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情侣吗》十一南鲸

24、第 24 章

　　方泽生什么也没选，而是淡淡瞥地上旗袍一眼，起身拿起一套黑色礼服径直走了出去，徒留殊雪一个人绷着侧脸目视他关上门。

　　“我看你能神气多久。”殊雪轻声细语道。

　　沈家小儿子回国的欢迎会在陵城市中心一处豪华大酒店举行，邀请的都是政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酒店的八层是个大型宴会厅，方泽生跟在方子俞身后往右侧走，穿过一条直直的走廊，水晶灯壁倾斜而下，落在他半边侧脸上。

　　宴会厅的两扇门敞开，里面传出悠扬舒适的爵士乐。

　　方泽生穿着一身纯黑的贴身礼服，左侧配着一枚精巧的砖石胸针，脸上漠然的表情比泛着冷意的银色胸针愈发不近人情。

　　宴会厅已经来了不少人，宾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声。方泽生越过方子俞看向不远处，殊雪来得比他们早，彼时正和宦海有名的名媛语笑喧阗。

　　她晃了一下手里的高脚杯，仰头轻抿一口，察觉到方泽生看过来的视线，她优雅地对侃侃而谈的女人礼貌一笑。狭长的眸子透过周边谈笑自若的人群，直直地落在他身上，殊雪微微抬起下巴，对他意味不明地弯起嘴角。

　　方泽生置若罔闻，错开视线望向被簌拥在宾客中央，笑容满面，举止大方的沈家小儿子——沈津。

　　方子俞走在方泽生面前，在沈津侧目看过来时，倏地停下脚步，偏头睨身后方泽生一眼：“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方泽生微微颔首，并未作答。

　　沈津应该是被自家老爷子提点过，在和方泽生对视的一瞬间，眼眸突然一亮。只见他俯身同身边的人低语几句，便转身朝他们这个方向过来。

　　服务生从他面前经过，沈津抬手示意他停留一下，手里拿了两杯香槟步履从容地穿过人群。

　　“方叔叔。”沈津驻足在两米远的距离，礼貌地和方子俞打招呼。

　　方子俞也礼貌地笑笑：“欢迎回国，沈小少爷。”

　　“方叔叔就不要打趣我了。”沈津目光游离在方泽生身上，面露疑惑：“这位是？”

　　方子俞侧过身给他介绍，双方淡淡点头，眸里的神情不变。

　　“他叫方泽生。”

　　喧嚷嘈杂的环境下，方泽生隐约听到这么一句，“是方泽生啊，好久不见了。”
　　.

　　晚上的清吧安静惬意，沈郁泽靠在沙发上看几个老同学谈天论地。自从他去云城读大学后，极少回来陵城。昨晚被高中时玩得好的几个朋友抓个正着，非要他一起出来聚聚才能回去，不然一切免谈。

　　沈郁泽无可无不可，左右也见不着方泽生，索性和朋友出来聚聚，放松一下心情。

　　“不是我说啊，沈郁泽这家伙就是不够格。”其实一个老同学抬手隔空点了点沈郁泽：“之前明明说好一起考C大的，最后自已一个人考去云城。”

　　“太不够格了！”同学把啤酒推过去：“该罚！”

　　“行。”沈郁泽笑了起来，拿起他推过来的啤酒仰头闷了一口。

　　“不够啊，一瓶怎么行？”坐在沈郁泽旁边的男生哐哐敲开好几瓶啤酒，全部推过去：“不喝完过不去吧？沈少。”

　　“去你的。”沈郁泽笑骂一声：“陈程你还是这么损。”

　　陈程全盘接收：“这就损了啊，我还没放大招呢。”

　　“行了行了。”坐在左侧的男生摆了摆手：“话说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裴湛不也考去云城了。”

　　“下次等他回来，俩人一起灌。”

　　沈郁泽眉眼一挑：“还是路儿懂事。”

　　陆路不屑一笑，轻哼了声：“我可不是为了你。”

　　“嗯嗯。”沈郁泽点头：“不是为了我，纯粹是心疼我。”

　　“滚你丫的。”陆路笑着骂他不要脸。

　　一直没说话的姜涵沉吟几秒，幽幽开口道：“裴湛考去云城，难道不是为了方泽生吗？”

　　他这话一出，沈郁泽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但陆路和陈程不懂他心里的想法，只能顺着姜涵的话题往下聊。

　　“是吧，裴湛和方泽生不是公开了吗？”陆路不明所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吧。”

　　说到裴湛和方泽生，最让人羡慕的就是陈程，只叫他长叹一口气：“真好啊，为了喜欢的人考上理想的大学，怎么都不吃亏。”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听起来怪怪的。

