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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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说过了，这件事你们要谈赔偿，赔偿是需要理由的，如果该我的责任我不会推脱，一分钱不会少，但不是我的部分，你们找我也没用。”温小余被他们围到有些难受，她按着轮椅圈想离开，结果被一个大爷按住车背不给走。
“没天理了，你们雇了我弟弟，人出事还不认账了是哇！哎呦，这么坏，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啊！”那中年妇女哭天嚎地起来，她把小男孩推到身前，“子涵，你爸死得冤，你看看这女人，她不给钱想赖账，你去跟她要，去要啊！你是木头吗！你爸人死了，车子也坏了，以后让谁养你，谁来养你啊！”
小男孩被推的一个踉跄砸到温小余身上。温小余痛得差点跳起来：“你们让开！让开！压到我腿！我的腿！把他拉开，快把他拉开！”
中年妇女只想要钱，没想弄伤这个大小姐，她早听说这是有钱人家的女孩，她的随行包落在车里，送错到了他们这，她翻了一下，名牌包好几万一个，包里的东西，随便一个钥匙扣都要小一千。
她正准备拉起孩子，就感到一个身影越过她，有些粗鲁地把小孩提了起来放到一边，又把围紧的人群驱开：“你们不要围着病人，他不舒服。”
“你谁呀？”中年妇女被甩了一肘子，脸色登时又难看又凶狠，眼梢吊起，“病人怎么了，这女人害了我弟弟，欠我们钱呢！”
温小余疼得生理性地落着泪，她本来要坑顾一程，没想到偷鸡蚀把米，一咬牙把头抬起，这中年女人打头，后面几个男人是示威壮丁，一看就是来干架的：“他是谁！你弟撞跟谁撞了不知道吗？要赔偿，你们两个司机之间先对峙啊，我坐你弟的车子断了腿，我还要找你们赔偿呢！”
中年妇女一愣，她往顾一程身上打量了一下，她弟跟一个拉货的撞，第一时间就打听出来，那人枣凤村的，光棍一条打不出半个子儿，据说家里还住着土坯房子。一个穷的叮当响的毛头小子跟富贵人家的大小姐，找谁要前这还用问吗！大小姐手缝里随便漏出点，也比这穷小子好一万倍！
顾一程抿着嘴站在温小余面前，挡着那些人：“是我跟张国民的车撞了，你们不要打扰温小姐，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冲你来？你他妈让开！”刚才对着娇滴滴的姐儿，几个大老爷们到底要几分脸面，就旁边看着，应和几声，这下大小姐有男人出头了，就轮到他们的出马，一个三白眼里面最年轻的男人立马呸了一声站起来，“看你和大小姐这么熟的，你们是不是串通好赖我叔的钱！”
“好啊！”中年妇女立马打蛇随棍上，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一把搂着张国民那闷声屁不响的儿子，一边嚎哭，“原来是联合起来害人，我弟弟命怎么这么苦！”
他们这里围了半天，有其他病人的家属和护士医生看到走了过来，妇女嚎叫地更加起劲：“这女人好恶毒，骗我弟弟给她开车，明明是这女人在车上跟她小情儿吵架，让我弟开车分了心，一条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去了。”
“大家来评评理，这女人不仅不想赔钱，还买通了这个卡车司机，他们一起耍无赖硬说我弟自己踩错了油门，哎呦，我这侄儿命苦，从小没了妈，是我弟十几年日夜开出租赚钱糊口，一条命说媒就没了，他们这些人没有良心啊，我弟儿，哎呦我可怜的侄子啊！”
温小余有些挺佩服这中年女人，不仅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还指桑骂槐左拉右扯，又是卖惨又是哭穷，只是这矛头怎么还对着自己，顾一程这大活人站旁边愣是成了为她为非作歹的工具人！
