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并不方长》姜平

40、旧事不提

　　赵璐手里有一家当地高新科技公司的审计工作，姜末跟着她学习。
　　“在收入上作假是我们审计的重点关注，虚构收入虚构客户，或者以真实客户为基础虚拟销售，还有利用第三方关系的，都比较常见，还有很多，以后遇到了再跟你讲。”赵璐看看时间，晚上九点多，“走，我们早点回去。”
　　赵璐和姜末去了餐馆吃饭。
　　“姜末，你有男朋友吗？”赵璐突然问。
　　“有。”姜末说。
　　“这段时间这么忙，他也没抱怨你什么吗？”
　　“还好，他脾气挺好的，不过主要是他也挺忙的，我们各忙各的。”
　　“我刚做这份工作的时候也差不到你这个时间进来的，忙季，我男朋友两个月就跟我发脾气，说我女孩子那么拼干什么，分手了。”赵璐放下筷子，“那时候我就想，分就分吧，我既然选择了这个行业就要做下去，做了就要做到最好，花了那么多时间放弃了爱情，那我一定要更强，我很要强的。墨姐说下周会提我做项目经理，到时候你跟我怎么样？”
　　额。
　　姜末一时无法回答。
　　“我入职的时候是分配给墨姐的助理。”姜末小心翼翼地说。
　　“没事，只要你愿意，我跟墨姐说，把你要过来。”赵璐说，“不过墨姐也不一定同意。”
　　“反正我还是小助理，你要是需要尽管找我。”姜末委婉拒绝，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姜末死心眼，进来是跟谁就跟谁，就像感情一样，跟了陈钰鹤就认他。
　　第二天，赵璐让姜末去瀚海营销财务处对接资料。
　　到了大厦，在楼下前台签字，签完去坐电梯，电梯门刚刚关上，许是眼花，姜末竟看到电梯里面的人，是认识的人。
　　不过三秒钟，电梯门再次打开，姜末这次看清了，电梯里只有一个人，一内一外，两双眼睛都看着对方。
　　姜末率先收回眼神，走进去，15层已经按过了。
　　徐方长笔直地站在那里，姜末也不禁站直了身体，刚才路上的意思疲劳感消失，浑身紧绷绷的，倒有些不自在。
　　“在上海工作？”徐方长先开口。
　　“恩。”姜末答。
　　“做什么？”
　　“审计。”
　　“哪家公司？”
　　“中正。”
　　“来这干什么？”
　　“拿资料。”
　　“哪家？”
　　“瀚海。”
　　电梯门打开，姜末有一次意识到，她总是在遇见他的时候没有脑子，他问什么她答什么。
　　“直走左拐就是财务。”徐方长说。
　　看他在同一楼层下来，又和她进了同一家公司，姜末才明白，瀚海营销策划公司原来是他的公司，他径直走去别的方向。姜末到了财务室便忙着对接资料，提前打电话叫他们准备了，但还差一些，需要等一会儿，姜末先把到手的资料分类，又做了会儿底稿。等资料齐了，她拎着资料回去。
　　恰巧，徐方长又出来了，帮她拎着资料，把她带到地下车库，开车送她。
　　“这行挺辛苦的，整天跑的没影，经常加班。”徐方长说。
　　“是，忙季这样，听说淡季好一点。”姜末说。
　　“你以前数学那么差，这些报表你能看懂？”
　　“跟上学时学的数学不一样，也可能是我开窍了，对这些数字尤为敏感。”
　　“你怎么到上海了？”徐方长说，“你以前不是说很讨厌这里。”
　　“讨厌。”姜末说，“跟男朋友来的，他一个人在这里。”
　　徐方长握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余光瞥了姜末一眼，她面色平常，男朋友三个字对她说出自然顺口。
　　“对他这么好。”徐方长轻扯嘴角。一些旧事想起来他自己都觉得酸，这滋味古怪地让他难受。
　　“他对我好。”姜末下意识地说。
　　青春里的没有戳破的情事，彼此心里都有余味，只是现已各自安好，旧事不提。
　　“挺好的。”他说，“你变化还挺大的。”
　　“花小玉也这样说，得看哪方面，容貌身材会随年龄变化，我倒觉得自己没什么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姜末说。
　　“说的也是。”徐方长说，“除了外在，你倒是真的没变化，还是那么平静。”
　　“挺好的。”他又说了一句。
　　把姜末送回公司，徐方长心里却越来越堵。
　　有些事，不提就算了，有些人，见不到也就忘了。
　　可是，一旦碰见了，那些事，哪怕陈年已久也会浮出来，那个人，也不想再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