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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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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开始了正式的“同居”生活。苏澜夜在最开始的几天,因为那晚的一摔,致使脚上的痛楚又开始复发,只能每天躺在床上皱着眉,无比哀怨地哼哼唧唧,言书航则是跟着忙前忙后,苏澜夜所有需要下地的活动都由他代劳。
享受了几天帝王般的舒适生活后,苏澜夜总算可以拄着根拐杖下床行走,不必再困在那张床上困到发霉。
这天,两人正在餐桌边吃着午餐,门铃忽然被人按响,言书航放下碗筷,起身前去察看。
当从猫眼里看到站在门外,仰着张可爱脸庞,黑玉般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某人时,言书航眉头轻皱了一下,低头思索了一阵,终究还是无奈地打开了门。
门才刚开了一条缝,就被人用力顶开,接着,一团人影二话不说扑进了言书航的怀里。
“言老师!”间于童音与成人低沉音调之间的清脆嗓音从那少年的口中传出,包含着无尽的喜悦与热切。
“……卫宁,你怎么找到这来的?”言书航不着痕迹地拨开扒在自己身上的小爪子,保持着一贯的温和语调问道。
“言老师你突然就辞职说不教我钢琴了,我当然要找你当面问个清楚啊,是不是我太笨,所以你没耐心再教下去了,还是觉得薪水太低,所以不想做了?”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抬起他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委屈而又无辜地望向言书航。
言书航有些无措,但还是耐心说道:“不是这些原因,是因为我最近比较忙,而你家又住得比较远,所以我才会辞职。卫宁你很有天赋,应该找一个更好的老师,才不至于埋没了你的才华。”
红润的小嘴嘟了嘟,卫宁抓住言书航的衣袖,任性地反驳:“我不要,他们那些人教起来都太死板了,我根本学不进去,还是言老师你最好!我特地去家教中介问了你的地址,就是想让你再回去给我上课的。如果你觉得我家太远,我可以让司机来接你,这样,就不会耽误你的时间了。”
“这……”正当言书航感觉难以招架的时候,另一个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书航,是谁啊?”苏澜夜杵着拐杖,一摇一摆地从餐厅走了出来。
抬起头,与手仍旧抓着言书航衣袖的少年对视,下一秒,两把同样尖锐高亢的声音响彻在偌大的客厅之中。
“怎么是你这小兔崽子?!”
“怎么是你这只死狐狸?!”
言书航一愣,视线慢慢在两个瞬间气势剑拔弩张的人脸上来回游移了一圈,反应迟钝地问道:“你们是……朋友?亲戚?”
“谁会有这么伪善的表弟!”
“谁会有这么虚伪的表哥!”
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两个人就像炸了毛的猫咪一样,愤恨地瞪视着对方。
一模一样的神情,连骂人的话都相差无几,若说这两人不是兄弟,还真没人信了。
“哦,挺巧的,真是有缘。”言书航仿若世外高人一般,事不关己地总结道。
“有缘个P啊!”这次,两人一同将话头对准了言书航。
言书航无语,错开一步,然后走往客厅的沙发。
“你们准备就那样站在门口站到什么时候?进来坐下慢慢说吧。”
卫宁闻言,瞪了苏澜夜一眼,正想往里走,却被苏澜夜伸出拐杖挡住。
“你干什么?”
“谁让你进去了?这是我家,一切都由我说了算!”苏澜夜得意洋洋地说着,拦在玄关处,就是不让卫宁再往前一步。
“你家?”卫宁狐疑地上下扫了眼苏澜夜,嗤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把自己弄成个瘸子了?”
苏澜夜听到这话,火气再一次被点燃:“老子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很快就会好,小兔崽子你少在这里乌鸦嘴!”
卫宁不接他的茬,转而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向言书航求救:“言老师,你看他……”
言书航看着这一幕有些头痛,但仍旧劝道:“阿夜,他怎么说也是你弟弟,而我是他的老师,你先让他进门,把话说清楚好吗?”
