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晓梦》持酒劝斜阳

79、第 79 章

　　第79章搬家

　　夜晚，张安良身心俱疲归家。走进家门，客厅很热闹，婉舒高兴地向汪澜比量着一件连衣裙，说是陈醉给她买的。

　　听见开门声，两人一齐转头看向门口。张安良低头换鞋，避过两人一起投过来的目光。

　　直到换完拖鞋，不得不抬头，他虚虚的目光在客厅内扫了一下，说：“不用管我，我还有事，先上楼了。”

　　他极力掩饰声音里的疲惫，但并未瞒过母女二人，两人面面相觑地望着缓缓走向二楼的宽厚背影。

　　这一刻，张婉舒发现他的爸爸已经老了，脊背不那么直了，鬓角开始变得斑白，就连走路也有些不稳，直至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她收回目光，回身对汪澜说：“妈，我爸好像有心事。”

　　汪澜不置可否，敷衍说：“可能只是累了，你爸爸那么忙，事情又多，免不了的。”

　　张婉舒疑惑地看了一会儿汪澜，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按下不提。

　　转眼过了春节，没到元宵节不算正式开工，张劭安的律所自然要拖到十五之后复工。这几日他陪着庄衍不是泡温泉就是滑雪，都玩腻了，张劭安要求庄衍教他拳击。

　　拳击馆已经复工，且练拳击的人不是很多。庄衍在张劭安的死磨硬泡下来到拳击馆。地址在开发区的健身俱乐部里。

　　庄衍是这里的老顾客，见他来，拳击馆的教练老唐过来热情招呼：“你有阵子没来了。”

　　“嗯，年前有些忙。”庄衍说。

　　老唐看向旁边的张劭安，庄衍介绍只说我朋友，并未介绍具体。张劭安朝老唐笑着点了下头。

　　庄衍熟稔地对老唐说：“今天我带朋友来玩，你不用陪练。”

　　“行，有事叫我。”老唐痛快答应。

　　老唐离开后，庄衍拎着运动包带张劭安先到更衣室换好运动套装。

　　张劭安一身莹白运动套装，一八零的个头，自觉英俊潇洒。再瞧对面庄衍一身暗红色带着黑色边纹的运动套装，将肌肤趁得更加雪白，浑身肌肉线条流畅有形，充满力量感，顿时自愧形惭。

　　“我之前，是不是有人喜欢过你？”他问得毫不遮掩，笃定庄衍的历史不那么简单。

　　庄衍自然听懂劭安所问，笑说：“所以为他们准备了拳头。”

　　张劭安也跟着笑：“可见你是真的喜欢我。”

　　“当初给你看牙的时候，记得你的声音，你的声音很好听。”

　　张劭安有些得意，主动伸手到庄衍面前，让庄衍给他戴手套。

　　“我用不用买一副手套。”张劭安看见庄衍把他的手套给他，出声问。

　　“不用，我有好几副。”庄衍帮他戴上说。

　　张劭安任凭庄衍帮自己把一切都整理好，借庄衍为他低头戴手套的时候，张劭安探头啄了下庄衍的耳朵和脸颊，啄完，反而自己红脸扭过头去。

　　庄衍心里既甜蜜又心疼，只好伸手使劲搂了下张劭安的腰。

　　转身，两人提着运动小包出了更衣室。

　　张劭安进拳击馆时就将馆里面打量一番，面积大，装修不错，设施也新，算是市里比较好的拳击馆。其他场地有人正在练着，张劭安不经意扫了几眼，无不是满身肌肉，低头看自己，仿佛一只弱鸡。

　　选好场地，庄衍将运动小包放在椅子上。

　　“你以前常来？”

　　“差不多吧，基本一周来两三次。”

　　“看来我也要常来，争取你留学回来我也一身腱子肉。”

　　庄衍脚步一滞，心里却知道那一天不会来了。留学之日就是他们分开的日子，至于以后能否相见，猜不到，也不敢想象。

　　他不动声色，顺着张劭安的话问：“为什么要一身腱子肉？”

　　张劭安笑着倾身附在庄衍耳边小声说：“把你压在身下。”说完，便站直身子嘴角含笑地望着他。

　　庄衍带着红色手套轻轻在他肩膀上敲了敲，目露不屑：“目标很远大。”

　　“你还瞧不起我？”张劭安举起红色拳头反击了一下。

　　“别闹，开始教学了。”庄衍笑着抬起胳膊拦住他。

　　“好。”张劭安迫不及待，马上收了玩闹的心思，“先从哪里开始？”

　　张劭安站姿随意，庄衍一拳轻轻点在他胸前，正色道：“先从站姿开始，站好了，双脚并拢然后打开，打开距离与肩同宽。”

　　张劭安双脚打开一段距离便不动了。

　　庄衍皱眉，踢了踢他的脚道：“再宽点儿，你自己肩多宽没数？”

　　“毛病真多。”张劭安不满地嘀咕。

　　庄衍恨铁不成钢，瞪眼小声训斥：“认真点儿！”

