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皇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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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一抹余晖斜射的最后琉璃瓦顶处，是一片朱墙黄瓦雕梁画栋的宫殿，檐牙高啄，错落有致，与一排精雕细琢的玉石栏杆庄严矗立。
这是个小国，国主顾姓，顾安是小国唯一的王子。
当千笙将顾安送回时，国主感激涕零，抹着泪说：“姑娘救了安儿，是我大郑国的恩人！”
国主再三恳请千笙在安陵多留几日，千笙心想近日也无什么要紧事，便答应下来。
皇城安陵的街道向屋宇货色两边延伸，绿瓦红墙星罗棋布，有茶楼作坊客栈酒馆，车马粼粼，行人川流不息。
清晨微风拂面，千笙走在街道上，心觉赏心悦目，她停在一间卖发簪的铺子前，挑了一粉色的镶有宝石的簪子，与之前在郊外店铺买的簪子一前一后戴在了发髻上，她又奔往了另一铺子挑选衣服，跟在她身后的是国主派来的贴身侍卫，侍卫手脚利索，迅速付了胭脂的钱也进了作坊。
侍卫没见着千笙的身影，问过作坊的老板才知姑娘进了换衣间。
等了片刻，姑娘出来，还是来时的那件衣裳，手上拿着的是件新衣裳。
她瞧了眼侍卫，拿着衣裳出了作坊。
侍卫上前付了银子，跟着出来了。
千笙问侍卫：“木头，你叫什么名字？”这人一早就跟在她身后，吭都没吭一声。
侍卫行止极其恭敬，道：“回千姑娘，属下名唤元亓。”
“你瞧你，像个木头一样，干脆就叫你木头吧。”千笙并非真心要问侍卫的名字，只是好奇这个人为何跟在她身后又不主动与她讲半句话，她凑近，听木头要讲什么。
“是。”侍卫答应后又没了声。
他回的是？千笙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侍卫以为自己惹姑娘生气了，垂头不语。
他生的高挑秀雅，千笙离得近，这会儿才看清他的相貌，肤色如雪莲花苍白，冰冷的眸子中除了恭敬便是冷漠，着着淡紫色制服，别着一把长剑系于腰间，单手抚在剑柄。
“哎，木头，你就这么讨厌和我讲话？”千笙放慢脚步与侍卫并行走。
侍卫垂首垂得更低，眼帘快要合上，可又与阖眼时完全不同，回：“千姑娘是大郑国的恩人，元亓只会敬重千姑娘。”他语话轩昂有力，要合上的眼避开了姑娘盯着他的目光。
千笙摇头叹息：“还真是个木头，都说我是恩人，却连个讲话的人都没有。你和门口的那群人一样，除了会说我是你们的恩人外，就只会答“是”、“遵命”！”
虽只一日，但她也早厌倦了这些千篇一律的话语，她在宫内居住处的殿门口守着二人，这侍卫的回答与这二人毫无二致，以前在千窟城何曾有过这样冷清的时候。
走着走着，侍卫又落在了后面。
“你过来。”千笙召唤着侍卫。
侍卫走上来，终于看着千笙的眸子问：“千姑娘有何吩咐？”
千笙眼中映出带着目光炯炯瞬时有了灵气的脸，问：“你说你叫元齐？”
“是。”侍卫怕她又恼，添道：“乃银元之元，亓官之亓。”
千笙笑道：“原来是元亓。”她靠近元亓身边，问：“你为什么总走在我后边？”
元亓早收回了方才的神色，双眼又覆在浓密纤长的睫毛下，口气清冷，不含任何感情：“保护千姑娘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你和我同行走也能保护我的，更何况，我能保护自己，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千笙拉着元亓让他上前。
元亓连连后退，“属下不敢！”
“不敢？”千笙诧异：“为什么？”这种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与敢不敢又有什么关系？
“你胆子这么小？”她问。
元亓止步难进，合抱双拳请求恕罪；“千姑娘莫为难属下。”
千笙松开了手，呢喃：“好心当做驴肝肺，倒像姑娘我欺负你似的。”她明明是一番好意，不想这人拒绝就算了还提为难二字。
元亓又只远远地跟在身后。
千笙心中不悦，正好瞧见了一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手中端着一光亮亮的铜碗，病恹恹地伏在路边。
她停下，招呼身后的人过来，元亓真如木头般立在一侧，听姑娘小声吩咐道：“元亓，这人好可怜，你快帮帮他。”
