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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昭阳侯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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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侯认得此物,天子近臣,他如何不认识君王令,他原以为宋诚帝没了,这东西便也不会再出现,谁曾想会在贺兰凝谙手中。
“此物可是陛下交与九公主的?”
“容家叛乱那日,父皇亲手交给我的,只是不知有何用处?”
昭阳侯见了君王令有些唏嘘,年少时宋诚帝同他说过此物,可救江山的令牌是往日的传承,三百年前凉宋哀帝选了太子,而今宋诚帝选了九公主。
在与三百年前相同的情况之下,九公主会不会创造奇迹呢?昔日的太子是储君,他点名身份便有人拥护,可九公主是女子。
昭阳侯沉默了。
“如今的朝堂依旧有忠于陛下的大臣,只是见陛下后继无人,他们便投靠了容家,九公主有君王令,原是幸事,只不过世人眼拙,只认男子为储君,即便臣想为公主造势,也是无用功。”
“女子怎么就不能如此?我家谙谙也是不差的,他们一个个的看轻女子,这三年明明有很多机会救出谙谙,他们偏偏忽视,暗地里还写着歪诗说什么前朝亡矣,真是过分!”
贺兰凝谙面色平常,倒是昭阳侯夫人先怒了,贺兰凝谙出事那会,昭阳侯府便聚了些宋诚帝的拥护者,可这些人一听说是要救一个九公主,转身便投靠了容家,害得昭阳侯府又多了几人监视。
“夫人,你莫要气恼!同他们置什么气,一些伪君子罢了!早些看清,也省得以后被捅刀。”
昭阳侯温声劝慰了许久,她才渐渐平息,那些人如今与容家为伍,在皇城狗仗人势,真面目显露无遗,日日逍遥快活,好不自在。
但九公主却是真正被困了三年,昭阳侯夫人怎会不生气。
贺兰凝谙揣着君王令,挣扎了片刻才微微说道:“其实……忧朔他还活着,若是要造势,皇子之名便够了。”
“十殿下还活着?”昭阳侯与段舒远异口同声,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我将忧朔藏在了上元殿的密室里,今夜可以借着由头将他带出来,宫外总比宫中安全。”
十皇子是宋诚帝仅剩的皇子,亲生的皇子总比元白帝更有说服力,容家只手遮天,残害忠良,一定会惹人不满,只是他们以为贺兰皇室没了希望,元白帝与容家根基已稳,忠心的臣子无力反抗,便只能认命。
有些人辞官回了故乡,有些人依旧行着原职,骗着自己元白帝也姓贺兰,其实谁都清楚,元白帝与容家是一丘之貉。
此贺兰非彼贺兰,不过是骗人的把式,元白帝原是姓薛的,与贺兰皇室无血缘关系,再者他同容家一道弑了君,便也是叛臣。
“九公主保全了十殿下,给贺兰皇室留了火种,若是能聚齐那些大臣,一切都还来的及。”
说的轻巧,其中难处却是不可言说。
见贺兰凝谙愁眉不展,昭阳侯夫人瞪了昭阳侯一眼,转而朝着贺兰凝谙笑道:“谙谙不要多想,这些事他们看轻女子,便让他们自个去头疼好了,既是出了宫,得了自由,谙谙就先休息几日,过几日再谈也不迟。”
昭阳侯夫人心疼的紧,偏偏昭阳侯看不出贺兰凝谙的疲惫。
“夫人,我何曾看轻女子,明明是他们只认皇子,我……”
“夫君有事同舒远去讲吧!今日不许去打扰谙谙。”昭阳侯夫人不容拒绝的语气,在场中很有说服力。
“夫人,我……”
昭阳侯还想再说些什么,见了自家夫人不善的眼神,他立刻噤了声。
他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贺兰凝谙知道姨母心疼自己,便也没有拒绝,很是听话的随姨母去了后院。
她太急了些,让自己很是疲乏,每日的状态都不好,日日担心十皇子被发现,又恐君王令丢失,长久以往,她常常头疼,夜夜难眠。
“谙谙,这间厢房是你儿时常住的,原是新建给你表哥的,你瞧中后,我便让舒远去了别的院子,这间厢房一直空着,谙谙安心住着吧!不要去想往日的事,让昭阳侯府想法子好了。”
昭阳侯夫人一路牵着她,说了些体已话。
姨母待她极好,贺兰凝谙在她面前无需担忧其他,总能静下心来。
“姨母,容家这些年可有为难侯府?”贺兰凝谙深知容家的为人,但凡与他作对的大臣,容家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只是监视的人多了些,那位容二小姐对你表哥有意,大概是这个原因,他一直未动侯府。”
“容姜柔对表哥有意?是真是假?”
“谁知道呢?这姑娘我见过一次,不似容家人那般心思,只是生在容家,有些事便说不清了。”
昭阳侯夫人也是无奈,她儿子这般脱颖而出,偏偏是个病秧子。
说来可笑,这容家子女的眼光倒是一致,元白帝看中了贺兰凝谙,容二小姐瞧上了段舒远。
单相思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听人说她是个不错的姑娘,想来是看中了表哥的才华。”
“舒远这孩子怕是不会看上哪家小姐,他身子差便也不想连累谁,他没有成亲的打算,姨母也就随他去了,他心地纯善,有自个的想法,让舒远喜乐就足够了,姨母不会逼他。”
昭阳侯夫人不是顽固之人,与其逼迫儿子成婚,搭上一位姑娘家,还不如随他心意。
段舒远自小体弱多病,她作为母亲也是无力救治,看遍了四海名医,皆道无药可治。
昭阳侯夫人连连叹息。
“表哥天人之姿,一定是个长命的,以前不是有大夫说过表哥活不过十三,可如今表哥已是十六了,姨母大可放宽心,日后忧朔夺回了皇位,还需表哥辅政呢!”