　　张劭安开始认真了几分。

　　“分开后，腿在往后岔开……出前手的时候，前脚旋转，带动腰，然后整体发力……”

　　庄衍边讲边摆动作。

　　张劭安在一旁跟着模仿，看张劭安动作比较别扭，庄衍直接上手。

　　“出前手勾拳的时候，一定要有个左向下潜的一个动作，下潜然后勾拳……”庄衍示范个前勾拳动作，演示完抬下巴示意张劭安做一遍。

　　曾经看庄衍治牙的时候极其认真，现在那股敬业认真劲又重新上身，动作示范潇洒又漂亮，张劭安看不够似的，此时并没有多少心思在学上，学得磕磕绊绊。示范的出拳动作软绵绵的，还不标准，典型的画虎不成反类猫。

　　老唐在拳击场边上，不时朝这边瞄，再瞧庄衍朋友打那几下，差点儿笑翻了。

　　这哪是教学，简直是情侣打情骂俏，没眼看。

　　这边庄衍累得一身汗，但教学效果堪忧，气得小声说了一句：在床上都没见你肢体这么僵硬。

　　张劭安压低声音骂：“庄衍，你特么……”

　　他直接朝庄衍挥了一拳，庄衍偏头躲得快，张劭安击了个空。

　　两人正闹着，赵令齐戴着拳击手套，沿着拳击馆从场地外迎面走过来，笑着揶揄：“你们就这么练拳啊？”

　　张劭安惊讶抬头：“你怎么来了？”

　　赵令齐揶揄：“我怎么不能来？以前我和庄衍常来。”

　　张劭安：“……”

　　事实胜于雄辩，张劭安辩不过，转头朝庄衍撒娇，挥了挥红色拳头，指着赵令齐：“庄衍，他欺负我。”

　　庄衍带着拳击手套揽过他的肩膀，小声道：“别吃醋，我人都是你的。”

　　赵令齐瞧两人贴在一起，挽着胳膊，挑眉揶揄道：“来，看哥怎么一拳打散鸳鸯的！”说动手就动手，赵令齐摆好姿势直接挥拳过来。庄衍伸手一推，将张劭安推开，自己迎了上去。

　　赵令齐出拳，嘴也不闲着，教训站在一旁观看的张劭安道：“张劭安好好看着，你刚才那不叫打拳，只能叫花拳绣腿。”

　　看两人/拳头挥得眼花缭乱，兴趣正浓，张劭安一听赵令齐说他花拳绣腿，五官都皱到了一起。但庄衍打拳帅气，他忍不住在场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认真观看。

　　椅子上摆了一提矿泉水，刚才老唐送来的，他直接打开一瓶，仰脖灌了一口。喝完水，拇指擦了下嘴角，他握着矿泉水瓶，静静地望向场地中间，神情有些落寞。

　　“不会生气了吧？”场上，赵令齐在打拳的间隙问庄衍。

　　“没有，生气不是这样的。”庄衍说。

　　打了一会儿，中间歇了几分钟，庄衍忽然说：“我去留学的时候，你多照顾他，他要继续学你就带他来，总之我把他交给你了。”

　　赵令齐听出不同来：“什么意思？”

　　“叔叔知道了汪澜和我的关系，接受不了，强烈要求我们分开。”庄衍戴着拳击手套的两个拳头互相碰了碰，同时双腿前后分开，身子微微倾了下去。

　　赵令齐瞬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同时朝庄衍挥出一拳。

　　“你答应了？”

　　“没法不答应，我不能再往叔叔伤口上撒盐。”

　　“那劭安怎么办？”

　　“先瞒着他吧，我留学也要好几年。”

　　赵令齐闻言没作声，在心里喟然叹了一口气，莫名地同情起张劭安。

　　张劭安坐在边上，听不清两人在场内说什么，只能看见两人蠕动的嘴唇。赵令齐表情严肃，似是惊讶了一下，中间还朝他这瞄了一眼。若说他没察觉出异样来，是不可能的。

　　庄衍对他更好了，前所未有的好，把他捧在手心里的那种，还三天两头买礼物给他。若仅因为留学要离开，又说得过去。

　　他思忖半天未想出所以然，运动小包里手机响个不停，二胡提示音，是自己的手机。张劭安拉开灰色运动小包的拉锁，拿出手机。

　　不是别人，是妹妹婉舒，他立即按了接听。

　　“哥，说话方便吗？”

　　“方便，怎么了？”

　　“哥，今天爸爸很奇怪，说自己要搬到开发区的房子住一段时间。”

　　“妈是什么态度？”

　　“妈竟然同意了。”张婉舒在电话里显得很焦急，“哥，你回来能不能劝劝爸，爸那么大岁数了，又不会做饭，自己一个人住怎么能行？”

　　“婉舒，你别急，我先给爸爸打电话问一下。”说完，他挂了电话。父亲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理由？理由？

　　他朝场内望了一眼，庄衍头发汗湿，挥舞着拳头，胳膊和腿部肌肉紧绷，每一拳都爆发着迷人的力量。

　　电石光火之间，他瞬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