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情侣吗》十一南鲸

8、第 8 章

　　沈郁泽怀疑自已是不是被方泽生给狙击了，击中他心脏的枪已经收回。他却还没能从上膛出枪回神。
　　方泽生神情不变，好像刚刚那个对他瞄准开枪的人不是他。

　　“你——”沈郁泽噪音沙哑，他有点尴尬，清了清嗓子缓和一下声线：“你怎么这样啊。”

　　“嗯？”方泽生低眉顺眼，嘴角微微上扬，语气是出奇的轻快：“我怎么了？”

　　“我答应。”方泽生说。

　　沈郁泽有点无奈，他含笑的眼眸里是藏不住的柔软：“谢谢啊。”

　　他说不清到底是方泽生的狙击动作令他心动，还是方泽生结予他的回应。

　　沈郁泽其实很后悔，从高中毕业就开始后悔。方泽生那么好的人，他居然没有主动出击，如果当初他胆子大一点，这个人或许是属于他的。而不是他以朋友的身份陪在身边。

　　与此同时他又是羡慕自已的，至少方泽生对他的态度不是很陌生。友情之上，恋人未满。

　　今天的午餐是方泽生选定的，一家开了很久的老牌子麻辣烫。方泽生嗜辣，无辣不欢的那种，而且还很喜欢吃这种街边小吃。

　　沈郁泽以前是不能吃辣的，可自从高一认识方泽生之后，他觉得自己对辣椒接受良好，甚至与方泽生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泽生用盘子夹好自已喜欢的菜品，见沈郁泽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他：“你不喜欢吃吗？”

　　“啊？哦！”沈郁泽挠了挠下巴，对他猛点头：“喜欢的。”

　　方泽生有点狐疑，但没细想。

　　他们两个身量很高，在这狭窄的地方很是显得格格不入。现在正是学生聚集用餐时间，麻辣烫没有空余的餐桌，沈郁泽就陪方泽生站在外面一起等。

　　沈郁泽时不时看方泽生一眼，方泽生侧对着他，只留给他一道线条分明的侧脸，就算是侧脸，沈郁泽也觉得方泽生是这个世界上最俊美的男人。

　　“看够了吗？”方泽生突丌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沈郁泽歪头看他。

　　方泽生目光投向对面的卤咖店，淡淡道：“太明显了。”

　　“咳……”沈郁泽握拳抵住嘴唇，声音闷闷的：“你说的我答应，是同意了对吧？”

　　方泽生点点头：“嗯。”

　　“那你怎么不问我要做些什么及什么时候开始呢。”沈郁泽说。

　　方泽生微微皱眉头，有点疑惑：“难道你不会提前告诉我吗？”

　　“我——”
　　沈郁泽话还没说完，里面有人喊了他们的号。沈郁泽把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先吃东西。”

　　方泽生吃东西很安静，一层红彤彤的辣椒油被他一勺一勺给装进肚子里。

　　沈郁泽在旁边看得胃疼，他伸手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方泽生：“慢一点，你嘴唇都肿了。”

　　方泽生撩起眼睫望他一眼，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谢谢。”

　　沈郁泽对他笑笑，起身去拿了瓶豆奶回来，插好吸管推给他：“喝点豆奶解辣。”

　　他总是那么无微不至，每个细节都能做得得心应手。

　　方泽生又说了一次谢谢，沈郁泽笑着说不客气。

　　从麻辣烫出来时，两人意外遇到熟人，准确来说，是方泽生的熟人，他的室友。

　　赵纪还是那副斯文败类的模样，他嘴角总是挂着一副漫不经心的笑意，第一眼会让人觉得他很好相处，可是看久了，就会觉得他很欠揍 。

　　“刚吃完饭呢？”赵纪主动打招呼。

　　方泽生面上神情冷漠，睨了眼赵纪，语气不不咸不淡：“嗯。”

　　赵纪眉尾微挑，他用食指轻轻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和朋友啊？”

　　朋友好像也不太对，两个人身形挨得很近，他又换了个称呼：“男朋友？”

　　不怪他会这样说，刚开学时方泽生就坦言自已非单身的消息，并且对象跟他一样，是个男的。

　　可是却没有人见他男朋友长什么样，也从来没人见过他和谁走得近，一起出去吃过饭。

　　第一次和沈郁泽同框出现在麻辣烫门口就已经很惊奇了，赵纪眼里是止不住的好奇。

　　沈郁泽被那个“男朋友”给定住了，一半是惊讶，另一半是尴尬。

　　方泽生对他态度有点不友好，冷冷道：“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

　　“哈，”赵纪有点受伤，用眼神指责他：“对我这么凶，亏我每天都陪你睡觉。”

　　这话彻底惊到沈郁泽了，他蓦地偏头望方泽生。方泽生气压很低，神情是说不出来的沉：“你在说什么？”

　　赵纪赶忙后退一步，两手一摊：“我什么都没说，你们继续啊。”

