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并不方长》姜平

34、落叶归根，我归你

　　走到门口看了陈钰鹤一眼说，“你车不要了。”
　　陈钰鹤一眼就看到她额头上红了一块，问，“你头怎么了？”
　　姜末用手挡住。
　　他似乎是自然而然地把她的手拿下来仔细看看她的额头。
　　“肿了。”陈钰鹤说，“你撞哪了？”
　　“没事。”姜末往旁边走，伸手把头发撩到耳朵后面。
　　陈钰鹤抓住她的手皱着眉“你手怎么破了？”
　　“别动手动脚的。”姜末说，“我没那么娇贵。”
　　“你怎么了？”陈钰鹤跟上她。
　　“烦躁！”姜末压着情绪，那股烦躁劲就是压不下来。
　　他们又搭车去刚才的咖啡馆门口，公交车上拥挤，陈钰鹤站在她身后突然摸了摸她的头，“别生气了。”他说。
　　“我没生气。”姜末说。
　　“那你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陈钰鹤说。
　　姜末胳膊肘捣他，他吃痛弯了弯腰，姜末又心软回头看了看他问，“下手重了吗？”
　　“不减当年。”陈钰鹤说。
　　看他还弯着腰，她转过来看着他，“没事吧？”
　　“你心疼我？”
　　公交车停下，又上来一群人，陈钰鹤把姜末围在一个安全区域，低头看着她，他们离得太近了，姜末的额头正对着他的下巴，眼睛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突出的喉结。
　　额头上有一股风，头顶传来他轻声的询问，“疼不疼？”
　　不疼。姜末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陈钰鹤哪里不舒服。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钰鹤很正常，姜末也就没在意。开车回到学校旁边的酒店门口，陈钰鹤把车停好，突然捂着肚子对姜末说，“姜末，你过来扶我一下。”
　　“你怎么了？”姜末问。
　　“胃疼。”陈钰鹤拧着眉。
　　姜末过去扶他下车，他的手臂搭在她肩膀上，嘴角忽地蹿出一点笑意，他今天跟姜末发展迅速呢。
　　扶到酒店前台，前台小姐看到陈钰鹤说，“陈先生您又来看女朋友了？”看到姜末说，“这就是您女朋友，跟您真般配。”
　　“开房。”姜末说。
　　她从陈钰鹤身上摸出钱包把他身份证掏出来，又拿出银行卡刷卡，他在她耳边说，931121。姜末输入密码，扶着他去电梯口。
　　“你弄别人的生日做密码干什么。”姜末瞥了他一眼。
　　他笑，“我喜欢。”
　　“喜欢喜乐？”
　　陈钰鹤捏她的脸，“你是不是故意气我！我喜欢谁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
　　“不明白。”
　　“那也够蠢的。”陈钰鹤说。
　　进了电梯，陈钰鹤还搂着姜末的肩膀，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喜欢你。
　　姜末退出他的臂弯之下，站在一旁，电梯镜子里，她的脸开始微微泛红，她掐了一下自己，身体里涌出的热潮褪去。
　　陈钰鹤招她过去，“我是真不舒服，你过来撑着我。”
　　姜末看看他，没理睬。
　　“不信等会到房间里我给你看。”
　　这是电梯门打开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颇有意味地看了看他俩，背过身的时候姜末看的他露出一个他什么都懂的邪笑。
　　看陈钰鹤表情确实不太好，姜末又过去扶他。到了房间里，他躺到床上缓神。
　　“真的是胃疼？”姜末问，也不等他回答，就到床边拉开他的T恤，他肚子上一个鲜红的伤口。
　　“你一个姑娘家家怎么随便扒人衣服呢。”陈钰鹤开玩笑。
　　“什么伤口？”姜末问。
　　“阑尾炎。”陈钰鹤说，“没事。”
　　“是不是发炎了，我去给你买点药。”
　　陈钰鹤拉住姜末，“不用，你别走！”
　　“我有话跟你说。”
　　“刚才都说了，还说什么？”姜末没好气。

　　“有啊。”陈钰鹤说，“最重要的还没说出来呢。”
　　“你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姜末问。
　　“跟我在一起。”陈钰鹤说。
　　姜末身体里的热潮又缓缓涌上来，脸上已是一片红晕，她走了神，大脑却是虚茫一片。
　　“姜末！”
　　“恩。”
　　“你答应我了。”
　　“厚脸皮！”
　　“我从小就是厚脸皮，你又不是不知道。”
　　“伤口不疼啊，少说点话。”
　　陈钰鹤笑着，姜末在他眼睛里看见了星星。
　　“我回宿舍了。”姜末说。
　　“我送你。”陈钰鹤起身。
　　姜末盯着他，“不疼了？”
　　“一阵一阵的，没事。”陈钰鹤说，“交往第一天怎么能让你自己回去呢？”
　　“到学校不到二十米。”姜末郑重其事地说。
　　陈钰鹤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手给我。”
　　姜末看着他的手掌把手放上去，陈钰鹤忍不住愉悦的心情，一直笑着。
　　不反感。
　　还有一点小鹿乱撞的感受。
　　姜末跟着他走。
　　陈钰鹤的事情她知道一些，从2012年电商兴起，安东的销量严重下滑，不止是安东，众多国产服装品牌都是这样，这两年身边的人网购越来越多，学校附近的快递点都堆得满满的。网上新闻有专业人士预测，很快国产服装品牌将会慢慢被电商平台的新兴品牌取代，而国产品牌面临巨大的转型，任重道远。
　　所以陈钰鹤才因此回国，寻求解决方案。
　　他一个人在上海，有时候给她打电话声音都蛮疲惫的，一定是很累才得了阑尾炎，做手术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吧。
　　姜末心事重重。
　　“你确定不用去医院看看？”
　　“回上海的时候会去复查的，医生说了偶尔会疼，正常的。”他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你不好好休息还往这跑。”
　　“我想见你嘛，再说我在上海一个人多无聊。”
　　“回去一定要复查。”
　　“知道了。”
　　陈钰鹤回国之后了解了国内形势，面临当下的状况，不少国产服装品牌纷纷改头换面，专注年轻时尚风格的产品，向时尚潮牌转型。安东也面临着转型。
　　陈钰鹤与公司高层商议，决定创立安东电商，在电商平台上拓展，短短几个月开发电商平台，与此同时进行营销推广，但安东要转型年轻市场，服装设计和产品必须跟得上，这才是安东最关键的。
　　那段时间一心扑在工作上，心力交瘁。
　　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只想到了姜末，所以一出院他就开车去找姜末。
　　姜末身上有另一个世界，陈钰鹤喜欢那个世界，让他安心，听她说说话、看看她的脸，他身体里又会聚集一些力量。
　　姜末是他的精神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