昭阳侯夫人依旧在叹息,若是这才华要用寿命来换,她更希望段舒远安稳一生。
“罢了!我们说些开心的事吧!有件事你姨父和表哥都不知道,今日便同谙谙讲讲。”
昭阳侯夫人神秘兮兮的说着,时不时张望一下屋外的情况。
贺兰凝谙来了兴趣,便坐的近了些。
“谙谙的外祖母,也就是姨母的母亲,她原是蒙狮国的大祭司,颇有灵力,精通占卜之术,大祭司只算天下时运,并不臣服于哪方势力,在蒙狮国是一种信仰。母亲与父亲相遇后,便将大祭司的位置传给了徒弟花境,花境每年都会来给母亲扫墓,她曾说过若是有难,可去寻她。”
这关系久远了些,也不知是否是助力,不过想到母亲曾说过大祭司最看重情谊,若是寻到花境,贺兰皇室放出的消息,便会更加让人信服。
想到此,昭阳侯夫人便将这事告知了贺兰凝谙。
“姨母,大祭司真有灵力么?我一直以为是江湖骗子。”
“你外祖母自从成婚后,便再也没有使用占卜之术,没人知道真假,不过花境的小徒弟上任后,预言三年之内,蒙狮国会换主,这事倒是真的。”
世人将大祭司说的像神明的使臣一般,哪有这么玄乎?
“既是故人,日后我去拜见一番,到时候便知敌友了,早知道外祖母这般厉害,当初我就该同她老人家学几招。”
“占卜之术怕是不好学,也就你母妃学了一些,姨母不如小妹聪慧,看不明白那东西。”
云贵妃竟然学过此术?
这事贺兰凝谙却是不知道的,如今听闻此事,她也是微微讶异。
“母妃她可曾算出过什么?”
“小妹算的是你的气运,说什么是个皇子,一点都不准,你母妃的占卜之术只学了皮毛,从未算准过。”
贺兰凝谙想象着母妃占卜的样子,一定是十分有趣的场面,次次不准,也不是谁都能达到的。
昭阳侯夫人讲了许多云贵妃以往的事,听着母妃的过往,贺兰凝谙噙着笑意,一言不发的听着。
昭阳侯夫人细细讲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贺兰凝谙的困意来的快,这三年太过压抑,在姨母身边她便卸下了满身的疲惫,睡的很是安稳。
见她沉沉睡去,昭阳侯夫人想起了已故的妹妹,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
“谙谙,这些年应是过的很苦吧……有姨母在,以后就不苦了。”
昭阳侯夫人替她盖好被子,悄悄出了厢房,许是怕吵醒她,脚步轻启,未闻有声。
侯府与皇宫自是不同,贺兰凝谙从未有过的好眠……
昭阳侯在不远处候着,喜滋滋的同自家夫人招手。
“夫人,为夫有话要同你讲。”
昭阳侯夫人不善的看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要打扰谙谙休息。”
“为夫……”
昭阳侯不敢多言,赶忙放低声音,“夫人,元白帝抛来官位,为夫该不该接?”
“夫君自己做主吧!我要去厨房做谙谙爱吃的菜式。”
“夫人,如果为夫应了官位,你会不会生气?”昭阳侯小心翼翼的模样,在别处倒是不常见。
“夫君的用意,我都明白,若是能打入容家内部也是好事,但是夫君若是不喜那般场合,大可不必违心接受官位,我相信谙谙才是天命所归。”
贺兰皇室气数千年不绝,这是她母亲曾经说过的话,昭阳侯夫人不信天命,却不会怀疑自己的母亲。
与此同时,凉宋边关的城楼之上,有一人远望皇城,眸中是说不清的意味难言。
那人一身白衣袍,颈间的赤色圆领在边关将领中尤为醒目。
“父亲,这一次你可还要拦着我回京?”男子淡淡说着,目光看向凉宋皇城的方向,满是思念。
“烬祈,回京生死难料,留在边关才是保命之道。”晋国公很是复杂,容家势大,即便搭上整个国公府也没有胜算,六百年历史的上官世家,他不敢舍命,也不愿做上官家的罪人。
“我以前仰慕父亲在军中的威望,敬佩父亲在战场上的英姿,可如今父亲让儿子很失望,宋诚帝与昭阳侯是父亲的结义兄弟,他们有难,父亲却缩在边关,皇城难道就没有父亲真心相护的人吗?”
这三年来,上官烬祈想尽办法要回京救驾,偏偏每次都被晋国公派人抓了回来。
“烬祈,你不懂……”晋国公欲言又止,他不知该从何说起。
“父亲,我懂!我想挽救凉宋,除掉容家,如今边关安定,蒙狮国已是友军,父亲还在顾虑什么?”
上官烬祈红着眼,很是倔强的看着晋国公,临渊三年已是耽搁,他不想再晚了,他怕晚了一步,他与九公主,再无可能。
他要她活着,与他一道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