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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反噬其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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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扶真见大家都在看她,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我真不明白。之前魏世子的表妹陷害寒姑娘,说她因为嫉妒才下毒。你今天又说,寒姑娘因为嫉妒推你下水。”
季扶真刻意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明摆着说,许莞云也是陷害。
其实,她因为喜欢寒铮,刚才一直偷偷看她。所以亲眼见到,刚发生的事。
但空口无凭,她要说是许莞云存心陷害,反而未必能取信旁人。
季扶真又道:“各位姑娘们,扪心自问,你们会因为嫉妒,就要别的女孩子的命吗?”
不管这些姑娘心里怎么想,眼下当然是否认:“谁会如此心肠歹毒?根本就不合理嘛。”
“一般的姑娘,都不会这么狠心。可在世人眼里,却觉得我们女子会因为一个男子,互相伤害,毫无良善之心。”
季扶真幽幽的叹了口气:“这真的太奇怪了。许姑娘,你说对吗?”
许莞云见大家都用那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分明是不会再信自己的说辞,掩面跑了。
她这一跑,明显是心虚,真相自然也就呼之欲出。
金绿酒将寒铮挽住,柔声道:“铮铮妹妹为了救人,连衣裳都湿了。我带你去将衣裳换了,若是着凉,便不妙了。”
魏萤窗深深蹙眉,正要拦住她们,却被金绿酒制止。
“魏世子,您这是何意?我家铮铮妹妹已经与你退了亲,再无瓜葛。”
魏萤窗顿住,便错失了阻挠金绿酒的时机。
寒铮随着金绿酒往林子深处走,行不多时,就见竹林深处,有两间禅意深深的竹屋。
侍女快跑过去,推门进去查看一番,小跑来回话:“县主,寒姑娘,这竹屋才修缮过,里面干净的很,也没什么人,正好能更衣。”
金绿酒吩咐道:“铮铮妹妹既无侍女,也没带换的衣裳,便穿我带的那身。我的身量虽比你略高一些,但也看不出什么。”
说完,仍旧是亲亲热热的挽着寒铮,陪她进竹屋里去。
那侍女原也陪着,但竹屋本就不大,安放了一张竹床,一张竹几,两张竹凳,又站进来三个人,就显得拥挤了些。
金绿酒一拂袖:“你出去吧,在此处反而碍手碍脚。”
侍女眼珠一转,立即出去了。
寒铮一进竹屋,就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馨香。
她自幼浸淫在药材之中,虽然气味淡,但也能闻出来,是媚丨药的气味。
“铮铮,快更衣吧。”
金绿酒见她不动,主动转过身去:“放心,我不看你。只是这衣裳繁琐,才想留下来帮你。”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绢帛之声,金绿酒估算了一下那药的药性,觉着时间差不多,便想先出去。
谁知道,她刚起身,就听见寒铮温吞吞的声音:“搞了半天,原来是连环计。”
金绿酒惊讶转身,发现寒铮根本没换衣裳,好端端的在竹床上坐着,眼神一改往日的温软和善,满是漠然冷意。
金绿酒意识到不妙,便想往外走,谁知后颈一痛,就彻底动不了了。
金绿酒勉强笑了笑:“铮铮妹妹,你对我做了什么?先放开我,你说的什么连环计,我实在听不懂。”
“听不懂?”寒铮在金绿酒腰上一点,她便软倒在竹床上,任由对方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我说今日这赏冰宴,虽是善情真人摆的,却也是你替我排的一场鸿门宴。许莞云陷害我,也是连环计中的一部分。”
“她故意接触魏萤窗,随后推我落水,再由你替我解围,带我来此处更衣。唔,虽然过程中出了点岔子,但结果是一样的,我跟你来了。”
金绿酒想喊,却发现喉咙发紧,发不出大声,只能弱弱解释:“没有的事,铮铮妹妹,何故对我有这样大的误会?”
“这也是我要问的是,县主何故对我这样大的敌意?”
寒铮说到这里,浅浅笑意一闪而逝。
她气质本就偏冷,不笑时如冰雪素白而冷,一笑起来,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如春风拂面般可亲。
金绿酒望着她,想起魏萤窗在河灯会那日说过的话,又妒又恨。
寒铮心情却大为放松,再也用不着和金绿酒虚情假意了。
“起初,师兄一直劝我离开京城,我以为你们有什么了不得的谋划,自然不会贸然离开。一旦我离开京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谁知道……你们压根没什么谋划,师兄只是想要一个有助力的妻子,做个墙头草。你嘛,就更简单了,你只是把我当做无知无觉的棋子。”
“你不会以为,全天下除了你,其他人都是蠢货吧?”
她笑问:“金姐姐,你喜欢魏萤窗?是以,你如此针对我,甚至设下这么恶毒的局来陷害我,都是因为男人?”
