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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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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委托
病房这几日热闹起来,庄衍恢复得很快,开始下床四处走动了,庄芮芝和张劭安都松了一口气。
张劭安没事就耗在病房里,趁庄芮芝不在的时候,撩拨庄衍几句,偷几次吻,都能令他脸红心跳,不像近三十岁的人。而庄衍一脸的高冷,看他撩拨撒娇,偶尔回赠几句,总能将张劭安噎得哑口无言。
住院期间,汪澜借着张劭安在医院,她偷偷送了几次饭。说不上对庄衍有多么重的感情,更像是对自己曾经犯错的救赎,还有对自己生了个什么样的孩子感兴趣。眉眼像谁,性格像谁,同现在的儿子关系如何。张劭安并未发现端倪,认为继母来医院是因为婉姝和他,全然没想到其他方面去。
庄衍走累了,便回床上卧着听俄文。病房内有些热,庄衍用脚踹了下张劭安的膝盖,示意他去开气窗。
“都能用脚踹我了。”张劭安收起手上的案卷起身。
“嗯,恃宠而骄。”庄衍笑着,目光随着张劭安起身又追过去,满是宠溺。
北方的冬天,太阳羞涩得很,阳光也变得稀薄,不那么和暖。此时十二月天气,正是冷的时候,他气窗一开,陡然窜进一股冷风,朔风裹挟凛寒的冰雪气扑了张劭安一脸。
“够冷了吧?”
“嗯,凉快,要是能打套拳就更好了。”庄衍说。有了凉风,病房内凉快不少,他舒服地卧在床上一脸享受。
“你怎么不说拉一下二胡呢?”
“我怕楼下的病患都冲上来。”庄衍四肢伸展闭着眼睛,懒洋洋的音调,嘴角含笑,“你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来了挡不住。”说完,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
张劭安听了他一番说辞,陡然关了气窗,扑到病床上,“你说谁呢?皮子痒了吧,我给你松松。”
庄衍护着受伤的左胳膊,直接躲到病床的另一头,“别过来,我可是病患。”
病床狭窄,张劭安身高手长,一手撑床,另外一只手直接将人捞过来,将人箍在怀里。两人四目相对,鼻尖抵着鼻尖,呼吸纠缠,“仗着自己会点功夫,见了天的埋汰我!快,说点儿好听的安慰一下。”
庄衍抬起右手,扣着某人的后脑,强迫离自己近一些,快速在其额头亲了一下,“这个行么?”
“一次不够。”张劭安注视着他的眼睛说,庄衍也望着他,下巴抵着某人胸膛,叹气道:“真贪心啊。”须臾,两人正躺在床上耳鬓厮磨,衣服窸窸窣窣,床头柜上张劭安的手机震了又震,二人像惊飞的燕雀,都停了手。
张劭安半眯着眼睛伸手够过来,看了一眼,说,“我爸,我接一下”。
张安良这几日回家见到的总是冷锅冷灶。儿子整天不见就算了,现在媳妇和姑娘也不见踪影,打儿子电话半天才接,“你不在律所,人在哪里呢?整天不见人影!晚上回家一趟,有事找你!”
一通命令式的语气,一听就是冷酷的家长。张劭安挂了电话,心内有些不安。
直到暮色四合,庄芮芝来换班,他才从医院不舍的离开。他似乎有生以来才体会到恋爱的滋味,体会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想念,也体会到车祸时没有庄衍的撕心裂肺。
冬天,路两侧灰突突的杨树枝不屈地伸向天空,前车的尾灯像一双双暗夜里的红眼睛,到底是哪辆车那么残忍想要庄衍的命?他目力所及一辆一辆地扫过去,只要是路虎他都要瞄上一眼看看车牌,生怕警方漏掉一个嫌疑人。
他开着车,路上接到赵令齐的电话。如他所料的不错,警察也确认刘弘有很大的作案嫌疑,两人有过节,刘弘有动机,且有监控录像作为证据,等于有了铁证。但还不能定罪的理由是刘弘从头到尾一直否认,导致调查陷入两难境地。不仅如此,赵令齐还约他见面,说有重要的事要当面说。
他一边开车一边琢磨,再重要能比庄衍的案子更重要吗?不管怎么想,直觉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不觉到了家,走进家门的时候,一家三口已在餐桌上等着他了。
张安良抱臂拉脸,张劭安顶着冷光脱了外套挂在玄关门口,洗手后大步走进餐厅,便听他爸出声道:“听说你为了朋友,把律所工作都扔了?”
