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顾时溪

57、藤蔓

　　“我有点想回学校了。”
　　他没由来的冒出来一句，夏尘溪回应他的是双手收紧一些的动作。
　　“我想……我想追上你们的脚步，我不想停在这里。虽然我还没有完全想清楚我要做什么，但至少我想和你一起毕业。”
　　林宸安微微往后退，捧起来他的脸，微微用力把他的脸挤在一起。
　　“或许我可以穿着学士服去找你，你也可以再来我们学校找我。说起来我们俩的领子好像都是粉色的？”
　　“唔。”
　　夏尘溪抓住他的手，紧紧握着。
　　“那我还要给你买一束花。”
　　“好啊。”
　　林宸安倒在拿过来的枕头上，抱着被子：“不论是画画的事，还是未来的事我都焦虑得不行……画画比不过科班出身的，我也知道我画不了有色彩的。”
　　“未来就更难了，考研、考公、考编、教资，我的专业他们又总想着让我当老师，但我觉得我不适合做老师。或者只是出去找工作，工作又有很多种工作。”
　　夏尘溪只是一起躺下来：“我明白。我们还在什么都不懂呢，别人总说你已经成年了，已经是要20来岁的大人了。可我只觉得我们就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我们才要学着规划未来，学着研究不同的税，学着分清那些合同又或者是各种各样的手续，还不能太老实了，也要学着用成年人的方式去交涉。”
　　“是的。”林宸安轻声叹气，“我都不敢保证即便是我25、26快30岁了，还有没有看清我自己，想明白到底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且……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如果可以我也想有一个小工作室，就靠着画稿养活自己，但我经常会忍不住想，等我老了的那天怎么办？”
　　“我的审美会越来越跟不上，我画的东西可能也不符合市场。或者说不定哪天我就江郎才尽？再也没有灵感，甚至画不出来东西了。但其实我现在就会，犯病的时候什么都画不出来，连拿笔都觉得千斤重，线条怎么会抖又丑。然后除了我，还有父母，老年人年纪大了以后就避免不了跑医院……”
　　“我很羡慕那些勇敢去做的人，有时候也想问问他们，你们不怕吗？足够热爱就能够对抗那些情绪那些恐惧吗？”
　　夏尘溪也忍不住叹口气：“你知道吗？周晚和我说，他父母已经在骂他了，就因为我们的专业。”
　　“啊？为什么？”
　　“说是不好找工作，也不好考公考编。说实话我感觉我父母说不定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觉得你至少还可以考教资去当英语老师。我的话就很麻烦……”
　　“可你不是之前还帮老师出展那些，而且……”
　　“就是觉得不够稳定吧，不管怎么说。”
　　说实话林宸安确实不能够理解，毕竟就连自己生病的事他都不能理解，明明自己已经和段雪说过。
　　也不知道她是不在意还是真的忘记了，还是怎么。而在工作上的事也是同样，就像夏尘溪说的，等时候到了也会让自己去考教资。
　　“其实父母他们可能都还没想这么远，但我们就是忍不住会多想吧。不过……有一点。”夏尘溪看向他，“我觉得不管怎么说，你都可以准备一个作品集。”
　　“你画得很好，没你说得那么严重。你已经在平台上发布过作品了，有不少关注你的人，也有一定的数据支撑。”
　　“而且……你甘心吗？你真的要放弃吗？”
　　林宸安有些沉默，夏尘溪说的东西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
　　“早点休息吗？已经挺晚了，明天不是还要去寺里吗？从寺庙出来还没有休息时间，当时说好了要去栈道那的集市逛逛。”
　　夏尘溪察觉他有些走神便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对他晃了下手机时间。
　　林宸安抱着被子往里面又挪了挪，“那我就睡这里。”
　　“行啊。”
　　夏尘溪凑过来手搭在他的腰上，林宸安踹他一脚，“你热死了。”
　　“我开空调了！”
　　“少来。”
　　不过最后还是没犟过夏尘溪，他还义正辞严：“有研究分析称和恋人抱着更容易入睡，而且睡得很沉。”
　　“好好好。”
　　关了灯就剩空调运作的声音和身边浅浅的呼吸声，看着他几乎隐身在黑暗里的轮廓，夏尘溪想着这几天自己观察到的小细节。
　　林宸安很瘦，大概和他吃不下东西有关系，也有可能是天生的，加上个子不是太高，两只手还差一段距离就快能掐住他全部的腰了。
　　这几天他第一次知道林宸安精致得不得了，洗完澡还会偷偷擦身体乳，怪不得这人每天喝水不算多，皮肤却也嫩嫩滑滑的。
　　想到这里又有点走神，伸手偷偷在他腰上摸过去，察觉到这人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指不定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还没睡，他轻笑了一声，拿开手。
　　“快睡吧，那些事啊跟你种藤蔓一样，适当关注，浇浇水可以。多了就把你缠上了，连呼吸都会困难。”
　　林宸安没有回答，只是把脸往枕头里又埋了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