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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天命皇后2 黑衣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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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玲儿自认为算得上很了解苏锦锦。
自幼娇生惯养的相府嫡女自然心思简单纯良,偏偏苏锦锦还是个心性耿直的人。自然是极其容易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对手。
她知道该怎么激怒她,让苏锦锦说出一些惹离少卿不悦的话。更知道该怎么给苏锦锦下绊子,在不被发现的同时还能让她自投罗网。
可方才她的表现,怎么都和记忆中那个女人相去甚远。甚至让她不由得警惕起来。
她余光瞥见离少卿正直勾勾瞅着床上陷入昏迷的女人,心中不悦。
就算她自然是他心目中的救命恩人,可又怎么比得上青梅竹马的情谊深厚呢。
“陛下,”薛玲儿轻轻拽了拽离少卿的袖子。
“怎么了?”离少卿一时还回不过神来,明知道自己这样会惹玲儿生气,却克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她是有多久没有这么唤过自己了,只记得大婚之夜,他不耐烦的揭了喜帕,她便是一脸娇羞的这么叫自己。
再后来,他诛了她的九族,徒留她皇后的名位,除了来灌她药的时候,他们两个更是不见面的。每每四目相对,她便只是恨意满满的瞪着他。
今天,她是怎么了?
是药效太猛给她灌糊涂了,还是她在最无助之时心心念念的只有自己。
见惯了她的怨妇模样,突然见了她柔弱的一面,感觉……
还不赖。
“陛下!”
薛玲儿克制着怒气。在她心里,从她把那个食盒端到他面前并谎称里面的糕点是苏锦锦亲手制作的那个时候起,他就应该再也不会对苏锦锦有半分的垂怜。唯有她才能得到他的宠爱,而苏锦锦只会因为他那无法消散的恨意而死无葬身之地。
“陛下,要不要叫太医过来。你看皇后娘娘她已经昏死过去了。”
她薛玲儿已经演够了无害清纯的戏码,她想要登上那一人之下的位置,接受万人的朝拜。
所以她就是喜欢极了现在这个时候。
每次苏锦锦为了给自己换命格而这样疼得死去活来时,她只要伪善的关心上几句,只要这样就会换来离少卿对苏锦锦更多的谩骂侮辱。
而她就是喜欢极了这种把她踩在脚下再撵上一撵的滋味。
就算午夜梦回都要被乐醒呢。
谁让她苏锦锦天生凤命白白捡了个皇后之位。而她却要在受了母族十几年地狱般的培训送到离少卿身边后,如履薄冰机关算尽,到头来却只能做一个贵妃。
连带母亲都要因为她迟迟未来的成功而在母族中抬不起头来惶恐度日。
她就是恨苏锦锦,凭什么她拼尽一切企及的,她却可以轻而易举得到。
“我们走吧。”离少卿别开眼,轻声开口,倒似是怕惊扰了榻上的女人一般。
“陛下?”
薛玲儿没有等到意料中的刻薄言语,一时间大惊失色,恶狠狠地瞪着苏锦锦。目光中宛若淬了毒,恨不得现在就把她除之而后快。
离少卿一回头就对上了表情管理失败的薛玲儿。他皱着眉盯着薛玲儿,她在自己面前娇柔温顺心地善良,连踩死只蚂蚁都要掉上几滴眼泪,就连自己策划的命格转移也是被她屡次三番哭着劝阻。后来她也几度在自己面前替苏锦锦求情。
她是绝对不会有这种表情的女人。
可他确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她动怒的,如果不是玲儿,只怕是自己早就死在苏太妃下了毒的桂花酥里了。
那么此时的苏锦锦是不是也会摇身一变成了他三弟万千宠爱的皇后了呢。
……………………
苏锦锦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偌大的皇后寝宫里连个掌灯的都没有,可见原主混得有多惨。
药效应是散去了,身上的疼也好的差不多了。她挣扎着起身,却被黑暗中伸过来的手指按在了手背上。
她条件反射般抄起枕头就向那人砸了过去。接着咕噜一声滚下床,站起身就向宫门冲去。
就算皇后再不受宠,可皇帝还指着她给绿茶换命呢,怎么可能允许她出现意外。所以宫门外必有护卫。
可那人却比她动作更快,长腿一迈从后面追上她,一只手掩了她的唇,另一只手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别害怕,是我。颜阙。”