金绿酒难堪至极,用尽力气偏过了头。
当年父亲从宫中出来,不发一言,不着一词,随后就草草离开京城,再也不踏入京中半步。
寒铮虽年幼,却不傻,父亲当时接触的又全是皇室贵胄,其中必定有内情。
起初她察觉到金绿酒有意针对自己,陶寒水又刻意欺瞒自己,还以为是冲着当年父亲的事而来,因此一面与金绿酒虚以为蛇,一面暗中筹谋,接触羽公主,为自己谋后路。
今日她才确定,金绿酒铺下这么大的阵仗,百般针对自己,原来只是为了区区男人。
既然与父亲当年做下的事无关,那便好解决了。
她伸手从里面,拿走了金绿酒的贴身小衣。这衣裳上绣的花纹别致,绣法新奇,加上宫中御赐的布料,当真好认的很。
片刻,寒铮听得脚步声,伺机站到窗边,如法炮制,用银针将匆匆赶来的陶寒水放倒,扔在了金绿酒旁边。
寒铮下手重,陶寒水已经彻底昏迷,醒不过来了。
金绿酒被挪到旁边,与陶寒水背靠着背,隔着衣裳,甚至能感受到男子肌肤的热度……
她又惊又怕:“寒铮,你不能这样对我!一开始,我是有心帮你的!”
寒铮俯下身,拨弄她腰间的药囊:“金姐姐,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发觉,你不对劲的吗?”
金绿酒霎时就明白了:“是我太蠢了!你自小研习医术,想来对气味十分敏感,你送我药囊根本不是真心的,而是通过特殊的药香,确认我与魏萤窗、陶寒水交情匪浅。”
寒铮莞尔一笑:“金姐姐好聪慧啊。”
真是讽刺!
金绿酒虽输了,却不服气:“我不明白,我对你不够好吗?你送我香囊时,我还不曾害过你,你为何就防备我?”
寒铮俯下身,手指慢慢摸到她颈后的银针,轻轻一用力,金绿酒便闭目闭口,“昏死”过去。
但寒铮的力道掌握的非常好,令金绿酒动不得、言不得,意识却仍然是清醒的。
寒铮撇撇嘴:“房陵县主,你不常照镜子吗?你应该多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想要算计人心时的嘴脸。”
“你不会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吧?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满肚子心思,你说的话一句也不能信。”
寒铮说完,收起金绿酒的贴身小衣,翻窗爬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金绿酒之前安排好的侍女,在众目睽睽之下,找到了萧岚璧。
“小侯爷,不好了,寒姑娘在林子里摔伤了脚,这会儿难动弹呢。”
萧岚璧即刻起身:“带路!”
如此这般,酒宴上的众人都亲眼看见,萧岚璧被人引走。
侍女连忙在前带路,将萧岚璧引进竹林子里。
待萧岚璧走后,许莞云也掐着时间,突然哭起来,扑到善情真人面前。
“真人,小侯爷恐怕有危险,有人要害他!”
善情真人猛地站起来:“怎么回事?快说!小侯爷呢?还不快派人去找。”
许莞云哭道:“方才,我见到那民间女子寒铮将一种药粉涂在身上,我心中害怕,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不敢讲。但方才小侯爷被人引走,我恐怕她是要对小侯爷不利。”
善情真人本来火急火燎,听到寒铮的名字,以及许莞云漏洞百出的说辞,反倒不急了。
小侯爷是善情真人的心头宝,也是太后的心肝肉,这会儿众人都动起来,浩浩荡荡往竹林里去寻人。
金绿酒躺在竹榻上,周身无力,意识清醒,仿佛是灵魂脱离了肉丨体。
她慌乱、惊怕、不甘、愤怒!
前一世,她被大皇子和金嫣儿害死,把她和金家当做他登上皇位的踏脚石,她受尽屈辱而死。
这一世,她本以为自己占尽心机,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谁知道,却输的更惨。
她怎能输在一个乡野女子的手上?
她又想到,等许莞云把人引过来,见到自己和陶寒水衣裳不整的在一处,自己会如何呢?
她活不成了。
太后不能忍受自己亲手养大的“凤凰”,落进草窝里。
就算太后一时恻隐,愿意留她一命,可她怎么甘心,嫁给陶寒水这种软弱无能的小人!
可除了死和嫁,她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她虽生来尊贵,可她原来也只是个女子,遇见这种事,人生就已经走上了绝路。
这世道对女子,就是这样苛刻和不公。哪怕是陶寒水,也还有一条活路,因为他生来就是男子。
哪怕他身世地位远不如自己,可世人却不会用“清白”来逼死一个男子。
人声越来越近,脚步声靠近竹屋,金绿酒无比后悔。
这个局是她亲手布的,用来陷害寒铮,她布局时洋洋得意,丝毫不在意遇见这种事的姑娘家会有多么绝望。
到现在,此刻,是她自己亲身体会到了这种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