“哪能呢,律所不是还有其他律师么?”张劭安笑得心虚,坐下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是什么朋友?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张安良动了筷子,吃了一口菜继续追问。
“爸,你看我都饿了,能不能吃完再说?”张劭安大口扒饭,大口吃菜,就怕他爸看不出来他有多饿。
汪澜也怕张安良继续追问,忙给张安良夹了一块鱼,劝慰道:“劭安都饿成那样了,又工作一整天,有啥事吃完再说。”
张婉姝心里憋着乐,面上也不敢声张,只能默默吃饭,想着回头找他哥问些八卦,来满足下好奇心。
张安良心里还有事,饭桌上几句话也说不清楚,只能先放下。饭后,张劭安坐了一会儿,便打算走人,却被张安良叫到了书房。
“怎么那么着急走?”张安良下巴指着书桌前面的椅子,“有事?”
“手里有些案子没处理完,回去处理一下。”张劭安站在椅子后,并未坐下,他着急回医院看庄衍,一分钟都不想多留。
“你手里的案子放一放,我这有一个不得不接的案子,我最近没时间,你接过去吧!”
张劭安眼皮跳了一下,沉声问:“什么案子?”
“22号的车祸案,明天你去警察局了解下情况。”
“什么?车祸案?”
“你知道?”
张劭安立刻明白这是刘建业委托他父亲的事,但是为了庄衍,他不能接手。
“爸,我不接这个案子。”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如果我有时间,我还能找你接手吗?”张安良气得拿笔敲了敲桌子,“再说了,这个案子算是帮忙,你就去了解下情况有什么不可以的?”
张劭安不为所动,但硬来明显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便说:“既然是帮忙,那我叫律所的律师去。”
“不行,必须是你亲自去。”张安良命令道。刘建业地位摆在那里,随便派一个律师必然是不行的,但自己又不想亲自接手,想来想去只有劭安去最合适。
“我不接这个案子,去什么去?”
“我还没说案子情况,你就不接,莫非你认识刘弘?”张安良放下手里笔,仔细盯着他儿子的脸。
张劭安脸色郑重:“爸,既然他找的是你,你就推一下手上的工作,何必一定要难为儿子呢?你劝我也没有用,这个案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接的。”
张劭安说完,转身直接拉开门,出了书房,留张安良一人在那里发愣。他一口气走出电梯,到停车场取了车,怒气平复的时候,车已开到了马路上。
他在等红灯的时候,耳朵挂上了蓝牙耳机,拨通了赵令齐的电话,“现在方便出来吗?我去找你。”
赵令齐报了地址,不多时,两人到了一家茶馆。
茶馆偏僻,开在巷子里,张劭安自己绝对找不到这种地方。门上悬挂行书金字牌匾,装修颇具古典特色,纯木色桌椅,古朴自然,镂空的雕花窗户,一楼大厅,二楼雅间,同古代的茶楼差不多。
“怎么你倒着急了?”赵令齐坐在椅子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普洱,推到张劭安面前。
“这么急找我,什么事?这下可以说了吧?”
赵令齐手顿了一下,他放下茶壶,看了一眼张劭安,低头抿了下嘴角,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片刻抬起头,直视着张劭安的眼睛,问道:“你和庄衍在一起了?”
张劭安刚到嘴边的茶,慢慢放下,怪异地看着赵令齐,语气有些不善:“怎么的?你还想抢人?”
赵令齐手肘撑在桌子上,似乎努力在给自己找一个平衡的支点,紧盯着张劭安的脸色,谨慎说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如果在一起,就不要……分开。”
茶杯里的水慢慢变冷,张劭安喝了一口,心情不佳,茶味他没品出来,如今听了赵令齐一番话,心里更堵了。他同庄衍两情相悦没几天,就有人预言要分手。
“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他分开。”
赵令齐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刘建业找了我爸,想委托我爸负责这个案子。”
赵令齐猛然抬头,“你爸答应了?”
“不答应怎么办?我爸也拗不过大腿。”张劭安蹙着眉,一脸愁云,他明白即使他顶撞了他爸,若他爸不接,最后也只能落到他手上。
父子博弈,原本作为儿子就输了一筹。初期的反抗,不过是表明了态度,至于后续是另外一回事。
“找个律师也正常,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你同我说是想说……”赵令齐倏然明白,这不是张劭安要说的,而是后面未说出的部分。
“我爸想让我接手。”张劭安越说声音越小,到了后面,已经低不可闻。
同赵令齐猜想一样,不过听对方说出口还是愣了一下,甚至茶杯的里茶喝尽,都忘了续。
“我和我爸吵了几句,然后出来找的你。”
赵令齐捏着茶杯杯身,在桌上原地转着圈,“庄衍怎么办?”
张劭安摇了摇头,他双手在脸上痛苦地搓了两下,没有回答,只说:“无论如何,我不和他分开。”他灌了一口茶,仿佛喝了酒,头疼有些疼。此刻他才明白,原来所有的心痛都无解,像黄昏的落日,谁也阻挡不了黑夜的脚步,只能耐心等待下一个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