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情侣吗》十一南鲸

14、第 14 章

　　就在裴湛想伸手触摸他脸颊时，楼上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方泽生倏地往后一退，低头收拾碗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裴湛不屑笑出声。

　　沈郁泽单手搭在楼梯扶手，垂眸望着对面温情脉脉的一幕。他有点恍然，在这期间，他潜意识认为方泽生是属于他的，是别人不可臆想的。直到裴湛出现打破他的幻想。

　　方泽生手脚麻利地处理干净残渣，裴湛全程划水，没有认真想帮忙的意思。锅底还剩余汤汁，电源并未关上，浓雾自锅里冒出，锅边泛着一层白沫。当方泽生想伸手去端它，被赶过来的沈郁泽快速拦下。

　　“别用手去碰它，小心烫伤。”沈郁泽沉甸甸地望裴湛一眼，把方泽生推到一旁：“我来弄吧，你先去楼上，看看成品。”

　　方泽生不想和裴湛多待，歉意地笑了笑：“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沈郁泽低眉垂眼：“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做事的道理。”

　　“而且，你本来就帮了我忙，就更不可能让你动手了。”沈郁泽补充道。

　　“呵。”裴湛在旁边阴阳怪气地笑了声。

　　沈郁泽没搭理他，方泽生轻声说了句：“我去楼上等你。”便转身离开。

　　裴湛姿态散漫地岔开腿看沈郁泽忙里忙外，等沈郁泽拿着两个厚厚的手套出来，怪声怪气地感叹一声：“哪有让客人做事的道理。”

　　“唉，果然，我就不配坐在这里，我该呆门外的。”

　　沈郁泽瞥他一眼，见惯了他这副做作样：“你算客人吗？”

　　“啧，”裴湛翘着二郎腿，用眼神指责他：“我是不算，可阮沅算吧？”

　　“他第一次来你就让他洗碗，太不地道了吧。”

　　“第一次来？”沈郁泽转头盯着他，脸色阴沉：“经过我同意了吗？”

　　裴湛张了张嘴，眉心微蹙：“不是吧沈郁泽，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就算是我自作主张带过来，你也得给我点面子吧？”裴湛说：“你对方泽生怎么就不是那样？你也太双标了吧！”

　　沈郁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出奇地不去反驳他，谁叫他本来就双标。

　　方泽生这个名字，就是道理。

　　裴湛还在身后喋喋不休，沈郁泽收拾完东西，就要上楼。裴湛一把抓住他，不给走：“你还没给我个说法呢！”

　　“什么说法？”沈郁泽一只脚踏在楼梯上，侧过头凝视他：“他给你告状，想要讨说法？还是你觉得我对他不好，想要讨说法？”

　　做梦吧，一来就对方泽生动手动脚的，一点都不矜持，还想要说法。

　　裴湛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点头放开他：“行，你厉害。我说不过你。”

　　“你就会欺负我。”裴湛状似很伤心。

　　“对，我就是喜欢欺负你。”沈郁泽说：“那我可以走了吗？”

　　“……”裴湛驻足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你走你走，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沈郁泽如他所愿，果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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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泽生掀开白布，被眼前扑朔迷离的画风给惊到了。他用食指戳了戳画稿上的人儿，有点不可思议，这是他自己吗？

　　漫天飞雪扑簌簌地落下，地面披满银霜，给世界添加冷调色彩。新雪丰美，欢快地在湖面上炫舞，湖面中央荡漾着一片花海，雾似轻纱的气流波动轻轻起伏，直至蔓延到陷入昏睡的美人鱼身体中。

　　美人鱼上半身乍着金光，一条银白色的鱼尾垂放在花海里，他的身体悬浮，安定地睡在空气之中。雪白的发丝乖巧地贴在眉心，睫毛白到透明，眼睑清晰。精致的眉眼弯弯，漂亮的嘴型轻微上扬，清冷脸庞刹那如沐春风。

　　方泽生手指轻触嘴唇，仿佛被烫到一般倏地缩回手。画上的美人鱼犹如真人似的栩栩如生，随时能从画中呼之欲出。

　　他没能看出还有哪里没画好，沈郁泽说还差最后一道工序，可他认为这幅画已经惊艳到自已了。

　　惶恐、惊讶、期待等不同情绪盘旋在脑海。他此刻就很羡慕里面的美人鱼，他是美好的，是矜贵的，是世人不可玷污的存在。能幸福地睡在花海中央，不受世人所打扰。

　　而他恰恰相反，他是糟糕的，是不堪的，是笼中困兽，只供人观看。

　　“喜欢吗？”

　　沈郁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此时就站在他身后陪他一起观赏。见他满脸震撼，眼睛睁地滚圆，显然一副不可思议和这是真的吗表情。

　　方泽生阖上眼睛，梦境就此消失。沈郁泽还在等他回答，他低低地“嗯”了声。

　　沈郁泽从桌上拿起调色板，给画中的人儿添上一抹嫣红，眼尾被轻轻往上一勾，又纯又欲勾人至极。

　　方泽生直接转过身，没在敢看。

　　画室里贴满大大小小的画稿，靠近窗户边上的是一长条白布盖好的板子形状。他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只是浅浅打量几眼，便收回目光。

