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番外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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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的道路很是枯燥，仿佛只是没有任何目标的前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路的尽头……
在几尊巨大的岩石旁，边沿有木材搭了几个小棚，棚内用木杆铺搭了一排高低不平的木板，便于过路人休息。这是是简单的善意…… 成羽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木棚，在这样的地方即使是这样粗陋的棚屋也足以满足她微小的期望……
像是已到了目的地，成羽将自己的绑腿拆散开，湿漉漉的衣服经从缝内渗入的冷风一吹，竟冻得瑟瑟的抖了起来……
秦沧紧跟着走了进来，背包搁在了木板上。在棚屋内外转过一圈，捡了些合适的材料生了火。他背对着成羽，蹲在火堆用一根木棍挑弄着火苗，似乎有些无聊至极的模样……
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似乎也不那么可怖，火光将秦沧的面色衬托得红彤彤的，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成羽的存在，秦沧抬了抬下巴示意成羽凑近一些，“应该有点冷，过来烤火？”
在对于温暖的祈求和对于这原始力量的恐惧还在成羽心底交战的时候，简陋的木门又被推开，三个黑红面色的男人走了进来，同样是湿透的衣服，连带着背在身后满满当当的货物都不住的往下滴着水……
一时间这样的空间似乎却是有种莫名的温暖起来，在这个弥漫着雨水和汗水气息的空间里，是终于不用再踽踽独行，不用孤独的面对黑夜的快乐……
是一种早已约定的习俗，那三人搁下行李，翻出干粮，却是径自送到了成羽面前。成羽也很是自然的挪了几步，让开一处让他们烤着火……
在这样的地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种足以让所有人艳羡的默契起来，默契到即使没有一句语言。
这是三个结伴成行的背夫，照例在翻越多雄拉山后在这休息几天。
成羽这才意识到，其实在这个世界里，秦沧和自己才是真正的闯入者……
背夫所背的物品高高地堆积在特制的背架上，是名副其实的重担……
雨夜，蜷缩在棚内的土坑里，湿木柴在火中爆响……
成羽眯着眼睛看着昏黄的灯光，秦沧背着身子解了外套，夹在腿间拧干，搭在一旁的石头上翻烤着……
衣服被炭火蒸出雨水的土腥气，成羽看了看自己被水浸得发白的脚，看了看可以挤出水的鞋，索性又赤着脚跳下来土炕，依着秦沧的样子一一烘干了……
棚外的雨越下越大，天已黑尽，成羽的脸和胸膛被火烤得通红发烫，背夫们已经挤靠在一起沉沉地睡去，成羽也借着这温暖的气息不住打着呵欠，秦沧指着一旁干燥的空地，“你可以在那里休息会，路还长着……”
成羽点了点头，拉开睡袋蜷在了火堆不远处。
山野的夜晚一片漆黑，除了山风的呼啸外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怪叫，令人胆颤，他们就在这陌生的窝棚里度过了走向墨脱的第一个夜晚……
……
已经忘了这是第几个晚上，成羽的体力终究是赶不上自己的步伐，竟是走不了多远就开始压抑的细细的喘息，于是自己也被这压下的呼吸声觉得无比的疲惫起来.
秦沧低头拨弄着还泛着松枝香气的篝火，许是这连日的赶路，连带着肩上明明早已经愈合的伤口似乎也开始隐约的泛起了几分寒意。原来终究是不同于往日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高原的月亮似乎也显得格外的皎洁，圆盘似的挂在空中。以至于成羽也不由得微微一诧异，又是月半了？
月明星稀的夜晚总是好的，至少不用担心窝在帐篷中会听着外面让人心焦的雨声……
……
入了夜，早已疲惫不堪的成羽已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秦沧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终于开始给自己这些天放纵的生活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入睡之前还只是略略带着些沉重，那种在这些日子里早就开始熟悉的重坠。秦沧叹了口气，把被篝火烘烤得暖暖的外套填在了身侧，以期这微弱的暖意能够换来这一夜安眠。