顾一程看到温小余的脸都有些发憷了，眼角还挂着泪水，像是委屈的不行，他想赶紧推她回病房休息，但这几个男人拦在面前，那女女人嘴里不依不饶，说的话越来越难听，顾一程再次开口：“这件事警察会查清楚，你们不要随意污蔑温小姐！”
“什么叫污蔑！”
“你们看看两人的关系。”中年女人眼尖看到顾一程手里的荷花，叫得声音更响，“这小子还给她摘花，你们说这两人是不是有一腿！还说我们污蔑他！”
温小余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别的辱骂她根本不当回事情，但是说她和顾一程有一条腿，温小余能被气到胸口郁结，这话不能乱讲，万一刺激到顾一程真想要跟她有一条怎么办！她声音咬牙切齿，终于开口反驳：“你不要乱说！”
“哪里乱说，他是不是护着你？我们跟你好好协商，希望你讲点良心！他跑出来把我们都推开？把我推到地上！你们没那点关系，他能一路推着你陪你逛花园？”
凸！温小余想撕烂这女人的嘴。
顾一程也皱起了眉头，他刚上前半步，三白眼立马站出来推搡：“怎么回事，你还想动手打我二姨是不是？”
可怜顾一程还没动手就被按上了罪名，一时间百口莫辩。此时那个屁都不出声的男孩突然跑上前，在众人的注目下，在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狠狠地重重地往温小余小腿上踢了一脚：“你害死我爸爸，你把我爸爸还给我！”
“啊啊啊啊——”
温小余痛到钻心，竟然整个人弹跳起来，但刚动完手术的脚哪来的力气，只站了两秒，腿一软扑摔在地上。
顾一程这下彻底变了脸色，他去扶她，那几个男人挡着不放，花落在地上，拳头抬了起来，眉间横生戾气。
这下场面彻底失控。
一时间小孩的尖叫声，少女的痛哭声，男人的咒骂声和拳头到肉的打架声交错成了烈日酷暑下让人头昏眼花的疯狂大合唱。
“让开让开，保安快把他们拉开！”“那是我们医院的病人呢，小心病人，你们别碰病人！”“警察，警察来了！”“都分开，快把他们都分开！”
顾一程一对四被揍得鼻青眼肿，但他也没让对方好过，每一拳都往他们的肝脾打。他吐了口血沫，腿一拐一拐地去找温小余。
干架的漩涡中心，温小余也没有幸免，她头发散乱地蜷缩在地上，手指甲被踩断了两枚，最惨还是，不知道谁在混乱中，接二两三地又踩到了她的腿。
“呜，呜呜，呜呜……”温小余小声抽泣起来，混蛋，都是因为顾一程这个混蛋，如果她的腿，她的腿在断了！一定要杀了他，她一定要杀了他！她恨的咬牙切齿，全然已经忘记这一切的开始是她谋划，矛头对准了顾一程，结局却带上了自己。
温小余觉得但凡自己现在要是有把刀，能直接给顾一程挖心，可当顾一程破皮流血的手真的碰到她断指甲的手指的时候，温小余还是可悲的发现，她的手指先于她的思想，控制不住地帕金森抖动起来，这下眼泪再也受不住了，又是委屈又是绝望：“哇啊！！！”
顾一程只以为自己碰痛了她，赶紧把手收回来，手指握紧了拳头，他又想去扣手上那些伤口，喉咙里压着难过嘶哑，努力安慰她：“别哭，我——”他猛地抬起头，视线是冷的，像一块冰，盯着那个闹事的女人的眼光是狠的，像一头狼，他应该直接冲上去再跟他们打一架。但温小余的哭声不断，钻进他耳朵里，像在他心口挖了个孔，他慌得不行把头看向四周，“你们抱她，她疼，去看医生。”
“我是方俊杰，大叶县坪东街道派出所的。”小警察出示了证件，他环顾了一周，轻咳了一下，“大家别围着，散开散开。你们几个护士找个担架床，先把小姑娘送去医生那里看看。”
“还有你们几个。”
“七月八号早上十一点零三分小魁星关的车祸事情，我们警察还在调查当中，谁让你们吵的，还在医院里打群架，是不是想进拘留所啊！”
“警察同志啊，”女人跳起脚站起来，“这两人联手害死了我弟弟，你不能偏心啊！”
“等等，什么叫害死人！”
“这是一起车祸事件，你们不可以把它当谋杀案！车子上都有行车记录仪的，两辆车现在都在车检所做第二遍排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初步结果，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涉嫌预谋的迹象。”