苏锦锦认得这声音,这不就是满眼深情的那个黑衣少年吗。
颜阙看她不再挣扎,也把她放开了。她回过头,视线已经习惯了黑暗,依稀可以看见男人的样貌。
回忆中的他眉目如画温润如玉,可面前的他除了五官没怎么变,整个人变得锋芒锐利,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面容之上,那双眼睛如同暗夜星辰,炽热的目光死死锁在她脸上,只是眼神中的痴迷一如往日。
这才是这一世中真正爱苏锦锦的男人。
当年苏贵妃欲帮其子夺太子之位,在桂花酥中下毒,又派当年还是宫女的薛玲儿送到东宫,因为苏贵妃是苏锦锦的姑母,所以计划也被当时正在姑母身边陪伴的苏锦锦知晓,苏锦锦既担心离少卿,又怕姑母因此受罚,便偷偷换下了有毒的糕点。
可后来,薛玲儿在太子面前声称要求试毒,不知为何被苏锦锦换下的糕点却又成了有毒的。薛玲儿护驾有功却也丢去了半条命。自那时起离少卿就把薛玲儿认成了救命恩人。
至于默默无闻干大事的苏锦锦,在他心中自然就成了和她姑母沆瀣一气的仇家之女。
偏偏这苏锦锦还是个死心眼的,满心满眼全是离少卿,又因着命格奇特不得不做他的皇后。
可离少卿在登基之后就开始了自己的复仇之路,先是找到自己党羽中的几个权臣联名上奏左相意图联手他的侄儿秦王谋反。再后来又是声称截获了左相和番邦的密函,借此诛了左相的九族。囚禁了秦王和苏太妃。秦王有口难辩,三日后自挂东南枝。
只留下了苏锦锦,因着薛玲儿需要她的命格,才继续做着他名头上的皇后。
而面前的男人也因为在朝堂上替左相辩解而被贬黜边关,如今离少卿气消了,才又把他招了回来,依旧做他的大将军。
“瘦了。”他把掌心覆在她的面颊,又觉得不妥,连忙想着收回手。
苏锦锦抢在他前面把手盖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掌心生着军人独有的薄茧,她用面颊蹭了蹭他的掌心,又拉过他的手放在眼前端详着。那上面有着数条细小的口子。
“将军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颜阙一时反应不过来,任由着她反常的亲昵自己,按照以往,就连他碰了她的一根头发丝她都要跳脚。
也是知道她讨厌自己,若非不是今天进宫复命时听宫人提起皇后又被离少卿灌下毒药昏死过去又不许叫太医诊治。他也不会偷着溜进来看她。
苏锦锦见他一脸呆愣,大致也猜出来他的心思,从前原主因为他说过离少卿的种种不是而刻意疏远他。如今到了她这,却又认定了这一世若是想要脱离离少卿就只能选择面前的男人来帮衬自己,所以又过于刻意的去讨好他。
两个极端,注定会让这个一直迷失在爱情路上的母单直男欣喜若狂到呆若木鸡。
放开他的手,指了指自己未着鞋袜的足,勾了他的手指低声说道:“将军,好冷啊。我们到床上去好不好。”
“!!!”颜阙脑袋中轰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突然之间倾颓,她说去哪?去那干嘛?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成离少卿了?还是他现在是在梦中?
他正胡思乱想着,就见苏锦锦快步跑回了床边,坐到床榻上又向里面挪了挪,拽过了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看他不动就拍了拍自己给他腾出来的地方,抽了抽鼻涕对他说:
“过来坐,那边多冷啊。”
嗯?他明白了自己误解了她,不过却又有些失望的走到了她面前。
他来得急,衣袍上沾着尘,看了眼她铺着苕荣色凤纹云锦的床,饶是她已经给自己让出了一个人的地方,他还是选择坐在了地上。
“他们说他给你灌了毒药。我去钦天监翻了半天,也没能找到那个狗东西留下的解药。”
她该怎么告诉他这药是无解的,看着他满脸自责,她只能故作轻松的对他说:
“不过是昏过去一会,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药效轻浅,应该也没有解药这一说吧。”
“只是我这里孤单的要命,你可不可以陪我多呆一会。”
他看着她,强压下想要抗起她从此离开这里的冲动,点了点头。
这哪里是一个皇后的待遇,入夜了无人掌灯,亦没有暖炉或者火盆什么的取暖。如今已是初秋,连她的被子都还是单薄的夏被。
他眼中酸涩,试探着问她道:“锦锦,和我走吧,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