苏澜夜听到言书航开口求情,鼻子里哼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开了道。
卫宁则冲他示威般地做了个鬼脸,接着两三下跳到了言书航身边的沙发上,毫不客气地落座。
苏澜夜口中碎碎念着,也跟着挪到了沙发边。言书航见他过来,赶紧起身,扶着他慢慢坐了下来。
卫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咬了咬嘴唇,面有不甘。随即,他眼珠转了转,又一手抱住言书航的胳膊,撒起娇来。
“言老师~我拜托你啦,就回来教我吧,你看你都教了我快一年了,突然换人,我不适应啊……”
话还未说完,苏澜夜就插嘴道:“书航才没有时间教你这小屁孩儿,他过来是为了帮我制作新专辑的!这是大人之间的正事,哪有你插手的份?!”
卫宁面上露出一丝诧异,接着便转头向言书航求证,得到的是对方肯定的回答。
“是的,我答应阿夜帮他做这张新专辑,所以到发行日为止,我都不会有太多时间……小宁,不好意思。”
听到言书航委婉的拒绝,苏澜夜笑得更是开怀,眼神时不时往卫宁脸上瞟去,那意思明摆着就是:跟我争,也不看看自己的分量!
卫宁接收到他的视线,心里更是火大,腾地一下站起来,说道:“既然你没时间去我那边,那我就到这里来上课!每周三次,一次两个小时,这总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了吧?”
言书航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苏澜夜抢了先:“书航说了没时间就是没时间,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还是这么没教养,死缠烂打很好玩么?!”
“苏澜夜你没资格说我!你敢说你不是缠着言老师让他来帮你的?!你那些手段,我以为我从小到大看得还少吗?!我这是有样学样!”卫宁吼得理直气壮。
言书航听了这话,不由抚额,其实他第一天去卫宁家给他上课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这孩子身上的那股子任性劲儿,确实跟某人很像。
“呵,有样学样?这倒是让我想起来了,以前还不知道是哪个,跟只哈巴狗一样成天跟在我身后转,赶都赶不走。怎么,如今这跟屁虫的习性还没改,又换到围着书航转悠了?果真是长不大的小屁孩儿!”苏澜夜极尽讽刺挖苦地说道。
“你……!”卫宁气急,一手指着苏澜夜的鼻子,口无遮拦地嚷道,“苏澜夜!如果我是条哈巴狗,那你就是一条让舅舅扫地出门的丧家犬!你凭什么在这里乱吠?!”
被失去理智的卫宁一下子戳到痛处,苏澜夜平素含笑的眼眸里突然闪过一丝阴霾,接着,他便飞快扬起了手。
卫宁话出口后才知失言,却已无力挽回,眼见着那巴掌就要落到自己脸上,他立刻认命地闭紧了双眼。
“阿夜!”一声低喝,言书航迅速站起身,扣住了苏澜夜即将挥下的手。
一股力道极强的掌风擦过卫宁的脸颊,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见的是已经气得脸色煞白的苏澜夜和眉头紧皱着的言书航。
将他的手强制性压到身侧,言书航转头看向卫宁,严肃了声音:“小宁,你今天先回去吧,当你老师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
卫宁显然被吓得不轻,胡乱地点了几下头,扫了眼垂下头,看不清表情的苏澜夜,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言书航无声地制止住。
双手紧了紧,卫宁低下头,像是放弃了般朝言书航微微鞠了一躬,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阿夜,他只是个孩子,你又何必跟他这样较真?”等到卫宁走后,言书航才温言劝道。
猛地抬起头,苏澜夜眼底里的伤痛毫不掩饰地流露了出来:“你到现在还护着他?你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明知道那些话在我这里是禁忌,却还是说个不停,他根本……就只是以戳痛我的伤疤为乐而已!自我离开家,他就不放过任何一次对冷嘲热讽的机会,我已经忍了又忍,可是他,这次居然找上门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还能怎样?!”
“你……”言书航看着这样的他,摇了摇头,“你现在的样子,跟卫宁又有什么区别?”
“你拿他跟我比?”苏澜夜闻言惊怔住,继而哀凉地笑开来,“言书航,是不是我的一切在你眼中都只是孩子气的任性妄为?你……一直就是用这样的眼光来看待我的吗?把我当个孩子一样哄着,宠着……原来,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会留在我身边,亏我还以为……”话到嘴边又止住,他淡淡扫了言书航一眼,叹息出声,“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说完,他再也没看言书航一眼,转开身,独自一人撑着拐杖往楼上的房间走去。
言书航站在原地,看着他默默离去的孤单背影,心中忽而泛起了一阵苦涩,想要辩解,却又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终究,只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