“那我弟弟不是白死！警察同志，这我们不同意的！”
方俊杰看着青年坡着脚急急忙忙地去追担架上的少女，他拦住其他人，义正言辞道：“我知道亲人离世你们伤心难过一下子接受不了，但所有的事情我们都要依法有据、按律执行，不是你们追着人家小姑娘说两句，责任就归她了！”女人还想争辩，方俊杰啧了一句，学他师傅的口气，故意压低声音，“大姐，她一个外乡人，我们是不会偏她，但人家病着腿都站不了，你们这样去打扰她，回头闹起来，有理没理的说不清。你听我的，先回家安排张国民的后事，这事情我们警察还在继续跟进，有具体结果，肯定第一时间通知到你们当事人！”
好说歹说，终于把他们劝走，方俊杰摇摇头，看了一眼医院大楼，他本来想来再问问温小姐事发当时情况，但今天这情景肯定没什么好结果，于是给他师傅打了个电话：“师傅，真让你猜对了，张国民亲属来医院闹了，你放心，我给劝回去。这小姑娘家里这么厉害啊，关系都通到县委书记那里了啊。”
“这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原来是怕竞争对手搞鬼……行，师傅，我马上回来。对了我跟您说件怪事，我还看到那个顾一程了，我以为他早回家了，没想到还跟着温小姐屁股后面。哎哟，我瞅那小子瞧大小姐的眼神，感觉有点苗头啊……哪多管闲事啊，我没多管，我这就回来！”
医生给她重新拍了腿，在等片子的时候，温小余深刻地反思了一下遭的这趟罪，怪她心急了。她现在就是半个废人，就要兴风作浪弄顾一程，她也该等到手脚健全的时候。把自己算进无法控制的漩涡中心，真就是最傻的行为。
护士坐在窗边给她剔除手指上的灰尘，翻开的指盖拔掉以后涂满了紫药水然后用纱布缠起来：“这两天注意点，不能碰水。”护士说完就有点嫌弃自己多嘴，顾一程跟伺候公主时候照顾这位温小姐，哪需要她做沾水的事情！
温小余举着手看了又看，心里酸涩极了。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心想：我的腿要是真的再断了，我一定要咬死顾一程这个害人精，咦，对了，顾一程呢？
温小余这才回过神，她环顾四周，顾一程不见了。
不会吧，难道这狗男人跑路了吧！温小余急了，因为第一次的记忆里，顾一程跟着她回宋城的时候，中间肯定没有这破事，虽然她几乎记不清了，但如果受过的疼，她肯定都记着。
“护士！”温小余叫住离开的护士，问她，“顾一程去哪儿，就那个一直照顾我的人，你看到叫他快过来。”
护士往门口一看，过道那端，顾一程正一坡一坡地走过来，裤管一只吊高在膝盖处，淌着水，他的膝盖是乌青的。
他手里拿了一朵漂亮的莲花，含苞欲放。
一个被打得鼻青眼肿的青年，拿着一枝莲花，看上去有点荒谬。
护士吸了口气，心口不知道为什么酸酸涩涩，她不想回答身后那个娇脾气的大小姐，走过顾一程的时候，她慢下脚步，故意说：“病人做完手术免疫力低，你身上记得包扎消毒好一下再去病房。”
顾一程的脚步停了，他想了想，转身跟着护士。
到了服务台，小护士把东西一放，抬头看他，做出一副诧异的模样，刻意地为难起来：“去楼下急症挂号啊，你又不是这层的病人。”不管是真心假意，那样的深情都看得让人嫉妒！
顾一程愣了一下，他抿起嘴唇，把手里的莲花放到服务台的桌面上，才开口：“我一会儿来拿。”然后转身拖着扭伤发疼的脚下楼去了。
小护士看着那支荷花，想扔，到底还是没管它。那朵荷花在服务台上，放了一个下午。
完了。温小余又等了好久，但病房里空荡荡的，一直只有她。她把头埋进被子里，心想：顾一程那个狗男人被她玩走了。
啊啊啊，我是不是还得把他哄回来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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