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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隗白从靠着的地方微微抬起点头,长时间低着头眯着让脖子酸痛难忍。暴雨已经停了,天还没亮,内里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余王醒了。

      隗白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活动了下已经僵硬的四肢,等着余王摇铃再进去服侍。今日是休沐,这会时辰还早。余王从来不放纵,哪怕是睡个懒觉。

      他是隗白见过对自己最严苛的人。

      曾经有人给了隗白两个选择,是进宫做侍人还是去修河堤。隗白没有犹豫就选了进宫,因为他想见到只听过的那个人——余王。

      在之前没进宫做侍人的时候,自己只是混迹在市井里面的一个乞丐。

      和普通的乞丐不一样的,可能就是自己比他们会要饭。他总是能在形形色色的人中看出来哪些人会大发善心扔给他几个铜板,哪些人就算是自己磨破了嘴皮也不会施舍自己一眼。正是这样会察言观色,他好歹能填饱肚子,冬天可以讨要到御寒的破棉衣。

      而不是像其他的乞丐一样,缩在破落的墙角永远不会再站起来了。

      直到今天,他还记得在余沉没登基前,,作为乞丐的自己是最了解大家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说是水深火热、民不聊生都不为过。

      当官的欺压平民百姓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各地灾祸频起,大家却都说是妖狐作祟。可是谁又能看到那些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那些坐拥良田美妾的奸商?

      直到余国的天变了。

      老余王被一剑刺死在奢华的王座上,他自己可能也没想到会死在他最瞧不起的第十八个孩子余沉手里。余沉十六岁称王,剧变的不只是朝堂,还有民生。他用残暴的方式稳固朝堂,却用表面温和实则雷霆的手段改变了民生。

      他下旨:乞丐可自愿可以入宫为侍,或修建河堤。很多人都选择入宫,也包括隗白。大多数当惯了乞丐,修建河堤那辛苦劳累的活儿怎么能接受?

      隗白不一样,他进宫是为了见到余王。

      世人都说余王大逆不道,殺父夺位,又说他登基当□□堂上血流成河。隗白不信,他想看看将他从浑浑噩噩的生活中拖出来的男人是什么样的。进宫那年已经三十岁了,因为年纪过大,隗白差点死在了净身这一关。

      好在是挺过来了。

      铃铛轻动,隗白回过神来打帘进去,熟练地服侍余沉穿衣洗漱,再将他挪到轮椅上。

      外面的早膳已经摆好了,余沉看了一眼,照例是一碗白粥和素炒青菜。想起什么来,扭头问隗白:“你养过带毛的东西吗?”

      隗白被问得一愣:“王上,奴小时候能吃饱就不错了,怎么还有闲心养那些活物?”

      余沉听了沉默下来,没有要吃饭的意思。

      这事太不符合常理,隗白一时间也摸不透余沉的心思。正捉摸着,就看到余沉抬手摸摸了自己脸上的伤。伤着的地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几日没有再上药,只留下浅浅的一道印,再过几日印子都不会留下。

      隗白突然明白大早上这位余王在想什么了,想来是想见瑶光殿给他上药的那位了。

      “王上,奴听说瑶光殿的小厨房做的红枣桂圆羮做的很是可口,不如咱们去尝尝?”隗白弓着身子递话道。

      余沉轻飘飘的瞥了一眼隗白:“嗯,那就去尝尝吧。”

      隗白应了声,推着余沉往外走,心里不由觉得在情爱这方面,余王倒像是二十岁的心性。

      今早瑶光殿的宫女侍人忙的脚不沾地,余王登基四年,几乎没有踏入过后宫。

      宫中甚至还秘传起余王因为腿疾不能人事的传闻。

      扶珠被如歌慌里慌张地从床上拽起来,这时不过才刚到卯时,天色也是将亮不亮,扶珠被拽起来的时候还懵懵懂懂的。摸到身侧没有小雪,还问道:“小雪呢?”

      如歌一边麻利地将鞋袜给扶珠套上,一边说道:“我的好美人,您可别操心什么小雪了,王上这会已经在来瑶光殿的路上了。”

      扶珠还没清醒过来:“去瑶光殿就去,关我什么……”

      瞬间睡意全部消散,扶珠一个激灵,一下子不管是什么小雪小白全丢在脑后。

      自己屁股坐的地方不正是瑶光殿吗?如歌正帮她穿左脚的鞋袜,扶珠嫌慢,自己接过手来:“我来我来,王上怎么一大早就要来?”

      如歌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说是想喝红枣桂圆羹。”

      扶珠哦了一声,并没有对这个蹩脚的借口多想。

      洗漱完穿好衣服,扶珠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坐立难安。她在房间里小孩子气地走了几趟,突然说:“如歌,我现在既想见到他,又不想见到他。”

      如歌立在绣了喜鹊报喜的屏风旁,手紧紧捏在一起,藏在袖袍下面不动声色地问:“美人为什么想见到王上?”

      “因为王上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他笑起来很好看。”扶珠羞于说出口,赶紧补救,“但是他总是动不动就发脾气,我也是有点怕他的。”

      如歌的手慢慢松开,平稳地交握着。

      “王上总要有威严的。”她说。

      余沉坐在轮椅上,隗白立在他身后屏着气。这扶美人实在是太过于胆大妄为了,敢对余王评头论足。

      余沉一个字不落地听了个遍,面上倒是没有显露出什么神色。他把胳膊搁在轮椅的扶手上,一双手放松地垂着。风将发丝拂起些,又落回肩膀上。

      余沉莫名就想起了一句话,以色侍人,哪能长久?

      他轻轻笑了一声,嘴角抿起些弧度,眉眼舒展开来,一扫阴郁之色。

      “进去吧。”余沉理了理腿上的毯子,嘴角的弧度已经抹平。

      隗白将帘子掀起来,如歌一下子就瞧见了门口的余王,脸色一变,也不知道刚刚的话余王听见了多少。

      虽心里忐忑,但如歌还是赶紧上前抬手撑住帘子,好让隗白腾出手来。隗白对她微微一笑,将余王推进屋里。

      看到隗白的笑,如歌松了口气,知道余王八成是没听见。

      扶珠一只手搓着衣摆,显得拘谨。吃饭的小桌就摆在寝殿里面,前面不远就是扶珠睡觉的地方,入口处挂了墨绿色的帘子。

      “见过王上。”扶珠行了个礼。

      余沉看她今天穿了件豆绿色小袄,腰间挂着一个浅粉色的香囊。香囊的做工并不细致,收针的地方还翘起来一根线头。上面绣的是菊花,可惜绣工不好,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起来吧,孤只是来用个早膳,你我私下相处不必拘谨。”余沉看着扶珠在对面坐下,缓声说。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膳,几乎都是扶珠爱吃的,余沉点名要的只有一碗桂圆红枣羹。隗白和如歌没有在旁边伺候着布菜,而是悄没声的出去了。

      余沉看着桌子上的枣泥山药糕、粳米甜粥和一盘腊肉清笋,再看看扶珠饱满的脸颊,拿起了勺子。

      “够吃吗?”余沉舀了一勺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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