　　沈郁泽最后一道工序补得很快，他倾身靠近对准刚补好的颜料吹了吹。可在方泽生的视角，就像是沈郁泽吻在了美人鱼嘴唇上。

　　他慌乱地转过头，睫毛颤抖不停，沈郁泽用手指点了点画上人鱼紧闭的眼睛，温柔道：“美人鱼是世界最美好的动物。他就和你一样，是完美无瑕的。”

　　方泽生僵硬在原地，沈郁泽又说：“我也想你是——至善至美的。”

　　既然沈郁泽已经收工了，方泽生也没打算继续待下去。他刻意没去看沈郁泽此时的神情，而是低垂着头说：“我要回学校了。”

　　沈郁泽立马起身：“现在吗？”

　　方泽生用力点头：“嗯。刚才阮沅给我发信息了。”

　　听到阮沅这两字，沈郁泽下意识皱起眉头：“他找你干嘛？”

　　方泽生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骗沈郁泽的，阮沅没给他发信息，也没让他回去。

　　可他就是想逃离，只想一个人呆着，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他沉默地有点久，久到沈郁泽以为自已又越界了，“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的。”方泽生摸出手机：“我可以自已打车回去。”
　　他快速在手机上戳了几下，随即抬起头看他：“阮沅说他被打劫了，我先去找他！”

　　沈郁泽明显不信，但他还是帮方泽生拿起外套：“我陪你一起去。”

　　方泽生抿唇和他对视，沈郁泽也不遑多让，摆明了我非去不可。
　　继续对视下去也不是办法，方泽生手里的手机锲而不舍地发出清脆声响，正提示他们，阮沅到底是有多着急。

　　方泽生压下心里的悸动，点头说：“好。”

　　两人从画室出来，老远就能听见楼下裴湛骂骂咧咧的声音。
　　他们下楼的动静不小，裴湛俨然沉浸在游戏里不可自拔，对他们忽然出现视若无睹。

　　沈郁泽抬脚踢了踢他翘起来的二郎腿，下巴点了点茶几上：“阮沅出事了，我和方泽生要回学校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裴湛装没听见，阮沅只算是新鲜感所找来的，算不上有多喜欢，最多就是玩玩。

　　出事了也不能影响他打游戏，他躲开沈郁泽踢过来的第二脚，没好气道：“不去，别打扰我。”

　　“行。”沈郁泽也没指望他：“那你自个儿玩吧，钥匙就在茶几上，走的时候帮我锁门。”

　　裴湛不耐地侧过身，手里的动作不断。

　　方泽生冷眼旁观，等沈郁泽转过身来，自顾自朝门口走去。

　　沈郁泽只觉得他是心里着急，忙不迭小跑跟上。

　　等他和方泽生来到学校巷子后面，这才相信阮沅是真的被打劫了。劫匪早已跑路，只留下阮沅一个人在原地哇哇大哭。

　　哭得撕心裂肺，伤心极了。听到这哭声，方泽生走着走着直接跑了起来。沈郁泽有点气闷，亦步亦趋地跟上他。
　　为此，他还在心里腹诽：一大男人碰到事情只会哭，就像受委屈了只会找妈妈似的屁小孩。

　　阮沅瘫坐在地上，哭得一抽一抽的，方泽生才跑近，他就张开双手要抱：“哥，抱抱我……呜呜呜”
　　“他们欺负我……”

　　“额……呜呜呜”
　　沈郁泽被呜呜地头疼，他用手按了按太阳穴，深深吸了口气，才忍住没能动手把阮沅从方泽生怀里揪出来。

　　方泽生极少有温柔的时候，可彼时沈郁泽是惊呆了甚至还有点吃味。

　　“没事的，哥哥在这里，不怕。”方泽生轻轻拍打阮沅后背，低声哄道：“不哭不哭，在哭就丑了。”
　　阮沅霎时收声，只是身体还一抖一抖的，委屈死了。
　　他在方泽生怀里仰起头，眼睛水汪汪的：“哥，他们欺负我，还抢我东西。”

　　方泽生赶忙松开他，想看他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打你吗？”

　　“那倒没有。”阮沅软绵绵地说道：“就是抢了裴湛送我的手表，挺贵的……呜呜呜，好贵的哦，没了！”
　　沈郁泽忍不住插嘴，“那怎么没抢你手机？”

　　他只是单纯地好奇，没想到阮沅哭得更大声了：“你不知道他们好过分啊，抢我手表就算了，居然还嫌弃我手机是垃圾货，不是苹果手机——”

　　“啊呸，他们懂什么是国产货嘛——呜呜呜”

　　方泽生也被他哭得有点头疼。阮沅是他为数不多的唯一一个朋友，也是和他从小关系最好的表弟，虽说是表哥，他却把阮沅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了。

　　“还哭？”方泽生问。

　　“别哭了。”沈郁泽不耐。

　　阮沅被吼得嘤了声，噤音了。