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梦》藩田同学

6、第六年

　　前两天的梦，算来是第六年了。
　　梦里那个我，被家人送去了乡下表哥那里。表哥是美术院校的高材生，是主动申请去乡下支教的。我看过表哥的画，极为动人，总觉得这乡下地方委屈了他的才华。而我，一点都不想呆在这个乡下地方。
　　她出现的时候，身边跟着一群小破孩子。这应该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这是她还梳着两个小辫子，穿着一条过了膝盖的连衣裙。虽穿得很素，可她根本不是乡下人。她家似乎很有钱，听说在海边有大房子。
　　中间的梦不太记得了，到记得的地方，她已经要结婚了。对象，似乎是表哥，又似乎是别家的人。梦，从此处起，变得混乱了。
　　我看见窗户上用来防盗的铁棍，是红色的漆，却也生锈了。我看见破开的玻璃上面贴着红色的喜字，连门外的窗帘都是红色的。走廊头的那个屋子穿出一些人闹腾的声音，与着一些搭起来，或许是在办喜事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见她忽然出现了。她说她不想嫁，我却硬要她嫁。起初的谈话还平淡，渐渐地却失控了。她还是说不想嫁，我还是让她嫁。她明明穿着红色旗袍的，那么漂亮的样子，不是为了嫁人还能为了什么？
　　我看见她哭了，捂着脸，痛苦得蹲到了地上。
　　那边的人好像听见了这边的响动，齐齐跑了过来。他们都看见她哭了，却以为大姑娘出嫁，舍不得嫁人罢了。
　　我说祝福她，她站起来，用已经哭花了妆的脸对我笑了。
　　在场的人分作两拨，一大拨将她送到了新郎身边，一拨人便是送我离开的。我要去哪里，不知道。走了好远好远，翻过山，涉过水，见过冬雪，见过春芽。忽然走累了，停下了，发现送我离开的那拨人只剩下了几个。
　　我问身边那个阿姨，她呢，过得好吗？阿姨与我说，听说她去了海边的房子，听说她死了。
　　死了？怎么会？阿姨一定是在骗我。于是我去了那个地方，看见那一座在海边的大房子。那房子立在悬崖之下，悬崖高至万丈，下面便是凶猛地海浪。那座房子立在很高很高的基桩上，基桩大部分都在海水之中。
　　梦快醒了，我却没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