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及笄之礼 ...
-
练字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等到李景泱终于也能写出一手端庄的字时，她的及笄礼也临在眼前了。
琼妃说是给她安排好，但李景泱不定下来总有些不放心。上次一见，她的母妃时而精明，时而卖憨，她不敢打包票。
毕竟自己也是个要一条道走到黑的人，身份越尊贵越好。
她想起宫里还有个身份贵重的人，她还没有拜见过。
王宫里的皇太后。
“我的乖儿，快让皇奶奶过来看看。”
“皇奶奶我好想你呀。”李景泱一路疾行走过去撒娇。
皇太后果然很受用，保养得很好的手抚摸着李景泱的头。
平仪厉害就厉害在，她对外嚣张蛮横不讲道理，对着能宠着自己、给自己倚仗的人非常嘴甜。
一个王宫的人都被她哄得团团转，若是犯了错，只要卖个乖就可以拂过去。
好在李景泱先前也有过哄长辈的经验，撒娇卖乖来毫不费力。
她弯着唇，甜甜地说着:“皇奶奶近日过得如何？有没有想平仪呀？”
皇太后舒展了脸上皱纹，有些混浊的眼眯了下看她，“说吧，我的平仪乖儿又想要什么了？”
她眨巴了下眼，“平仪没事就不能过来了吗？您把人家想到哪儿去了嘛～”
“你个小丫头，整日里古灵精怪，想一出是一出。”她瞥了一眼侍卫，继续说着，“小心哪天真的把天给捅破了喽！”
听了这话，李景泱笑得越发欢畅，“天塌下来有皇奶奶在呢，平仪可什么都不知道。”她装乖卖傻着。
“皇奶奶可不许说什么老了不中用的话，平仪可不爱听！”
说着，李景泱撅起了嘴。
“好好好，皇奶奶还能继续为你撑一会儿天。”皇太后眼里全是笑意。
“那皇奶奶可以为平仪加笄吗？”她乘机问着。
若是能让皇太后为她加笄，那以后她的身份就更加贵重。
皇太后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哀家听说你母妃已经找了陈南王夫人，你素日和李家小姐亲厚，想必应该已经成了。”
“陈南王夫人嘛。”李景泱思考了一下，原主和这位夫人接触并不多，宫人给的信息有限。
“有了她来，不光是身份贵重，更是有陈南王一派对你的看重。如此风光，你可满意了？”
“好啦，平仪已经知道啦。”她在皇太后的怀里蹭着，“下次再请皇奶奶过来。”
听了这句胡闹话，宫人们也忍不住低笑。皇太后戳了戳她的脑袋，“哪里还有下次，又在卖傻了……”
和皇太后闹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在皇太后的宫里蹭了一顿饭，才慢慢离开。
讨好完了皇太后，及笄的事也算差不多尘埃落定了。
古代女子及笄向来是件大事，如今有了尊客加笄，又有君王临场，她这辈子也算是无限的荣宠了。
及笄的正服送来最后一次试穿时，宫人恰好在给她试妆。
白面内官笑吟吟地行礼，“平仪公主，这是绣娘们夜以继日赶工出来的，若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杂家也算有个交代了。”
“嗯。”李景泱哼了声，“麻烦公公了，晚些时候会送去尚衣局的。”
最后一版的正服绣了满身金羽，脖颈处挂着一串朝天珠。
沉重的发冠前日已经试过了，也是沉重无比。
李景泱觉得，等大礼一过，她得找宫人好好揉捏身子。
九月十四，礼部定的吉日。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 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大殿上蓝衣内官高声唱喏。
一个公主的大礼就开始了。
王后从一旁过来为她正笄，等她回了位置后李景泱缓慢起身，观礼的人作揖祝贺。
在宫人引路下，她去换上成年的襦裙，比先前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一路回了原来的地儿，再对上座的父王及妃嫔们行叩拜大礼。
二加笄，赞者陈南王夫人走上前来。
夫人高声吟颂祝辞着:“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永受胡福。”
……
不知又拜了多少次，等到李景泱终于换上了大袖礼服，头上的钗冠也累酸脖子的时候，父王终于开始为她取字。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曰嘉昭。”
“平仪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李景泱答着。