黎明时分，秦沧本就清浅的睡意便被肩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惊扰。先前还只是越加沉重的浸透骨髓的沉重，只当忍耐片刻便可过去，谁知隔了一会竟然有了种水深火热的感觉，冰冷的伤口莫名的又灼热起来，像是一团火在上面烧着，算来其实也没有灼烧那么严重，应该是更像一块过烫的毛巾被一下搭在了上面，挣脱不开。毛巾渐渐的冷了下来，秦沧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掀开，触手之处才发现并没有冷掉的毛巾，软绵绵的衣物塞在身侧，夹杂着身体所携带的温暖……
有些烦怒的用手发泄似的按了几下，秦沧终于沮丧的发现随着有一下没一下压下的痛意，这一夜是断然无法再睡去了……
瞅了瞅天色，天边似乎已泛出了些许的鱼肚白，不多时也该大亮了，俯身将行将熄灭的篝火挑出了几块还泛着红光的木炭，借着余热温了些水……
……
当成羽醒来的时候，屈腿倚坐在一棵大树下的秦沧应该已经等了许久，眉目间略有些疲惫，指着只余下一丝温暖气息的篝火道，“温了些水，不开。就着吃些东西再走？”
“恩……”成羽翻出干粮，扬了扬，“你呢？”
“不用。”
……
在第二个凌晨将要到来的时候，一种隐隐约约被压下的沉重呼吸声把成羽也从沉沉的睡梦中拽醒过来。
成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见秦沧似已疲惫不堪，盘腿坐在睡袋上微微喘息着，借着帐外朦朦胧胧的火光，成羽瞟见他的额上是细密渗着的一层汗珠……
“你怎么了？”成羽爬起来问道。
像是已经相熟很久，秦沧摇了摇头，“没什么，旧伤……”见成羽不住的揉着眼睛打呵欠，抬手擦去自己额上的汗珠，道，“我去外面歇会……”
“哎！是不是这里？”带着点含糊不清的指代，成羽一急躁之下竟用手径直戳上了他的左肩。
“啊……”一声不经意的痛乎应指而出，秦沧急急侧开身子，“不是，不用你管……”
在成羽听到那声不经意的痛乎的时候也稍稍一惊，自己的动作虽有了些莽撞，然而长久以来的习惯也让她的手力极轻，却没料到他的伤口竟致如此触痛。
“要不我帮你看看？”
“说了是旧伤，没事……”正说着似乎一阵痛意袭来，以至于这个可以在高原荒野中独自前行的人也不由也用力屈起了身子，抵过这难忍的痛意……
当成羽拉开他的衣服的时候，微微有些小麦色的左肩上正纠结着盘旋着一条暗紫色的疤痕，疤痕的印记很是清晰，似乎连缝合时针尖穿透皮肤的印记也可以清晰的看出……
成羽屏了屏气，闭着眼睛搓了搓手，才战战兢兢的附了上去。
秦沧叹了叹气，像是安慰，语气却松脱得很，平白挑出一丝笑意，“你是不是一直喜欢强迫别人？比如，现在……”
成羽似乎忘了回答，只闷着头替他按着那样的伤口。
“既然你看着会害怕，为什么还不放手！？”秦沧推开成羽似乎比自己的伤口还要冰上许多的掌心，“是不是从来没见过，这次满意吗？”他带着笑意哼了一声……
“你这根本不是旧伤……”成羽似乎回过神来，喃喃的念叨着，“根本不算是旧伤……”
“已经过去半年了，怎么不算是旧的？”秦沧伸手理好了衣服，他抬头紧紧的盯向成羽，莹白的头灯把成羽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双唇照得越发的惨白。
她的双唇微微颤抖着，隔了许久才听她轻轻的说道，“旧伤应该是看不出来的，被时间都藏起来的……”她低头努力回想着，“颜色应该是很浅，它们已经和身体融在了一起，如果你不留意甚至看不出来……”
“是吗？”秦沧似乎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开始嘿嘿的笑了起来，“那需要多久？如果你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人，你问过他到底用了多久来抹去这样的印记？”
“他……”成羽看向秦沧已经渐渐开始熟悉的面孔，不知怎的竟与叶潇重叠起来，似乎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叶潇温温的笑着，“你问过吗？”然而脑海中的印记又迅速的抹去，他断然不会这样问的，她一直都知道，于是咧着嘴笑了笑，“他不会说的……”
成羽低头说道，她不断的从已经印在生命的影子中试图找出证据，“他永远都不会说……”然而心中似乎有着一个弱小的身影不断盘旋，很多次的摔倒又很多次的从路上爬起来，再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着，一路在长大着，最后在一个明媚的阳光中遇到自己，然后用那种带着些微喜悦的语气说，“我来了……”只是他来了，连带着周身的沾染的尘土似乎也在到来之前都被扫去，来的只是他。
成羽想着想着，心底最深的期盼终于脱口而出，“我想回家……”成羽抬头看了看有着疑惑也有着不解的秦沧，露出了她在这一路上最明媚一次的笑意，“我想家了。我知道我的丈夫，是用了很久才抹去那样深刻的印记。虽然我从来没问过……”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番外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