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们]念久回响》阿耀闪耀耀

8、第 8 章

　　延秀慢慢走在昏黄的街道，这条街她已经走了无数遍，重新搬回从小长大的地方，心中感慨万千，曾经走在车水马龙、热闹喧嚣的城市街道，却无所归依的日子已经远去。

　　延秀看了眼手机，今天崔雄没有联系她，也没有给她发消息，有点奇怪，因为两人和好之后每天见不了面也会手机联系。

　　延秀抓着手机大踏步地走着，辛苦的一周已经过去，明天就是快乐的双休，走到路口的时候刚好和一人相撞，两人四目相对。

　　“志雄,你也下班了？”延秀友好地打招呼。

　　金志雄迅速低下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在拍摄纪录片的时候，志雄给延秀不错的印象，所以延秀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金志雄抬起头，眼睛有些湿润，整个人竟然透着一股子脆弱感，“我没事。”

　　延秀不知道自己是否要继续询问，因为金志雄显然离“没事”差很远，或许，志雄和她一样，在难受的时候需要一个人安静地疗伤。延秀礼貌地点头，刚和金志雄擦肩而过，手腕就被人握住。

　　延秀回头，金志雄看着延秀，眼睛似有水光，一闪即逝，“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

　　延秀带金志雄到闺蜜的酒吧，延秀寻了个安静的包厢，豪气地说：“今天你过生日，想吃什么就点，我请客。”

　　酒过三巡，延秀看了眼手机屏幕，崔雄还是没有给她发消息，说实话，有点……不习惯。延秀问金志雄：“你今天过生日，崔雄没有给你庆祝吗？”

　　金志雄：“有的，中午他给我送了饭，但我当时在开会，他放下东西就走了。”

　　延秀给金志雄和自己杯子续上清酒，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她是聪明人，知道不越界探究志雄内心深处的创伤，除非金志雄有意倾诉。

　　聊着聊着，金志雄慢慢放松下来，他感叹说：“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三个人好像从未改变过。”白天他剪辑自己拍摄的录像，或许连延秀和崔雄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们的目光总是下意识地在寻找对方，有时候隔空对视几秒，似乎在传递只有两个人才理解的语言，而志雄一直那个躲在幕后怯懦的少年。

　　延秀眨一下眼睛，“是吗？我觉得我和崔雄，其实我们都改变了很多。说实话，跟我们一起拍摄，你也会觉得很累吧？”

　　金志雄羞涩地笑了一下，“就像我说的，记录本身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今天我在剪辑你在郊外度假的片段，感觉是第一次看你脱离工作和压力，笑得那么开心。”

　　延秀单手支着下巴，她的眼睛很亮如同清澈的溪水，“那制作人你呢，也会记录自己的生活吗？”

　　金志雄一饮而尽杯中的酒，脸上有了点醉意，“我拍了很多人，明星素人都有，很多人都说我的镜头很有感情，可是我想象不到自己站在镜头面前的样子，可能是因为我的生活很单调吧。”

　　延秀：“你当初劝我加入拍摄的时候，给我的理由是记录这个时间节点下的自己，这样回忆过去才有迹可循，但是你对自己却格外苛责啊，难道你觉得你一直都站在原地，没有改变过吗？”

　　志雄深深地看了延秀一眼，“如果我说是呢？”

　　延秀用手指把垂下来的发勾到耳后，“变也好，不变也好，只是如果当下的情况让你感觉不快乐，我觉得那就意味着你需要做出改变了。”

　　志雄：“那你为什么还要选择崔雄呢？虽然我作为镜头后面的人，不能参与太多镜头前的事情，但是我能看到，你们大多时候的相处，并不愉快，好像对彼此都憋着一股怨恨，无法纾解。”

　　延秀转动着酒杯，歪了一下头，把问题抛给金志雄，“那制作人你觉得呢？从你的角度来看，是为什么？”

　　金志雄沉默了一会儿，才涩声说：“初恋，对任何人而言是不是，都是无法放下的事情？正是因为第一次，被对方激发的所有情感都是全新的体验，只要尝了一口，余生都不会忘记。”

　　延秀听到金志雄的回答不自觉笑了起来，她被苦难磋磨了数年，听到“初恋”二字竟然觉得内心有种苍老的感觉，“也许吧，但现在我更加在意我自己的感受，我的内心告诉我这是能让我快乐的事情，我就会去做，不会在意别人的评价也不在意最后的结果。我现在才发觉，人生其实很短暂，却总是充满了混乱和不可预测的事情，所以才要及时抓住当下的快乐。”

　　多么的巧合，当延秀不再背负欠款，开始质疑自己的人生的时候，崔雄就那么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就像是点燃烟火的火苗，唤起延秀的觉知和渴望——她走过了深邃微幽的黑暗，靠着自己的力量摆脱了贫穷，也摆脱了精神上的穷困和自卑，接下来的人生，应当是自由的，快乐的。

　　金志雄看着眼前的延秀，她身上有种平和与温柔的力量，她早就不再是身着白色校服故作高傲的少女，在分别的那些年，她似乎成长了很多，她内心所辐射出的力量甚至让金志雄有些自惭形秽，他被家庭的阴影所笼罩，到了这个年纪还是无法和解，而延秀却早早地阔步往更加美好的方向走去。

　　他渴望，能和延秀同行的会是自己而不是崔雄，要是当初倒数第一是自己就好了，有时候金志雄会做这样的梦，可是这也让他更加讨厌卑劣的自己。

　　金志雄带着醉意呢喃：“要是我能和你一样放下过去就好了。”

　　延秀没有选择打探金志雄的过去而是安慰道：“会好的。”事实上，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一旦产生了这样的觉知，就会慢慢地往好的方向靠拢。

　　而金志雄已经醉倒在了酒桌上。

　　闺蜜听到包厢里的动静，小心翼翼撩开帘子往里探头，“这哥怎么把自己喝倒了？”

　　延秀挠挠头，拿出手机翻找通讯录，崔雄今天不联系她估计是在工作，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延秀想了想就打给当时拍摄纪录片的实习生小哥，问他能不能帮忙送金志雄回家。

　　闺蜜手指戳了戳金志雄的肩膀，“这制作人酒量也太差了。”

　　延秀给自己满了一杯酒，她属于千杯不醉的类型，“据说心里有事的人容易醉。”

　　等了一会儿，除了实习生，彩兰也出现在酒馆，两人和延秀打了声招呼就搀扶着金志雄上了车。

　　此时延秀的手机响了，是崔雄发的消息：“明天能见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