　　几个朋友长吁短叹地谈论方泽生和裴湛的爱情故事。听得沈郁泽眉头紧锁，心脏好像被谁捏了一下，不疼不酸，只是变得沉甸甸的，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胀。

　　“没有感情好。”沈郁泽打断陈程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没有感情好。”

　　“已经分手很久了。”

　　他这话犹如一颗深水炸弹，炸得几个朋友脑海嗡嗡作响，震惊的同时还有点不可思议。

　　沈郁泽右手盖在瓶口上，歪头打量几位好友变化多端的表情。

　　“很难以置信吗？”沈郁泽问。

　　“不不不。”他们同时摇头，否认道：“不是不相信。”

　　“就是……”姜涵面露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路和陈程对他使眼色，沈郁泽抬手敲了下陆路脑门：“眼睛抽筋了？”

　　末了，他朝姜涵偏了偏下巴：“就是什么，接着说啊。”

　　姜涵用余光瞥他一眼，支吾着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沈郁泽“啧”了声，偏头看他：“磨磨唧唧的，能不能痛快点。”

　　“痛快点？”姜涵受到鼓舞，深吸一口气，点头说：“行。”

　　陆路和陈程支着耳朵听他娓娓道来。

　　姜涵眼眸环视四周，见清吧人不多，用几人能听见的声量说出自已所知道的内幕：“我之前听我爸说过，方泽生是方家明码标价的商品，是可以讨论价格的那种。他的母亲在十岁时抛起他，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成了桎梏他十的枷锁。当初听说方泽生和裴湛谈恋爱时，我第一反应也是震惊，毕竟谁都看得出来方泽生不喜欢裴湛，而裴湛是众所皆知的滥情，不可能会为了所谓的心上人奋笔疾书考上云城大学。”

　　“不过这也可能是讹言惑众，作不得真。”姜涵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可有可无地飘在脸色阴沉的沈郁泽身上：“我说这话沈哥可别生气啊。”

　　沈郁泽漆黑的眸色一凛，音色低沉：“你说。”

　　“你刚说他们分手很久了，那之前发生的事就说得通了。”姜涵喉咙攒动，强撑着沈郁泽极致攻击性的目光，说完了最后一段话：“就两个月前，方泽生被家里接回来过，后来关了一个月，我们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听说裴家和方家好像决裂了，没有了生意上的来往——”

　　陆路和陈程听得头皮发麻，目不转睛地盯着姜涵，看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沈郁泽朝姜涵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姜涵闭了闭眼，一股脑全给说了出来：“你表哥前两天回国了，现在正举办欢迎会。不出意外的话，方家应该会把方泽生介绍给你表哥，接转两家公司的流动资金。”

　　“咝——”不知是谁抽了口冷气，大家面面相觑，有点摸不清头脑。傻白甜如陆路抬手提问：“为什么我没有收到邀请帖子？”

　　陈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你也想和沈津在一起？”

　　“……？”陆路好像有点懂了，又好像不是很懂。

　　沈郁泽一个人沉默不语，导致他周围的几个朋友大气不敢喘一下。

　　清吧缓慢舒适的轻音乐糅合在空中，姜涵给沈郁泽投了一枚定时炸弹后，闭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沈郁泽垂眸笑了起来，坐他旁边的陆路只感觉脊背发凉，空气温度骤然下降。

　　啤酒置在空气中，白雾循循缭绕，盘旋在雅座四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姜涵哆嗦着用食指挪动面前的酒杯，轻轻往沈郁泽方向推过去：“沈、沈哥，你喝酒——”

　　“你们喝吧。”沈郁泽忽视站起身，拍了拍陆路肩膀：“腾个位置，我过去一下。”

　　“啊？”陆路双腿并拢，往旁边挪挪：“沈哥你要去哪里啊！”

　　沈郁泽俯身扶稳啤酒瓶，头也不回说：“我去打个电话。”

　　陆路后知后觉哦了声，随后小声嘀咕：“是给方泽生打电话吗。”

　　他记得沈郁泽和方泽生关系也很好呢。

　　沈郁泽没走太远，他绕过吧台，推开不怎么显眼的透明玻璃门，外面是一层小型露出阳台，专供心情不好的人透气发泄。

　　秋季的冷空气凝固在晚风中，沈郁泽穿着一件薄款黑色大衣，倚在阳台边朝下面俯瞰。

　　手机被体温捂得发热，沈郁泽握着手机迟迟没动。他就这样注视屏幕里的抽象画，沉默了好一会儿。

　　直至冷意钻进皮肤，激起一层薄薄的颤栗，他才划开屏幕解锁，拨通了那个他意外之外的电话。

　　电话在耳边响起那一刻，他的脑海里百转千回，思绪万千。

　　方泽生步步退让躲避沈津，他找了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接通了沈郁泽电话。

　　“你在哪里？”
　　沈郁泽噪音沙哑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