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蠢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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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嫣儿软软的倒在地上，莺声道：“长姐，何故动怒？嫣儿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装，还装！你方才说了什么？你一直以来存的什么心思，你打量我不知道？你以为全天下都是蠢人，我就蠢到连你的恶毒心思都看不出来吗？”
金嫣儿低声啜泣，并不言语，反而有意无意的拦住金绿酒的视线。
等余光瞥到“那人”已经顺利走远，此处也无旁人，才突然起身，用力握住金绿酒扇下来的手。
金绿酒本就精神不济，被推了一下，摇摇欲坠，额头磕在山石上，不可置信的看向金嫣儿。
“你方才说什么？你说你对我好？”
金嫣儿连连冷笑：“金绿酒，你自己不觉得虚伪吗？你对我好？你怎么对我好？”
“你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我作主？要不然，凭你一个区区庶女，用得了这样的好料子？”
“吃穿用度？你是说你送我的那些——你不要的簪子，你不要的花，甚至是你不要的情郎！”
金绿酒脸色一僵，突然想起来了。
她重生前，确实动过将金嫣儿许配给陶寒水的心思。
后来不知为何，耽搁了下来，这之后，她便重生了，也把这桩事忘了。
“可我，我送你那些东西时，是真心想为你好的。是你，人心不足，你就是一个庶女，即便是我用剩下来的，也比寻常东西好得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金嫣儿突然将金绿酒按在了石头了。
她一用力，金绿酒柔嫩的脸颊便在粗粝的石头上磨掉了一块外皮。
“为我好？你总用我来表演姐妹情深，你是真的对我好吗？”
“你还记不记得，祖母寿宴，我献了一支舞，父亲随口夸了我一句，你当时的嘴脸？你照镜子看过了吗！”
“我当时就明白了，我不能比你强。哪怕你拥有一切，我也不能有任何一点比你强。”
“你对我好，却也只愿意我不如你！我就应该一辈子低贱，不如你，你才能保有你那点高高在上的同情心。金绿酒，你真是太傲慢了！”
金绿酒用力挣扎，大声道：“你敢伤我，太后不会放过你！”
金嫣儿苦笑出声：“是啊，太后选中了你。你生下来就是人中凤凰，但你还要往上爬，你要做真凤凰，要做皇后，你往上爬，就是应该的，因为你配。”
“我呢，我生下来已经这么不堪，我出身卑贱，我就不能往上爬，否则就是不安本分，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一旦我过的超出你的预想，你就心中不痛快，你要打压我，压制我，把我的手砍断，再喂我一口糠，对我说，看，没有你我早就饿死了。把我的腿砍断，再让我坐在床上，对我说，看，这是我给你的容身之处。”
“这叫好吗？金绿酒，你永远都是这么傲慢。”
金嫣儿说完，把人松开，也不管会有什么后果，自顾自离开了。
金绿酒软倒在地，好半天不能起身，一直到侍女们出来寻，才手软脚软、半抬半抱被弄了回去。
金嫣儿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等着来人算账，可一连过了三日，府中竟然风平浪静。
至于金绿酒，被这一番折腾，终于病了，五六日后，才能起身。
方才好转些，太后传召，她便梳洗一番，照例进宫。
金绿酒自幼在宫中长大，时常进宫陪太后说话解闷儿，她原以为，今日也是如此。
谁知，引路的内监竟把人带进了园中，大皇子刘丛早就等在此处。
刘丛那日亲眼目睹金绿酒如何发疯，打了他心中的白月光，柔弱善良的金嫣儿，自然对她十分不喜，甚至厌恶至极。
可是他如今的身份尴尬，连他父皇都被太后辖制，不敢上朝，只得称病，即便到了朝上，无论大事小情，都要太后首肯。
他连傀儡都不是，只是傀儡的儿子，哪敢与太后对抗？
刘丛收了满腹心事，对金绿酒谦和一礼：“见过表妹。”
表妹！
和前世一样，他也是口口声声称自己“表妹”，这一模一样的语气，故作谦和的姿态，还有毒蛇一样的眼神……
金绿酒面色苍白如纸，连连后退，仰倒在地，失态至极。
刘丛觉得古怪，见内侍宫女都围了上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悻悻的退了回去。
回宫之后，大皇子恼恨万分，提起一个白瓷瓶想往地上砸，又轻手轻脚的放了回去。
这宫中都是太后的人，他一天出了几回虚恭（放屁），都有人禀报太后，何况是摔了一个瓶子？
他若做了，那摔的不是瓶子，而是太后的颜面。
还有金绿酒那小娼妇，惺惺作态，自己拉下脸听从太后的吩咐去与她说话，培养感情，竟然还敢故意给自己难堪！