本以为要结束了，父王却停在她身前不动，她不由得抬头看他。
“嘉昭已有了封号，那就……”父王停了一下，定定地看着李景泱，“赐公主府，不日修葺。”
“儿臣叩谢父王。”
“这回啊，该叫你平仪嘉昭小公主了。”季淑坐在她旁边打趣着。
及笄之礼已经过去两天了，李景泱觉得头上似乎还带着那个沉甸甸的头冠，脖子酸痛的很。
“念起来你也不觉得拗口，若有什么急事，光唤我名字就要好久，岂不是耽误事。”她忍不住嗔笑地看她一眼。
季淑捏着果干小口咬着，吐字不清地说着：“说起来，你的那位有温柔恭谨的好姐姐可没有这个排场，我记得那会儿好像只在她自己宫里办了。”
说着，又凑近了些，“是不是连你父王都没有到场？”
这样的吗？李景泱淡然一笑：“说这些干什么，吃的都拦不住你的嘴。”
似乎从及笄之礼后，她还未曾见过景沚。如果自己是她的话，大约也是不想多看这个被父王偏宠的公主。
“平仪！”
凉亭外远远听得一声叫唤。
她抬眼看去，一个少年拎着灰色陶罐急匆匆地往这边走来。李景泱眯了眯眼，抬手盖住强盛的日光。
是李景澹。
李景泱和季淑对视了一眼，彼此看到眼神中的不解。
不多时，李景澹就带着他的随从进了凉亭，额头上还滴着汗。
季淑简单给他见了礼，李景澹略微招手作罢。
走近了，李景泱看着他满身热气，连忙递过茶水，招呼着宫人侍奉，“做什么这般急躁？也不觉得热？”语气中还带着些不赞同。
闻言少年皇子也不恼，草草抹了把额头，然后把手中紧握的陶罐展示给李景泱看。
“这是什么？”李景泱看着陶罐的外身，和季淑交换了下眼神。
“平仪猜猜这是什么？”李景澹倒是一脸得意，仿佛在等着被夸奖。“我花了好些功夫才找到的。”
灰色的罐身紧密不透风，上面还有个圆盖，她看了半晌也琢磨不出来。正准备移开盖子一探究竟时，身旁的季淑突然恍悟。
“莫不是蛐蛐？这个时节正好斗蛐蛐，京城里开了好几局斗赛呢！”
李景泱听了拿着盖子的手一抖，果然见到一直大虫正藏在罐底，她整个人都麻了一下。
“啊！”也顾不得盖上了，她惊慌失措地后退，手扶着柱子躲着。
李景泱感觉耳旁全是自己的喘息，脑海中还停留着黑色虫子不停晃动的触须，方才揭开盖子的手还麻着，她忍不住抖了抖。
“平仪？”
“你别过来！”见李景澹起身，她连忙大叫，“把那个东西拿开！”
李景澹朗声大笑。
他刚才一直盯着她的动作，见她突然失控，一早就把陶罐合上了。
他举起陶罐转了下，调笑着：“这可是你上上月同我说的想玩蛐蛐，如今我好容易寻来了这个宝贝，你这又是怎么了？”
说着，像是要故意逗弄她，手持着陶罐就要往前一步。
“三殿下……”季淑语气迟疑着，犹豫地往前想要拦住。
“魏迟！”李景泱吓得赶紧闭上了眼，慌乱地叫着，“快拦住他！快点！”
耳旁听见一阵脚步走动声，红衣侍卫低声说着：“得罪！”
“你不许过来！你这样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她已经快哭出来了，嗓子也哑着。
李景泱敢直面帝王，敢在皇太后怀里撒娇，却偏偏最怕蛇虫一类，特别是有须的。
回忆刚刚那只大虫，她一阵头皮发麻，好像那蛐蛐色泽还挺光亮的。
救命！
见她实在怕得很，李景澹赶紧收了玩弄的神色，他把陶罐交给侍人，让他带下去。
“好了好了。”他举着双手，“已经拿走了，平仪过来罢。”
李景泱眼睛睁开一条缝，从柱子后探出去看了一眼，又很快缩回去。
“让你的宫人都退下去，我一个都不要看到！”她紧紧攥着衣带继续提要求，说完长呼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是李景澹的声音。“这回都走了，你的宫女也走了，好平仪出来吧。”
听到他越来越近的声音，李景泱惊叫着：“你别动！”
她飞快地看一眼，似乎确实没看到宫人的身影。
“魏迟！”
“回殿下，宫人已经走远了。”魏迟停顿了一下又补充着，“蛐蛐也拿走了。”
季淑也出声保证：“真的拿走了，信我！”
她缩着脖子慢慢在柱子后面移动，脚步试探地落下，慢慢走回桌子旁。
眼神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真的安全了。
李景澹还要开口，她直接打断：“别和我说什么之前喜欢的，我李景泱现在就是非常怕虫！非常怕！”
“以后我的面前不许再提任何和虫子有关的事！”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及笄之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