　　说完就转身朝学校方向跑。

　　梧桐树被风吹得扑簌簌作响，一朵梧桐花飘飘荡荡落在方泽生脚边，他用脚尖点地，语气低沉：“他瞎说的，是我的室友。”

　　沈郁泽张了张嘴，最后只能闭嘴，用气音“嗯”了下。

　　快到宿舍楼交接口处，沈郁泽停下脚步看着他：“你这周六有事吗？”

　　方泽生歪头想了想，对他摇头说：“没有。”

　　沈郁泽“嗯”了声，又说：“那就这周六吧，我把作品完成。”

　　方泽生提出疑问：“不需要我准备什么吗？你打算在哪里画？”

　　“我在云城有房子，去我哪里吧。”沈郁泽说。

　　确认好时间和地点，两人这才分开回各自宿舍。沈郁泽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身轻愉快。

　　他住在五楼，502室，越是朝寝室门靠近，他的心就沉下一分，直至他打开502的门，整颗心就完全沉浸下去。
　　他的好兄弟裴湛正躺在床上玩手机，见他回来了也是一副没好气样：“哟，舍得回来了啊？”

　　“你这是去泡哪个妞去了啊，连吃饭都不等我一起。”

　　沈郁泽反手关上门，他刻意无视裴湛的话。要说不心虚是不可能的，自已对兄弟的男朋友存在那不可告人的心思，怎么想怎么不光彩，还有点不道德。

　　裴湛把他的沉默当默认，他把手机丢一旁，单手撑下巴，揶揄道：“谁啊，有多好看？能让你这颗铁树开花？”

　　“没谁。”沈郁泽坐在椅子上，低头玩手机。

　　“没谁，没谁你干嘛和春天发情的猫儿似的。”裴湛说。

　　“你才发情。”沈郁泽随手抓起一支笔，瞄准裴湛脑门扔去：“你给我闭嘴。”

　　“靠！”

　　502室传来一声爆吼。

　　沈郁泽被裴湛按在铁架床上，双手锁喉：“你打我眼睛上了，心好毒啊你！”

　　沈郁泽脸上漫着笑，任由裴湛胡闹。

　　等裴湛闹够了，他这才直起腰盯着他望。

　　裴湛被他盯得有点怵，他警惕地坐在床沿：“干嘛？你还想还手啊？”

　　“跟你说个事。”沈郁泽眼神有点缥缈不定：“我这个周六找了方泽生当我作品的角色人物。”

　　“……”

　　“啊？”

　　裴湛有点懵：“然后呢？”

　　沈郁泽也跟着懵：“没了啊。”

　　你还想我说什么，说我想挖你墙角吗？

　　“我还以为你想表达什么呢？”裴湛撇了撇嘴：“无聊。我要睡午觉了。”

　　沈郁泽有点迷惑，他觉得裴湛的神情有点恍惚又有点苦涩。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了，裴湛给他的感觉就是他不在乎方泽生了。

　　“你跟钟韵还有联系吗？”他突然岔开话题。

　　裴湛侧躺在床上，闻言回头看他：“钟韵是谁？”

　　“半个月前和你搞暧昧的男生，”沈郁泽补充道：“计算机的。”

　　裴湛皱眉想了半天，最后作罢：“想不起来了。”

　　“和我搞暧昧的这么多，我怎么会每个人都记得。”

　　这话听起来就很刺耳，也令人羡慕不已。高岭之花是他男朋友，是他独有的恩惠，可眼前这个人却不懂珍惜。

　　沈郁泽有时候也恨，他恨裴湛的纨绔滥情，也恨方泽生的选择。

　　他只能做个旁观者，一个是多年的好友，一个是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少年。哪个他都不想得罪，也不想伤害。

　　但要让他放弃方泽生，他做不到，不努力过，怎么知道自已可不可以。

　　裴湛有点奇怪，他索性翻了个边和沈郁泽面对面：“你问这个干嘛？”

　　“钟韵找你了？”

　　沈郁泽摇头：“没有，随便问问。”

　　“好了，没事了，你继续睡吧。”

　　“你好奇怪。”裴湛阖着眼，小声嘟囔：“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沈郁泽低头笑了起来，乱七八糟，他也觉得挺乱七八糟的。

　　手机界面还停留在他回复黎渠的微信头像上，他的指尖迟迟敲不下一个字。

　　该是自已的，迟早会属于自已，他这段时间总是庸人自扰，给自已找不快。

　　画展宣传与交流研究会就定在下个月，时间有点紧，但也还好，周六距离今天只差两天，对于从小画画的他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黎渠是个门外汉，仍是对画画很感兴趣，碍于底子不太够，瑕疵有点多又很明显。

　　他在中午吃饭前就找过他，因为自已整个心思都扑在方泽生身上，导致他忽略了这个对自已作品充满期盼的学弟。

　　沈郁泽指尖将落未落，最后回了几个字。

　　“换一个角色吧，难度不要那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