“是。”元亓应着，从钱袋中掏出几两银子。
“你这是做什么？”
元亓愕然：“不是姑娘吩咐要布施这乞讨者的吗？”
“我让你帮帮他，没让你给他银子。”千笙极其小声怕给乞丐听见，又咬牙切齿这根木头太木讷，她绕着元亓走了一圈，通身打量他，道：“把衣服脱了。”她转了一圈，心觉侍卫这身衣裳华丽，看起来比较值钱。
元亓愣住。
“你发什么呆啊？还不快脱！”她又一吼，以命令的口气。
来回的路人听见这声吼，纷纷转头看来，那乞讨者也抬头被不远处的这二人吸了睛。
“是。”元亓呆了片刻，迅速脱了最外层的制服。
“把衣服给他。”
“千姑娘”，元亓颇为难：“这制服是不能随便送人的。”
“你看这人衣不蔽体，多可怜啊。”千笙一把抢过元亓的制服，要给乞丐披上。
“千姑娘！”元亓急切劝阻。
乞丐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这位小姐”，乞丐说：“求您行行好！”
他这一哀求，千笙更生元亓的气，却见那人垂头低眸，眉头紧锁，她也不忍强行送他的衣服出去了，无奈：“行，不给就不给，真小气！”她脱了自己的外衣，递给乞讨者。
乞丐接了衣衫，连忙叩头道谢：“谢谢这位姑娘、谢谢这位姑娘！”
千笙将制服又扔给元亓，“还给你！”她气呼呼地离开了。
元亓跟上去，将手上袋子中的衣裳取出，道：“千姑娘，先把这件穿上吧。”
这是千笙方才买的新衣裳，她施给乞丐的外衣薄薄一层，褪了它到现在才片刻，丝毫不觉冷。
“千姑娘！”元亓疾步跟上，要将这衣衫给千笙披上。
千笙不予理睬，越走越疾，想让身后之人跟不上。
“千姑娘！”身后之人腰细腿长，跟上来了。
“元亓！”千笙一掌撑在来人的胸脯，没让他靠近。
元亓只好远远地跟在身后。
走了一会儿，千笙才忽觉有些冷，就唤过元亓，拿过衣服披上。
“元亓，我问你，你们这儿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元亓不同她多说话又不肯施舍外衣给乞人，但他看起来却像个好人，还说要保护他她的话，想到安陵宫殿门口的人也都这样，猜测或许这儿的人本就是这样的性格。
元亓未明白千笙的话就未回。
千笙回过头来：“元亓，我问你话呢？”刚想到他的好，他竟不理睬她了。
“元亓不知。”身后之人回了她，却是同没回一样。
千笙心烦，不想再问：“算了吧，跟你这个木头讲话又有什么意思。”
她走得飞快，将元亓远远甩在了身后，心道：走路都走不过我，就你这样，还说要保护我？
她心思乱飞，一时没看前路，忽然，迎面飞来了一棵树，她猝不及防，“咚”得撞了上去，跌坐在地……
“千姑娘！”元亓跑过去，跑到半路，被一声“别过来”给叫停了。
他缓缓走近，问：“千姑娘，你没事吧？”
千笙揉着额头，快要疼出眼泪来，撑着树要起身却疼得难以爬起，对旁边木头般的人道：“你看我这样像没事吗？还不快扶我起来！”
“是。”元亓立即扶起千笙，扶着她向前走去。
千笙问：“你要去哪儿？”
“回宫。”
千笙推开他，哭道：“我要回家！”
元亓便问：“千姑娘，你家在哪儿？卑职护送你回去。”
“我家在……”千笙止住，道：“我自己可以回家，不用你送的。”
“千姑娘……”
千笙捂住元亓的嘴：“你再叫我一句试试，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缄默。
千笙上下打量元亓，道：“我说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还说要保护我？姑娘我长这么大还是头次听到有人说要保护我。”
她不疼了，推了推元亓，哂笑：“哎，你师出哪方高人，还是自学成才？就你这嫩嫩的小白脸还能当上皇城内的侍卫？”千笙将自己遇到的倒霉事都算在了元亓头上，对着他一通乱出气。
元亓被推得后退了几步，恭敬地回道：“家师是驭林将军陆若尘。”
“陆若尘？”千笙怔住，低声重复着。
“谁？”她只觉这个名字十分耳熟，但任其如何想就是想不起来。
元亓缄默，以为千笙又要数落起他的师父，后悔不该道出这事的。
但千笙只道：“你站在这里，闭上眼睛，半个时辰后才可离开，听懂了吗？”
元亓迟疑。
“你不听我的话？”
元亓只好闭上眼，“元亓遵命。”
“闭好了，不许睁开！”千笙轻手轻脚悄悄地溜开，跑了半里，默念了几句口诀，便没了身影。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皇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