喧天,宁如初未听清,贴近耳畔。
权誉又将方才说的话一字不落地重说了一遍:“我也不知。”
“哦。”
权誉搂起宁如初的肩,“怕了就来我怀里。”
宁如初笑道:“我何时胆小到这个地步了?”
现场安静下来,城主清脆低沉的音响起:“今日是本座爱徒的生辰,在场的诸位能来捧场,本座不胜感激!”
权誉笑道:“揭盅!”
竟然不是城主的生辰,而是城主爱徒的生辰,宁如初:“我输了!”
紫檀棺木被端正得放在了龙台正中,几个小人上前忙活一阵后,棺木被装扮的花团锦簇。
此时,在徐徐清风中飘然上台一人,凤目疏眉,神态飘逸,素发垂领,身着浅色长袍,佩白玉腰带,如神仙装束。
城主靠在宝座上,瞧了一眼,低头弄发,没说什么。
来者穿台,入了一方宝座。
宁如初问同桌人:“这位是?”想来问此人应是不会惹人生疑。
同桌人回:“这位是城主大人的好友,名唤殇离言,是夜幽城离唯一的外界人。”
他又怎知,他身旁的二位也是外界人。
宁如初笑笑,问:“为何会有外界人?他来多久了?”
同桌人:“不久,大约才两百年。”
两百年还不久?宁如初低声问权誉:“这夜幽城阴气浓重,外界人还能在此待上两百年?”
权誉笑道:“你怎知他就一定是凡人?”顿了顿,“不过殇离言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但究竟在哪儿听过,一时想不起来。
正说着,台上二人已被小矮人备上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