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7、第 57 章 ...
-
“伤口可都处理好了?”江鸾的脸上也带着担心,他性子一向随意,走近了陆怀轻后低下头去,看了看他已被处理过的伤口,后又耸了耸肩:“得,我还特意让六子去买了最好的药来,用不上了。”
陆怀轻笑了笑,轻声回答:“多谢店主了,自然还是用得上的,下次我若换药,就用你送来的这几瓶。”
陆怀轻跟他结识了这几个月,也算是了解了一些江鸾这个人,因此便也对他生出了几分亲近来。
江鸾听他这语气似乎在哄自己,随即翻了个白眼:“我年长你那么多岁,你现在反倒将我当成孩子哄了?”
他这话说的别扭,月儿的嘴角也带上了一丝笑意。
“你瞧瞧你。”江鸾将手中的扇子一合,在手上拍了两下:“就算是他要强迫你,总还有其他脱身的办法嘛,你那样决然,把我都吓了一跳。“江鸾的表情有几分不满,语气中带着埋怨。
陆怀轻看着他,语气中多了一丝无奈:“我若是不那样决然,又怎能唬的住他?”
江鸾转了转风情万种的凤眼,脸上的神情倒是和缓了几分,他自顾自的坐下,捏了一颗果子放在口中:“这倒也是。”
“那——以后怎么办?”江鸾嚼完了口中的果子,又道:“若是像徐明这样的人再多来几个呢?”
陆怀轻低下头去,端起茶杯来饮了一口,脸上也带了一丝苦笑;“今日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怕是会安静一段日子了,店主不必过于担心,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
江鸾撇了撇嘴,脸上带着调笑:“是啊,今日这一闹,谁都知道这红袖阁的流风公子不好惹了,哪里还敢轻易强迫你呢?”
陆怀轻知晓江鸾在调侃他,阖起了眼偏过头去,不说话了。
江鸾站起身来,抚了抚自己松散的发髻,缓步向前走去:“走啦走啦,流风真不好玩——”
月儿看着他的背影也笑了笑,转过头来低声说:“兄长,沐浴的水已准备好了,你一会儿可要小心避开伤口,换洗的衣物就在浴桶边,月儿这就先下去了。”
陆怀轻点了点头,并未睁眼。
人都走了,半晌,陆怀轻一直微阖的眼又缓缓睁了开来。
那眼中带着一丝哀戚、一丝痛苦。
尽数除去身上带血的衣物,陆怀轻缓缓跨入了浴桶之中。
那浴桶里的水温度很高,熏蒸着陆怀轻白皙的脸和身子,让他脸上和露出水面的肩头都沾染了些魅惑的微红。
陆怀轻将自己的发散在浴桶边,一手撩起一些水来,缓缓的清洗着自己肩头早已凝固的血液。
他的脸上尽是疲累的神情,清洗完毕后,他放松自己,靠坐在浴桶边。
桶中氤氲的热气不断攀升,陆怀轻的眼前升起了雾气。
他的眼中流露出浓重的痛楚和悲凉,嘴角边也泛起苦笑。
只有在无人之时,他才会放任自己流露出如此狼狈的神情。
月儿说的不错,就像很多人都看到的那样,陆怀轻方才那决然的神情,并不单纯的只是为了唬住徐明罢了。
他不会让徐明碰他,选择自刎赴死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只能赌一把,赌徐明并未十分糊涂,赌自己可以活下来。
但同样,他也早已做好了十分的准备,若是徐明执意要将他带走,他便会毫不犹豫割开自己脖颈的血管。
那一刻对于所有人来说都不过是瞬息之间做出的选择,可在陆怀轻脑中,却闪过了千言万语,闪过了许多破碎的画面。
陆怀轻再次阖起了眼,唇边苦涩的笑意更重。
他方才决然赴死的那最后一瞬,他心中想起的,还是韩屹。
还是那个,与自己的身份天差地别的、南荣国的王。
陆怀轻缓缓地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他的身子,迄今为止还能记起,韩屹的手在他身上重重游离时所留下的触感,还有韩屹的齿咬在他的脖颈、耳后的那种丝丝的痛楚。
那痛楚叫他战栗、叫他心惊。
他与韩屹唯有那一次疯狂的欢爱,这件事本该自然而然的发生,伴随着两人的旎旖和火热的情意,却因韩屹当时对他的怀疑和怨愤,令整个过程变得骇然,叫人至今为止回想起来,还能记起自己毫无尊严的哀求和韩屹令人承受不住的疯狂索取。
他和韩屹唯一的欢爱伴随着怀疑、激愤、失控、乞求和血腥。
想到此,陆怀轻的身子在微微发抖,脸上带着无尽的悲凉与痛苦。
可是,即便如此,当他在一瞬间想到,若是被徐明掳去府中,徐明也会对他做着韩屹做过的那些事,他光是想想,就觉得无比恶心。
他绝不会让别人碰自己,绝不。
陆怀轻睁开眼,口中低声呢喃:“屹——”
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陆怀轻的眼中带着迷离。
猛然间,他突然想起,数年前他父亲陆景对他说过的一件事。
那便是陆怀轻出生才不过几月的时候,陆景去祭拜爱妻时碰到的那位疯癫的老者。
那老者曾指着陆景怀中的小儿说道,孽缘——孽缘——
老者还说:可他是王,不是念伊。
陆怀轻缓缓咀嚼着这几个字,冥冥之中,他察觉到,那老者所说的话仿佛在预示着一些事情。
老者口中的王,指的是韩屹么?如果说真是如此,那念伊又是谁?
陆怀轻的眉头轻轻的皱着,眸中带着思索。
念伊?陆怀轻眼中一暗,他想起了他的梦境。
梦里的那个自己曾说:他喜欢伊这个字,想用它来做自己的名字。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难不成,韩屹,便是念伊?
陆怀轻被自己的这个猜想吓的心中一惊。
他那骇人的噩梦自他离开南荣王宫之后便一直伴随着他,虽然不及从前在王宫中那样梦的频繁,但每回他魇在梦境里的时辰却在一点点增加。
有一回,他因梦境连续四日都醒不过来,醒来后又头痛了半月才完全好转,月儿一直守在他身边,却根本束手无策,而他每年七月初七,那连着三日的病痛也还在继续。
陆怀轻觉得头痛欲裂。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他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