不说大皇子刘丛怎么脑补的，相亲的女方也十分不好过。
金绿酒一见到大皇子，就干呕不止，等人走后，想起来，还浑身哆嗦。
她被刻意留在偏殿，没生炭火，也不给吃食，又冷又饿，一直到入夜，太后方才现身。
“今日为何失态？”
金绿酒满面泪痕，膝行上前，忍不住哭道：“太后，我不想嫁给大皇子了，您疼疼我，遂了我的心愿吧。”
太后寒声道：“噤声，勿要泪流满面，做此等小女儿姿态。”
金绿酒吓的一哆嗦，连忙擦干眼泪，老老实实跪坐端正。
“你是第一天知道，你是未来的大皇子妃，乃至日后的皇后吗？”
太后伸出两根手指，掐住她柔腻的脸庞：“瞧瞧你这张美丽的脸，明艳大气，国泰民安的福相，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吗？畏畏缩缩，扭扭捏捏，上不得台面。”
“这些年，我花了多少心血，用了多少耐性来培养你，你说不干就不干？”
“我还以为，你至少是个明白货色，原来也是个脑中装满情情爱爱的蠢物——唔，不对，月余之前，我提起你与大皇子的婚事，你还十分配合，某一日起，你突然就不愿意了，甚至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恨意。”
“可你自来和他私交不多，他是什么时候，做了什么恶事，让你对他恨之入骨？这其中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金绿酒后背起了一层毛毛汗，连衣裳都被浸的冷凉。
她自重生以来，还以为自己占尽先机，能把所有人能看透。
谁料到，她不过和大皇子见了一面，就被太后看了出来。
她心念急转，若是和太后说实话，她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吗？
告诉太后，自己已经死过一次，太后死后，大皇子即位，将自己的母族尽数屠杀，还将自己的庶妹迎入皇宫，极尽宠爱……
她真的恨！这恨意如此深重，怎能轻易消亡？
她这一世怎么可能再选择大皇子？
金绿酒眼角沁出眼泪，被迫仰起头，与太后对视。
“你的眼中，恨意深重，告诉本宫，究竟发生了什么？”
金绿酒道：“因为我怕，我怕大皇子。”
太后不以为然，冷笑一声：“你怕他什么？”
“怕他假做痴心骗取我的真心，怕他利用我登上那个位置，怕他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后将我弃如敝履，怕他变心爱上别的女人，怕他回过头来说我的母族趁他式微时羞辱他找借口将金氏除掉……”
太后甩开金绿酒，大笑起来：“蠢货！竟怕这些？”
“你的真心在于你自己，你守得住谁能骗走？他选择你，就是选择与你结盟，自然是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你日后是皇后，与他平分天下，金氏是权臣，朝中官员都与金氏相关，同样大权在握，他岂敢让别的女子压在你的头上？他与金氏利益相连，岂敢除掉金氏？”
“除非，你自愿放弃那些权柄，甘心沦为男人身后煮饭斟茶的女人。”
金绿酒心中悚然，内心冰凉。
陛下登基不久，她听信“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这句蠢话，亲手扳倒了金氏。
是她自己拔掉了老虎的爪牙，让自己沦为俎上之肉，是她的错！
眼下，不是悔恨的时候，无论如何，她要劝太后打消这个念头。
“太后，我之所以心中惧怕，是因听说了这样一个故事。”
“古时有个男子，为了家业，只得放弃心爱的女子，娶了并不喜爱的女子为妻。发达之后，他与妻子已经生儿育女，生活了大半辈子，但他为了弥补当初的遗憾，竟毒杀妻子儿女，迎娶当初的心爱之人为妻！”
“金氏即便大权在握，可金氏这些人，有谁能比得上太后？您如今在时，自然能牢牢的亚子他。焉知太后百年之后，他不会变本加厉的补偿过去那个委屈的自己？”
太后却不以为然，反问道：“你会给他这个机会吗？本宫执掌朝政十三年，如今嘛，皇帝已经彻底不成样子了，就算本宫还政给他，他又能干什么？”
“你呢？你能为金氏做什么？”
金绿酒不知答些什么，慌乱中竟将自己的底牌给彻底掀了出来：“太后，可陛下不止有大皇子一个儿子，他还有一个儿子，自小流落民间，在道观里做了个小道士……”
太后轻轻拍了拍金绿酒的脸颊：“你自小长在宫中，我亲自教导，却连一个出身草野的小医女都不如！”
“寒铮的手段、眼界，不知高出你多少，你连她都斗不过，就凭你，还妄图做成什么大事？凭你的才能，也想改换天子？”
“蠢驴！”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蠢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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